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的可愛模樣依然浮現在眼前:
……我為什麼要等道長回來才可以離開,萬一他死在路上那我豈不是要禁足一輩子……落落抗議著,蕭宇則:那你最好祈禱他別死在路上……落落眼中繼續噴火。
雖然耳邊一直有聲音在爭執什麼,可是他統統都聽不見,眼前除了落落還是落落。
……這為君之道與為君之謀啊……
落落的言行舉止一幕幕在蕭宇眼前劃過,夜襲時落落的委屈害怕,中了兩情悅的熱情如火,牢中分別時深情的一吻。總之落落的一顰一笑在蕭宇心裡塞得滿滿的。
……
「給她服解藥解。」決定了,反倒平靜了,蕭宇淡定的看著猥瑣的蕭晟。若是真的救不了她,他覺得自己也無法苟活於人世。
此時,落兒已經是他的命之所在,丟了落兒跟丟了他的命是一樣的。
「爺——不能啊。」劉保急紅了眼睛。雖然他也不想看到落落毒發身亡,可是對於一個國家來說,蕭宇這樣好的帝王絕無僅有,若是讓蕭晟做了皇上,那大蕭朝不知要死多少好人,多少忠臣,多少黎民百姓,相比之下,唯有犧牲一個渺小的落落。
蕭晟一副篤定他會有此要求的表情,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包藥粉,恢復了往日的痞子相「若要解此毒需要分五次服藥,這是第一次的量,讓她過來。」
「宇哥哥,記得在牢中我們討論的話題麼?」落落給蕭宇時間回想那日所談的話題。
蕭宇臉色變了又變沒做聲,他知道她指的是那次談話。
「當時我問你會不會為了心儀的女子放棄皇位,你說過:按你的行事風格——你不會。當時我的內心深處有整整的失落感,可是現在我突然覺得你的選擇是最明智的。男子漢大丈夫要頭頂天腳踩地,要有擔當。大蕭朝黎民百姓生死存亡都在這個國家有沒有一個好的君王,在他行的是王道還是霸道。宇哥哥,除了你,大蕭朝交到任何人手裡我都不放心,你要活著,決不能讓大蕭朝落入這些宵小之手。」
「落兒,你如此深明大義,我代大蕭朝黎民……謝謝你。」皇上強壓下心中的難過,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更加憐憫愧疚的看著這個從第一次見面他就喜歡、親切如自己的女兒一般的女孩子。
「一葉飛,帶我離開,我要和你離開這裡。」落落幾乎是懇求,她不能因為自己中毒拖累了蕭宇,唯有離開讓蕭宇看不見自己,沒有任何顧慮。
「謝謝落兒,謝謝落兒。」何妃得到落落的退讓,一直磕頭,額上已經鮮血淋漓。
落兒溫婉一笑,雙手第一次真誠的握著何妃的雙手「你起來,人不可以活得這麼卑微,你要,你要好好地對他。」落落眼圈紅了。
「我一定會,嗚嗚,我錯了,雲兒妹子,我錯了嗚嗚……」何妃痛哭流涕,這是她第一次感覺落兒像她的親人一般的可親可敬。
一葉飛嚥下心中的酸澀:「落兒,我不能帶你走,因為我沒有能力救你,所以,我不能……」他沒看落兒,怕看到她期待而憂傷的眼睛。
「一葉飛你若不帶我走,我會恨你一輩子,若是你肯帶我走,不論生與死我都嫁給你。」這是她最後的王牌了。
「……」若是以往,這會是一葉飛非常想聽到的一句話,可是今時今日他不能為之動容,他不想落落因他一時的衝動而死在他手裡。
蕭宇出手極快,先封了落落幾處大穴禁止落落在運功加速血液流通,抱起落落,俯身用極小的聲音說道:「落兒,還記得秋仙錦蛇毒麼?」
蕭宇突兀的提起秋仙錦,落落愣怔的看著他。
「相信我,我的武功極高,你先解毒,別擔心我,我會自己排毒的,實在不行我還有老方丈啊。」蕭宇附在落落耳邊極低聲說完。歎了口氣,稍微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深情款款的在落落臉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當眾在落落唇間印上一吻。掌勢一揮,落落已經凌空飛了出去直接輕輕落到蕭晟面前。
「太子爺不要啊……」何妃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看著自己兒子的舉動無力的坐在了身側的椅子上。
「你別想拖延時間,她現在服了藥,若是一個時辰之後得不到第二次的解藥就會在半個時辰之內斃命,所以你更別想玩什麼花樣。」蕭晟把藥送進落落嘴裡時得意而陰仄的說道。
見落落已經服下了解藥,一葉飛也停止了爭搶落落的動作,站在原地靜觀其變。
「該你了。」蕭晟接過太監手中的酒杯舉到眼前,現在他已經完全有恃無恐了,之前皇上被他們搶過去時他還在想今天小命可能要搭在這了,可是現在只要落落的毒不解他就不用擔心害怕了,因為他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確定:落落就是蕭宇的死穴。
落落雖然穴道被封,但只是制止她運功加速毒的侵入,人依然可以活動自如,眼看著盛滿毒液的酒杯就在頭頂上方,落落起身一把奪向酒杯,如果不能讓蕭宇打消喝下毒酒的念頭,那她只有犧牲自己,讓自己先行一步喝下去,死在蕭宇面前,這樣他就沒有任何顧慮的可以大刀闊斧的展開自己的行動。
