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終於漸漸遠離,然而早春溫暖的太陽卻驅不走藍心蕙的心中的那一片寒冷,自從她被劉清鳳故意鞭打致使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兒流產之後已經兩個多月了,裴天諾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沒有她期待的溫柔呵護,沒有她渴望的柔情安慰,甚至都沒有聽說皇上對害死自己骨肉的劉清鳳做出任何處罰就讓她離開了皇城,他到底是怎麼了?
一行清淚自藍心蕙消瘦的臉龐上滑落下來,她煞費苦心的爭來奪去,事到如今既沒有等到裴天諾的人,更沒有得到他的心,甚至連一點同情、一點關懷都沒有從他那裡得到。
一想起那唯一一次的雨露交匯,裴天諾那粗暴、毫無憐惜的樣子就讓藍心蕙膽戰心驚,這樣無情、冷血的皇上讓她想起來了就從心底裡又愛又怕!
「娘娘,皇上馬上就要到了」,夏雨始終是一副淡然的樣子,除了幫藍心蕙打理日常起居之外,她甚至都不肯和藍心蕙多說一句話
驚喜之色浮現到了藍心蕙的臉上,原來他心中還是有自己,不是嗎?
藍心蕙忙自床上坐了起來,收拾著自己的衣裳,欣喜的笑道:「夏雨,快,快幫我梳妝」
「梳妝就不必了」,裴天諾人尚未走進來,毫無溫度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臣妾參加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藍心蕙嬌羞百媚的跪倒在了地上
裴天諾淡淡的說道:「起來吧,蕙妃,你身體可好了?」
「臣妾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多謝皇上關心」,藍心蕙柔聲說道:「只是沒有保住皇上的血脈,臣妾···」
「沒有關係,朕原本就沒有打算要這個孩子」,裴天諾面無表情的說道
藍心蕙心頭一沉,驚恐的望著裴天諾,哀傷說道:「皇上,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裴天諾嘴角牽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現在萬泉山應該又是杏花滿枝頭的時節了,心蕙,朕認識你們五姐妹已經快一年了,對不對?」
「對,皇上記得沒有錯」,藍心蕙低聲說道
「萬泉山杏花林,是朕第一次同時面對你們藍氏五姐妹,心雨淡然、心寧高貴、心倩任性、心梅嬌羞,而你···,當時的朕只是認為你未經人事,是個聰明卻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裴天諾淡笑
「那段時光一定是皇上最為懷念的吧?」
「不錯,那是朕一生最為愜意的時光了,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家國仇恨,朕只是裴天諾,只是迷戀藍心寧的裴天諾,如果時光可以後退,朕真的願意永遠待在那裡」,回憶讓裴天諾剛毅的臉龐柔和了許多
就在藍心蕙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裴天諾突然話鋒一轉,冷聲說道:「一年的時間,朕用了一年的時間才真正的瞭解了你的為人,不知道是朕愚笨,還是心蕙你的城府太深」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藍心蕙緊張的說道
裴天諾笑了,冰冷的笑容讓藍心蕙更加的恐慌起來,「心蕙,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在養病,宮闈之中有好多事情,你都錯過了,當然,你之所以會不知道,也是朕的安排,因為朕想要讓你自己懺悔,給你機會讓自己坦白,但是兩個月過去了,朕還是沒有等到你,所以朕只好自己來了」
「請皇上明示」,藍心蕙面色暗淡的說道
裴天諾一聲冷笑,低沉的說道:「心蕙,你真的認為心雨嫁了,心梅走了,心寧死了,心倩失蹤了,這後宮中真的就是你的天下了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臣妾不敢」,藍心蕙慌忙跪倒在地上,聲音微微發抖
「不敢?」,裴天諾咬牙切齒的冷笑道:「這世上還有你不敢的事情嗎?」
藍心蕙沒有回答,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思索著,今日皇上來是為了興師問罪的,那麼是為了什麼而叱責自己呢?到底是那裡出了紕漏?
「是不是自己做的錯事太多,所以不知道是那一件讓朕知道了?」,裴天諾嘲弄的看著她,說道:「朕勸你就不要再浪費心神去想了,因為你所作所為,朕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沒有立刻處死你,自有朕的道理」
「請皇上明示」,藍心蕙的心跌入了絕望谷底
「好,今天朕就是來明示的」,裴天諾冷笑道:「藍心蕙,你蓄意謀害皓月貴妃及其腹中皇子,然後你勾結莫林王爺下毒謀害太后,又嫁禍與心寧,企圖逼朕退位,你以為你真的可以瞞天過海嗎?」
裴天諾犀利的目光盯著她,冷聲說道:「只可惜你機關算盡,卻忘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的所作所為早在朕剛剛離開京城的時候,心梅就已經寫信將一切告知給了朕,可憐心梅還一再的為你求情,你卻如此的零頑不靈」
「什麼?心梅?」,藍心蕙如同五雷轟頂,難怪···,難怪,那些日子裡,她總是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可是為什麼是心梅?她是自己的親妹妹啊,為什麼會在關鍵的時候象心倩那樣背叛自己啊?
