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慈寧宮,藍心寧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的,那種無奈和悲哀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裴天浩見狀,微微歎了一口氣:「我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被親人拋棄和傷害的那種感覺一定是痛不欲生吧?」
藍心寧慘淡的一笑,「不僅僅只是因為心蕙傷了我,最重要的是我還有擔心,心蕙不向心倩那麼心直口快,她城府那麼深,最後說的那句話,一定有她的含義」
裴天浩劍眉一皺,心中也開始擔憂起來,但還是安慰道:「不要想得太多了,她只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吧了」
「但願吧」藍心寧無力的倚在了椅背上,微微閉上雙眼:「我從來沒有向現在這般想念天諾,如果他在的話,那該有多好啊!他一定可以力挽狂瀾,可以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裴天浩面色微微一變,隨又笑道:「相信皇兄也一定很掛念娘娘吧」
藍心寧不再說話,她眼前又出現了那個身披黃金盔甲,面帶微笑的英俊男子,他立於馬上,向自己伸出他溫暖的大手,霸道的喚道「心寧」
藍心寧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就在她想要伸手去握住那只溫柔的大手的時候,一陣慌亂的腳步匆匆在太后寢宮傳來
她慌忙睜開了眼,秋霜慌張的跪倒在她和裴天浩腳下:「王爺千歲,貴妃娘娘,太后、太后娘娘好像···」
「母后怎麼了?」裴天浩面色凝重了,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裡,他一把抓起地下氣喘吁吁的秋霜問道
秋霜的淚流了出來:「太后娘娘她吐了好多的血,好像是···不行了」
裴天浩大驚,慌忙吼道:「傳太醫,速速傳太醫」
藍心寧站了起來,她面色凝重的匆忙向太后寢宮走去。
千功床上,安靜的躺著端莊淡雅的陸太后,一想到就在她去宗人府之前,陸太后還握著自己的手慈祥的安慰自己,而此刻她面色灰白,嘴唇發黑,身體僵硬的躺在那裡,嘴角隱約還掛著血絲,藍心寧的心就猶如刀割般的疼痛。
將手顫抖的放在陸太后的手腕上,心猛地就沉到了谷底,果然···
「怎麼樣?」身後,裴天浩焦急的問道
藍心寧沒有回答,她細心的將陸太后的手放回錦被中,站了起來,她說道:「請王爺恩准心寧獨自去一趟宗人府」
「你的意思是···」裴天浩一臉的驚慌
紅蓮和暮蟬忙跟了上來:「娘娘,我們陪您去吧?」
搖了搖頭,藍心寧淺笑道:「不必了,你們就留下來照顧太后吧」
說完,她向門外走去,身後紅蓮和暮蟬急的落下了眼淚,她們哀求的望向裴天浩
「那麼讓我陪你去吧」鼓足了勇氣,裴天浩說道,如果可以,他同樣願意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藍心寧回轉過頭,淺笑道:「今夜,只有我自己可以解決這場紛爭」
不再猶豫,她轉身消失在眾人的眼前,裴天浩黯然低語:「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我終還是走不進你的心」···
緩步走在去宗人府的路上,藍心寧的臉上始終掛著若有如無的苦笑,剛剛她為太后把過脈,她可以確定太后是中了她們萬泉山獨有的「絕地香」。
絕地香,是由配毒之人在萬泉山上千種可以致人於死地的毒藥中任選七種配置而成的,除了配毒之人之外,沒有人會知道她下的是什麼毒,更不可能知道下毒的份量,又如何可能解毒?
在後宮中的藍氏三姐妹自然首當其衝成為最大的嫌疑人,裴天浩說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是藍心寧下的毒,藍心寧自然是感激他的那份信任,但是她也不相信心梅會做出這樣狠毒的事情,那麼就只有一個人了!
難怪她會說不出三個時辰,我還會回來求她,果然···
拒絕裴天浩想要陪她同行的好意,只是因為她瞭解藍心蕙的個性,更瞭解「絕地香」的毒性,普天之下,除了藍心蕙本人,是沒有人知道該如何解毒的!
既然已經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又何必再去做無謂的事情呢?