落落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蕭宇皇位路上的絆腳石,她決不能阻擋他的道路。
爭搶過程中一杯酒灑了滿地。
「啪啪」兩聲脆響,落落兩邊的臉頰上已經紅腫不堪的浮現了五個手指印。
「蕭晟,我*你姥姥。你打女人算什麼男人。」一葉飛暴跳如雷,但是自己除了輕功堪稱天下第一,武功卻技不如人。不敢貿然上前搶人,生怕因自己一時的魯莽給落落帶來更深的傷害。
劉保也劍拔弩張的瞪大了眼睛隨時準備動手收拾蕭晟,打女人也是他深惡痛絕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蕭宇眼中噴出怒火卻硬生生的壓下,從落落臉上移開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蕭晟,聲音冷如冰塊,一字一頓的從牙縫中擠出:「蕭晟,你別讓我後悔我此時的決定,否則……你知道我的為人處世……你把酒端過來……」蕭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蕭晟。落落臉上的指印讓他心如刀割般疼痛,可是他唯一能為落兒做的卻只是犧牲自己換得她生的希望。
「爺,讓我替你喝了吧,這大蕭朝不能沒有你啊!」劉保是個不善表達的男人,此時已經被逼急眼了。
蕭晟被看的一身的不自在,往後縮了縮。其實他骨子裡還是挺怕這個大哥的,他太冷太強悍,今天會栽,完全怪他不該有落落這樣的軟肋。
酒杯在彷彿要凝結的空氣中由一個太監端著一步步靠近蕭宇。
「宇哥哥,不要,不要喝,求你了。」落落被按著的身體掙扎著想上前阻止,可是她連動都動不了,淚水刷刷的滾出眼眶劃過臉龐急速的低落,沒有人能理解她此刻要急瘋了的心情,若是蕭宇為他而死,那將是她這一生的陰影,這一生過不去的坎。
「太子爺不能喝,你不能喝呀。」何妃焦急萬分,她知道自己在太子眼中人微言輕,可是依然極力的勸阻蕭宇的決定,她想衝上前卻不知被誰扯住了衣襟,只得就勢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的祈求皇后和蕭晟收回成命。
沒人理她……
蕭宇接過太監送來的酒杯,緩緩地端到眼前。
「皇兒,宇兒,你這是讓我沒臉去見你的母親麼?」皇上再沒了開始的從容淡定,語氣慌亂的顫抖著,「你就忍心讓我這白髮人送……」一句話沒說完,皇上手捂著胸口『噗』的一聲,鮮血噴了一身一地,暈倒在椅子上。
「父皇——」蕭宇心痛異常,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皇為他心碎,膝下一軟朝著皇上跪了下來。
「父皇,請你多保重了,落兒是兒子的命啊,若是沒有了她,孩兒就如行屍走肉,活著也沒有意思。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蕭宇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父皇,孩兒不孝了。」
說完站起身,回頭搜尋著落落的身影,落落捂著嘴,只有眼淚一行行流著,流著。
「宇哥哥,如果你敢離我先去,我會恨你一輩子,我會折磨自己一生一世。」落落鬆開嘴上的纖手,此時動不得,只有靠嘴巴撂下狠話,希望能夠阻止蕭宇的決定。
蕭宇如沒聽到落落的話,犀利的盯著蕭晟:「蕭晟,我有五點,第一,善待天下蒼生;第二:勇於納諫,親賢臣、遠小人;第三,為父皇養老送終;第四點;不得勾結番邦使大蕭朝淪為附屬國,第五點給落兒解毒,然後放她離開皇宮,永遠不得干涉她自由。這五點你能做到麼?」
「能,我絕對能,大哥發話小弟豈敢不從。」蕭晟一副卑鄙的笑容。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若是有一點你做不到,舉頭三尺有神明,報應等著你。即使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你。」
蕭宇目光鎖定落落「落兒,前幾日龍袍事件我記下你的好,此事是我應該為你做的,若言謝則顯得我們太生分了。人生得一紅顏知己若斯,死亦足惜。記得我的話,好好地活著。」說完一仰頭全數把毒酒灌入口中。
「爺——」劉保拚命上前搶蕭宇手中的酒杯,突然頭上傳來重重一擊,暈了過去。
「不——要」落落撕心裂肺的哭著想阻止蕭宇,可是一切已經晚了,她清楚的看著勝神仙悉數落入蕭宇口中,她清楚地看著一葉飛在劉保即將搶下蕭宇手中的酒時打暈了劉保。
跟她一樣撕心裂肺的哭著的還有何妃,「太子爺,太子爺。」
光明殿剎時天旋地轉,慌亂一片,所有奴婢捂著嘴驚恐的不敢出聲。
此時按著落落的人已經鬆開了手,她與蕭宇雖幾步之遙,確如海天相隔,時間在那一刻靜止,落落一步步爬到蕭宇腳邊,捉著他的衣襟掙扎著想站起來。
蕭宇疼惜的看著落落,緩緩伸出自己修長的大手,使盡全身僅剩的力氣幫助落落站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