「朕知道你一定沒有想到心梅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提起藍心梅,裴天諾的聲音柔和了許多:「朕也沒有想到一向沒有主見、事事依賴心寧的心梅會在關鍵的時候做出如此大義凌然的舉動來,而且朕相信如果不是對你失望透頂,心梅也不會做出這樣無奈的選擇」
「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告訴你了?」,藍心蕙臉色更加蒼白了,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低聲問道
「雖然心梅信中所寫不多,但是也足以告訴朕,誰才是這擾亂宮闈的罪魁禍首,都怪朕低估了你的狠毒,如果朕立刻折回頭來,也許聽雨軒那場大火就不會燒起來,而朕就不會痛失所愛了」
「皇上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心寧毒害的太后,那麼為什麼您沒有立刻就拆除我,而是讓我繼續待在您的身邊?」,藍心蕙不解的問道
裴天諾一聲苦笑,冷聲反問道:「你知道毒害藍正心貴妃和我皇兄的劉氏是什麼下場嗎?你又知道弒君犯上的裴天恆是什麼下場嗎?」
藍心蕙恍然大悟,絕望的笑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你怎麼可能讓我如此輕易的死去呢?原來你已經擒獲了裴天恆,難怪你會如此胸有成竹的來找我興師問罪。說吧,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很簡單」,裴天諾邪邪的笑著,那面露凶光的樣子讓藍心蕙膽戰心驚,裴天諾嘲弄的說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裴天恆現在已經去毒蛇窩陪他的母親了,而至於你——藍心蕙,我們的遊戲還沒有結束,所以,你不可以這麼快就繳械投降,要不然朕以後的時光會很寂寞難耐的」
「我懂了」,藍心蕙苦笑道:「時至今日,我終於懂了,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報復,讓我懷上你的孩子,然後又讓劉清鳳鞭打我,害我失去孩子,你是要我將藍心寧受過的苦統統再承受一次,對不對?」
「你很聰明,但是只說對了一半」,憤怒的帝王咬牙切齒的說道:「不光是心寧所受過的苦難,而是所有你還過得人的苦難,朕都要讓你嘗一遍,那種刻骨銘心、生不如死的苦難,朕要你陪著朕來品嚐」
「原來如此,好吧,如果這是我藍心蕙的劫數,我願意承受」,藍心蕙淒然的笑道:「但是我不認為我做錯了,難道想要得到自己丈夫的愛也是錯嗎?」
「藍心蕙,問問你的心,你是因為朕是裴天諾而愛上朕的嗎?如果朕只是當日萬泉山上藍心寧隨手撿來的一個無名小卒,你會如此煞費苦心的想要讓朕愛上你嗎?你還會如此不折手段的去謀害自己的親人嗎?雖然朕不知道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朕可以肯定,是你逼死了心寧」,裴天諾痛心疾首的說道:「人可以自私,但是卻不可以因為自私,就視他人的生命於不顧,天恆如此,你也如此,真是無藥可解」
「我自私?那麼你呢?」,藍心蕙站了起來,冷笑道:「皇上,您就敢說自己不自私嗎?如果你真的沒有一己私心,為什麼會廢除冰月王朝千百年不許秀女做皇后的規定?如果沒有一己私心,為什麼你先是將我們留在這後宮之中,後又找借口一一遣散我們?」
裴天諾劍眉微皺,淡笑道:「你說的不錯,朕也是凡人,也有私心,但是朕沒有因為一己私慾,而累及他人,你以為你伶牙俐齒的說了這番話之後,朕就會懺悔、就會放過你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明白,裴天諾是個敢愛敢恨的人,愛的執著,恨得更加執著」,藍心蕙慘笑道:「但是終其一生,你也不會知道藍心寧為什麼會留下那樣一封絕情的書信,你永遠也無法知道藍心寧是帶著對你的愛、還是恨走的,呵呵···,人生何其無奈啊!」
裴天諾的雙眼怒火中燒,顯然藍心蕙刺中了他內心深處的那塊軟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裴天諾冷笑:「想要激怒朕,想要痛痛快快的死去,藍心蕙,你休想,就算終其一生都不知道心寧心中所想,朕還是無怨無悔,因為,朕和心寧曾經珍惜以對過,這就夠了,而你,終其一生,注定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話音剛落,人已經站了起來來到藍心蕙身邊,還沒有等藍心蕙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像扔麻袋似地將她拋到了床上
頭又一次重重的磕在了床沿上,藍心蕙全身立刻傳來了陣陣疼痛,裴天諾狠狠的撲了過來,兩個月前的粗暴再一次上演了。
藍心蕙柳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緊緊的咬著嘴唇,卻沒有反抗,淚無聲的滑落了下來,藍心蕙,你之所以會有今天,一起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以為自己聰明,卻不想是自掘墳墓,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