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歐式建築的頂樓望過去,一片原野的自然風光盡收眼底。
「很奇妙的一件事,對不對?我的父親曾經和你的母親在一起過,而且,非常親密。」攬著她的肩,他淡淡說道。
「可是他們還是沒有被這裡接受,不是嗎?」洛阡雅心裡悶悶的,聲音小到聽不見。
俯首,看到她清透中帶著一點悲傷的小臉。
「你在擔心?」他溫柔輕問,「擔心你也不被接受?」
心裡某一處開始鬆動,洛阡雅別過頭去,「我沒有。」
固執的小女人!
凌軒澈輕笑。
許久都沒有聲音,洛阡雅遲疑許久,還是輕輕開口道:「澈……」
「嗯?」
洛阡雅咬咬下唇,試著從他懷裡退出來,望著他的眼睛:「我媽媽,是跟你父親在一起之後才生下我的,也就是說……」
凌軒澈的眸子定住,一動不動。
「如果……」她深深吸一口氣,凝神望著眼前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我是說如果,我們之間有血緣……那……」
她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
英氣的眉深深皺起,他心裡一直迴避著的一些問題被挖出來,並且,是從這個柔弱到讓自己心疼的小女人口中說出來的,更讓他揪心無比。
「澈,我的擔心不是多餘……我們會有這個可能……」她思考過良久,也許譚雲清哪天的話並不可靠,可是她不敢不相信,不敢不懷疑。她時常能夠想起他們之間親暱無間,他情動時眸子裡燃燒的火焰,他在她身上製造的激情,他深埋在她體內時的亢奮和汗水,都在觸碰到「血緣」這兩個字的時候變得很罪惡……
罪惡到讓她不敢直視他,罪惡到讓她覺得自己很骯髒,那些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很骯髒……
她的臉,泛著絲毫不正常的潮紅,眼底沉著濃重的難過。
「想知道我怎麼想,是麼?」他走過去,捧起她的小臉。
「澈,你要知道,祖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媽媽不是那樣令人生厭的女人,她……」洛阡雅緊張地說著,眸子裡波光閃爍,嫣紅的唇一張一翕,甚是誘人。
「去他媽的血緣!」忽然間狠狠罵了一句。
凌軒澈迷戀地看著她的雙唇,在她驚詫地停住了說話時,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熟悉的,魅惑的觸覺……
小舌在躲閃,他皺眉,扣住她的後腦,強迫她迎合。
果然,過不了多久,她就軟化在他的霸道裡,一聲嚶嚀,她渾身癱軟,只能緊緊攀上他的肩膀,任他予取予求……
「這就說明了有些人之間注定就是要糾纏,你休想用這兩個字就打發了我,我沒那麼容易放手!」他恨恨地看著她,將她的細腰攬在自己懷裡,不得動彈。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她著急解釋。
「囉嗦的女人!」他見不得她一臉紅暈的樣子,轉瞬又吻住她,只聽得耳邊的唔唔抗議聲,這一次,連同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
「我們回房間去……」他有些迫不及待,這樣寧靜而溫馨的氛圍叫他失控,他忍不住想要她……
懷裡的女人還想著掙扎,卻最終被他邪魅的笑遮掩過去,權當是小貓抓癢。
——是的,去他媽的血緣!
他從來不相信有這樣巧合的命運,如果是亂倫,那麼早就亂了,他並不介意在已經造成的事實上做什麼改變,收手?來不及了!!
兩個星期後,是兩個人的訂婚儀式。
洛阡雅從來都不知道,結婚有這麼麻煩!!
「洛小姐,麻煩您後天來試禮服吧,設計師後天會在那裡等您……」
「洛小姐,凌先生訂的戒指到了,什麼時候送去給您?」
「喜帖發出去了兩百多份,想想看,還有哪些要發的……」
「啊,還有還有,我告訴你,婚禮當天的鮮花一定要最新鮮的,我們要鋪滿整個殿堂!」
——洛阡雅被搞瘋了!!