藍心寧剛剛出現在藍心蕙的面前,就聽藍心蕙刺耳的笑聲劃破了宗人府的大牢,她狂笑著:「藍心寧,你終於來了,事實證明你終還是鬥不過我」
藍心寧示意獄卒打開了牢門,低頭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走到大牢裡面選了一塊稍微乾淨一點的地方,放下了手中的食盒
轉身,她沖獄卒微微一笑:「謝謝,現在你可以退下了」
獄卒忙行禮,退下下去。
藍心寧並不急於開口,她蹲下身,慢慢的打開了食盒,從裡面拿出了幾樣小菜,一壺酒輕輕的放在地上
藍心蕙冷眼旁觀,冷笑道:「姐姐好雅興,到現在還有心情喝酒吃菜」
「雖然你我姐妹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卻從沒有單獨吃過一次飯,過了今晚,就更沒有機會了,無論你我之間發生了什麼,這個機會我還是不想錯過的」
藍心寧回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麼,妹妹不敢吃嗎?」
「為何不敢?」藍心蕙走了過來,冷笑道:「就算你恨不得我現在就死,為了太后和裴天諾,你一定不會這麼做的,不是嗎?」
「不錯」藍心寧淺笑:「還是妹妹瞭解我」
「那我們就不要繞彎子了」藍心蕙說道:「你已經知道太后中了什麼毒了,是嗎?」
「對,是萬泉山的禁藥,絕地香」
「果然是神醫,那麼你也知道這絕地香是我下的了吧?」藍心蕙一臉的得意:「姐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藍心寧斟酒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酒灑了出來,她抬頭看了藍心蕙一眼,不無苦笑的說道:「錯就錯在我總是認為你還沒壞到無藥可救的地步,總是在為你找著這樣、那樣的借口,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是自欺欺人」
「姐姐好厲害,罵人永遠都不帶髒字」藍心蕙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你直接說我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就好了」
「難道你不是嗎?」藍心寧反問
藍心蕙笑了,那陰寒的笑容比這宗人府的空氣更加寒冷,「是,哪有怎樣?」
藍心寧點點頭,「說吧,怎樣你才會交出解藥?」
「如果說是姐姐下的毒,逍遙王爺會不會信?老佛爺會不會信?那遠在邊關的皇上會不會信?」藍心蕙意由深長的看著藍心寧
藍心寧心疼一緊,淡笑道:「你的目的不是為了裴天恆,而是為了我?」
「裴天恆那樣的齷齪小人,心倩都看不上,我又怎麼會放在眼裡,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可以登上皇后的寶座,而裴天諾才是我夢中理想的夫君人選,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希望他落得那麼悲慘的下場」
「所以你只是在利用裴天恆嗎?」
藍心蕙自負的笑道:「對,那又怎樣?我利用他的同時他也同樣利用了我,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看穿了,他和裴天諾一樣,眼中只有你,我才沒有那麼傻」
「那就好辦了」藍心寧笑了,那燦爛的笑容灼傷了藍心蕙的眼睛
藍心蕙新歡意亂的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是我毒害了太后,你幫她解毒」
藍心蕙看了藍心寧一眼,得逞的笑道:「姐姐,你說的太簡單了,心蕙不是三歲孩童,如果我為太后解了毒,你再反悔,裴天諾和裴天浩兩兄弟只會信你,到那時我怎麼辦?」
「你的意思呢?」藍心寧風輕雲淡的看著她
藍心蕙將手中的酒杯倒在了地上,看著杯中的酒侵入地下,她笑道:「絕地香,妹妹這裡還有一包,不知道姐姐想不想嘗嘗?」
藍心寧面色一僵,她冷冷的看著藍心蕙,「心蕙,你真的不是一般的歹毒」
「謝謝誇獎,但是我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不致死地於後生,那麼我只有等死的份了」藍心蕙沒有半點的內疚和不忍
藍心寧雙眸流轉,沉思片刻,她微微點點頭:「好,我答應你,但是如果我服下絕地香,你有沒有救太后,那我豈不是又中了你的計?」
「姐姐,你沒有選擇,不是嗎?」藍心蕙淺笑:「既然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我是姐姐,我會選擇賭一把,您認為呢?」
藍心寧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絕地香呢?」
「在這裡啊」藍心蕙揚了揚她那修長的手,塗著銀白色油彩的手指甲中隱隱散著寒光
「果然在裡面」藍心寧柳眉微微一皺:「心蕙,我真的是低估了你」
「藥你拿去,我等你的好消息」藍心蕙將長長的指甲伸進了藍心寧面前的酒杯中,淡淡的白霧在酒杯裡盤旋著,漸漸沉澱了下去
藍心寧看著那杯酒,點了點頭:「好,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送心梅離開,就會按你說的去做」
「真是個好姐姐,臨死都不忘記安排妹妹的未來,難怪心梅親你不親我」藍心蕙站了起來,捋了捋長髮:「你走吧,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如果你還在,那麼就等著給你的母后披麻戴孝吧」
藍心寧抬起頭望著藍心蕙,淡淡的說道:「心蕙,現在的你真的好陌生,如果我真的按照你的心意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如願以償」
「那是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藍心蕙又是一聲冷笑
「我再問你最後幾件事」
「你問,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藍心蕙笑道
「楓眠姐姐的死,和你有關對不對?」
藍心蕙微微一愣,馬上恢復了笑容,「難過太后說你玉潔冰清,你果然是聰明,不錯,景楓眠飯菜裡的毒是我下進去之後,又嫁禍給小祥子的」
「為什麼?你們之間也有仇恨嗎?不要告訴我,你和楓眠姐姐在一起也是有目的的」藍心寧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
藍心蕙又瘋狂的笑了,「不錯,就是有目的的,當日她之所以會鞭打你,也是我從中煽風點火造成的」
藍心寧點了點頭:「那麼不用說,心梅會那樣做,也是你的指使了,我應該早就想到的」
「你的話太多了,既然已經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那麼就去完成我想要的答案吧,時間不多了」藍心蕙不耐煩的轉過身,不肯再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