苦著一張臉,施然無奈地看了看床上發燒燒得糊里糊塗的女子,認命地拿了藥去煎。
霧氣升騰,火焰旺盛。
施然搖著折扇,不時咳嗽兩聲。
偶爾抬眼,望著頂樓的那個房間。
他有預感,那個女子,將會是主子今後最大的牽絆。
平日裡吊兒郎當的臉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嚴肅,施然盯著升騰的火苗,手裡的折扇猛然就斷成了兩截。
已是冬日,天空蒼涼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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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深夜。
全身的倦意都湧上來,睡夢中的人兒下意識地動了動全身的筋骨。
她是被細微的響動吵醒的,惺忪的眼睛一睜開,便迎上滿屋子昏黃的燭光。
白色的蠟燭在桌面上安靜地燃燒,不是發出一兩聲「刺啦」聲。
有些恍然地起身,紫菱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房間,才漸漸地想起自己是在客棧裡面。可是自己不是應該在青瑤的房間裡面麼?昏過去之前,她只記得那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臉稍微紅了一下,紫菱努力讓腦子清醒起來。
起身,推開半掩著的房門,門外淡淡的月光灑了滿地。
紫菱有著一瞬間的慌神,因為,她看到,在閣樓圓桌旁,一個身著白衫的俊美男子,正捏著一顆黑色的棋子,悠然地下棋。
聽到房門響,穆夜笙抬起頭來,看到了不遠處的她。
一襲輕紗,裙擺輕輕撩動,膚若凝脂,眸若星辰。
淺淺一笑,他開口:「醒了?」
「……青瑤怎麼樣了?」
猶豫了半天要說什麼,紫菱卻只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像是知道她要問這些,穆夜笙悠然下了一顆棋子:「她已經退燒了,放心。」
聽到這話,她心裡一寬,眉宇間不再是有些警惕的防備之意,而是帶了些輕鬆。
那密密麻麻的棋盤上,黑白兩子如同嬉戲的孩童,競相追逐。
紫菱不由地愣了愣:「你一個人下棋麼?」
頓了頓,又補充道:「那不是很無趣?」
穆夜笙唇邊帶著笑意:「隨心而下,只要不去猜下一步會走哪裡,就不會無趣。」
紫菱皺眉。
是麼?只要不去想,就不會無趣。那麼,只要她不去想那些事,便也會有路可走麼?
掃去心裡煩躁的情緒,纖細的手指從盒子裡捏起一枚白子,看了看棋盤,悠然地放到了黑子中間。
穆夜笙晃了晃紙扇,笑道:「看來,慕容小姐的棋藝不錯。」
可是,人生如棋,只看不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