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那個晚上，燕香猶記得她的痛，她的傷。曾經以為再也不會相見，曾經以為陰陽二隔，曾經以為那冤、那恨再也沒有機會申報，現在才發現，欠了的，還是可以來討要的。
一股熟悉的檀香撲面而來。屋子裡的擺設還是原樣。
她徑直走到梳妝台前，桌子上還散放著她最喜愛的珠花，她還記得當初是蕭白買來給她插上的。燭台笑靨恍惚中，人面已非鏡中容。
她對著銅鏡，顫抖了幾次都沒有插入到髮髻中。眼眸還是被湮沒了，被往日的愛還有這熟悉的氣息，淚一滴一滴的滾落下來。摔在梳妝台上，碎成片，成為塵沫。
五年了，卻原來一切都還在原地。恍如隔世，心碎成片，再也無法完整。
蕭白鳳眸緊斂，面色陰沉。
路過沉簟閣的時候，突然頓住。門是開著的。劍眉緊擰，這裡是禁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擅自闖入？心下一怒，推開了門。
走入屋子，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對著鏡子插珠花。一股巨大的喜悅湧上來。不待細想。快步走上前，猛的一攬，把那嬌小的身體揉進身體裡：「沉香？你，你回來了？」
懷裡的人一震，慢慢推開了他。窗欞間流瀉進來的日光照在她瓷一樣細膩的臉龐上，一雙紅腫的眼眸，就那樣痛楚楚的對上了他。
似一塊沉重的磐石，重重的砸中了他。那雙眼眸，似乎是沉香在哀怨，在哭泣，在申述。
在或明或陰的屋子裡，恍若回到了舊日。猛然回顧時卻原來伊人早已不在。
滿腔的巨大喜悅突然空落落的無處依托，怒視著眼前這個青澀的丫頭，雙手背後，一股高雅清冷流露：「誰給你這麼大膽子闖入禁地？」
沉香推開那個讓她心攣的懷抱，眉頭微蹙，心神還猶自震驚：「月夫人讓奴婢和桃花一起來打掃房間，說這房間太久沒有打掃了，怕屋子中真沾了不潔淨的東西，玷污了這裡」說罷，眸中卻似染起火焰，那火焰要把蕭白吞沒。
蕭白薄唇不怒反笑，眼眸卻儘是寒光冷意：「打掃房間還是來偷東西的？主子的東西也隨意拿？你膽子可真大。」
燕香的眸閃了閃，有極冷的空氣穿過把原本甜美的聲音也帶上了冰冷：「奴婢看那珠花異常美麗，所以忍不住拿起來看了。」雖是認錯，可是語氣中卻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
蕭白的俊臉冷起來，鳳眸一瞇，這個青澀的丫頭怎麼如此大膽：「看來你進了這莊子沒有人教過你規矩。」
「規矩？什麼是規矩？奴婢不明，請主子訓話。」燕香並不理會蕭白的冷漠，耳朵轟鳴，只怕仍不住讓他起疑。緊張的雙手絞在一起。
猛的被一雙修長的手抬起了下巴，星眸微斂：「你到底是誰？」蕭白莫名的感覺到熟悉。這個丫頭的動作都那麼像一個人。
燕香一驚，還是引起他懷疑了？現在還不是承認的時候。於是垂眸斂光：「奴婢是新來的丫頭燕香。」
「燕香嗎？」蕭白放開了沉香。長身玉立，居高臨下的掃了她一眼，鳳眸隱晦，雪霜又加一層，她已經死了，這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念你第一次，馬上給我退下。下次再也不許隨意進來。否則嚴懲不怠。」沒來由的心攣，看著這丫頭兩隻眼睛紅腫，心的某處還是莫名的疼了起來。是因為她使人想起沉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