鏡子裡,她穿著小巧的乳白色禮服,露出肩膀和前胸,鎖骨處的傷疤被一朵藍色的花修飾起來,看不出原型。她兩隻小手捏著手機,哆哆嗦嗦地按下了關機鍵……
不聽了,真的不要聽了,她要瘋了……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挺拔俊雅的男人走進來。
「好了嗎?客人都在等你。」他臉上的笑如同和煦的風。
「澈……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
「我好累,我已經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儀式不會太久,寶貝。」
「不要!祖母都不肯來,她壓根就不同意,澈你這是自己私自做決定!」
「祖母記性不好,她從來就記不得上一刻發生的事,所以……這點不用你操心……」
「我不要……」
「唉……」
凌軒澈無語了,下一刻,他再也不想聽她囉嗦。
「啊!澈!!!你幹嘛抱我,放我下來!!」
「你逼我的,磨人的小東西,我必須扛你出去了,閉嘴!」
房間門被打開又關上,恢復了寧靜。
天……真吵!!
好不容易等到訂婚儀式過去了,洛阡雅用小手扇著風,沒有耐心地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阡雅……」身後一聲輕叫。
她轉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墨,是你?」她有些驚訝,似乎很久都沒有見到過他了。
「呵……真是令人傷心,你都不認得我了,」墨琦笙端了一杯酒走過來,緩緩坐在了她對面,「沒想到幾個月後第一次見面會在這裡,你……今天漂亮。」
的確,她美得讓人炫目。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的鈍痛越來越強,尤其是在她身邊坐下的時候,他有一種恍惚的錯覺,彷彿那一天她穿著酒紅色的禮服從酒會上逃走,才是真正的她,他仍舊記得那個吻,強迫性的,帶著留戀和乞求的吻。
她的味道,香甜嫩滑。
想必,澈也非常喜歡這種味道,而且上癮。
「要結婚了?這麼快?」墨澋淵看出了她的尷尬,半是打趣半是試探,「我上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那麼抗拒他,沒有想到人可以變化這麼快,是不是,阡雅?」
這個男人的目光像是X光線,她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暴露在了他面前,絲毫沒有遮掩,她想著要怎麼回答,心裡卻沉重起來,睫毛微顫,彷彿有千斤重。
「望了先敬酒給你,」墨澋淵舉了舉酒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壁,小小喝了一口,「只是,阡雅……兩個人能走到這一步並不容易,我不想看著你們互相傷害。雖然澈那傢伙只因為我親了你一下就對我滿懷敵意,但是我還是很擔心他的,他的失控和不理智有時候只是為你而已,如果你想著的只是如何利用這一點達到你的目的,澈他會很傷心,知道麼?」
他的話,不緊不慢,卻能把她所有的沉重都逼出來,一點不剩。
「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視他的眼睛,洛阡雅蹙眉問道。
墨澋淵輕笑兩聲。
「沒有什麼,阡雅,想清楚你是否愛他再做決定吧,婚姻不是兒戲,更不是賭注,要好好把握才行……」
最後,他舉了舉杯子,儒雅地笑著起身,離開了座位。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笑容消失。
看著心愛的人幸福,應該是件快樂的事吧……可是,該死的,他連笑都要裝。
心裡只能這樣暗暗祈禱了,阡雅,希望你這一次只是因為愛而在他身邊,別無其他。
夜裡的風,很涼。
車窗外車子的聲音很吵,她皺眉,緩緩搖上了車窗。
後視鏡裡,她光潔的小臉上掛了一絲疲倦,似乎,還有幾分擔憂和難過在裡面。
「怎麼,累了?」凌軒澈一邊開車,一邊緩聲問道。
「有一點。」她遮掩著自己擔憂的樣子,盡量用疲倦來擋住他的疑惑。
隨即,她的頭偏過去,凝望窗外,露出了一點點的難過。
——如果不是墨澋淵的話,她幾乎真的要以為,那是自己真正的幸福,真正的婚禮,真正的愛人……她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人最怕的往往不是做白日夢,而是明明知道夢的美好過後是幻滅,還是要去嘗試,要去做,不能回頭,只能忍痛……
忍痛……是的。
她不敢直視他溫柔的目光,她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罪惡,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那樣自私。
「吱——!」猛的,他急急地踩了剎車!
幸虧有安全帶,否則,她會直直撞到擋風玻璃上。
「唔……澈……」安全帶勒得她胸口痛,她有些疑惑地側過頭望著身邊的男人,卻見他剛剛還溫柔如水的臉上夾雜了一絲凝重。
「澈,你……」她眉頭微微皺起,忽而察覺了什麼,往前面看去。
——車子前面,擋著三輛霸道的黑色轎車,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此時的車子已經行進到了較為偏僻的地帶,這一帶根本就不會有人出現,而且,這三輛車分明就是很早就停在這裡的,像是專門在等待他們一樣。
凌軒澈瞇起眼睛,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阡雅,在車裡不要動。」他沉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