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琴聲參雜著些許無奈自「聽雨軒」內傳來,裴天諾停住了腳步,他劍眉緊皺,凝神思索著···
有多久沒有見到心寧了?娶了景楓眠,還和她有了夫妻之實,只怕真的要讓心寧恨自己一輩子了;從那日石橋上不歡而散之後,心寧和自己總是刻意的迴避著彼此,即使在不得不見面的時候,那刻意保留的距離也讓人咫尺天涯···
因為內疚、因為不忍,裴天諾更是不敢面對心愛之人,每夜在聽雨軒徘徊,或聽她彈琴、或聽她歎氣,只是沒有勇氣去推開那扇門···
可是今夜···,從梅心小築出來以後,裴天諾真的好想有一個人來分擔他心中千斤的重擔,而這個人除了藍心寧,他想不到還能有誰。
似乎真的是心有靈犀,就在他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敲門的時候,聽雨軒的門開了,藍心寧恍如隔世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依舊那麼脫俗美麗、依舊那麼高貴典雅。
「心寧」他輕聲喚道。
藍心寧淡淡的笑了,剛剛在院子裡彈琴,她就知道裴天諾來了,就像以前的那三個多月一樣,每次他一出現,藍心寧的心就會莫名的心跳加速,她以為他這一次也會向以往那樣,待一會就會離開;而今夜他似乎徘徊了很久,歎息聲也是一聲接著一聲,聽小德子說他最近很忙,也很累,藍心寧知道他一定有難以解決的問題想要自己分擔,她想娶分擔他的煩惱,想見他,所以她第一次向他敞開了門。
「我從沒有想今晚這樣渴望見到你,心寧,答應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吵架?我真的很累?」裴天諾癡癡的看著她,語氣裡是少有的溫柔。
藍心寧微微點了點頭:「皇上如果不嫌棄冷宮簡陋,不如進來坐坐?」
裴天諾欣喜的笑了,隨著藍心寧走進了聽雨軒。
院子雖然不大,但是卻透著清幽、透著溫馨,「心寧,你總是讓人覺得好舒服」淡淡的笑著,裴天諾隨意的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上。
夜已經深了,藍心寧沒有叫醒早已經熟睡的紅蓮、暮蟬,親自為裴天諾泡了一杯香片,端到了他面前的石桌上,默默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裴天諾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她,柔聲問道:「沒有話要問我嗎?」
「沒有」藍心寧低頭看著腳下。
「真的沒有?」
「皇上,你到底要問什麼?」藍心寧抬起了頭看著他,他瘦了,瘦的讓人心疼,讓人不忍去追究他犯的錯。
「我和景楓眠···」他有些不安的看著藍心寧,一時語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喝醉了,錯把景楓眠當成了藍心寧,這雖然是事實但又好像太過牽強。
「已經過去了,皇上,而且您剛才不是說過嗎?今天不想吵架的,不是嗎?」藍心寧的語氣雖然很淡,但是她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了傷心和無奈。
「對不起,我最近好像總是不停的說對不起」裴天諾苦笑著說:「心寧,我該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見藍心寧低頭不語,裴天諾歎了一口氣:「心寧,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說對不起的,可是此刻我真的是六神無主,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也無法確定自己做的對不對,心寧,我該怎麼辦?」
藍心寧笑了,「皇上,您一向是個有主見且自信的人,今天怎麼好像有些不知所措?您到底要和心寧說些什麼?」
「心寧,我離開萬泉山時送你的那塊玉珮還在嗎?」裴天諾轉移了話題,他不能告訴心寧剛剛在梅心小築發生的事,不是自己心虛,而是怕破壞了她們姐妹的感情,為了自己,藍心倩已經和心寧不合了,他不允許再發生這樣讓心寧傷心的事。
「在」藍心寧輕輕的回答,手不經意的撫摸了一下胸前的翡翠,當然在,她答應過他會帶一輩子的,怎麼可能不在呢?
裴天諾淡淡一笑:「你現在知道它的意義了嗎?」
「意義?什麼意義?」藍心寧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裴天諾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說「你還帶著嗎?」見藍心寧點頭,他欣慰的笑了:「冰月翡翠,顧名思義是我們冰月王朝的鎮國之寶,是冰月王朝皇后的權利象徵,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有多久沒有見到他燦爛的笑容了?藍心寧覺得心中一暖。
她低下了頭,幽幽的說:「皇上,您忘了,心寧只是萬泉山上的一個村姑,在十八歲以前我只知道自己是命中注定要用自己換取族人安危的犧牲品,到了皇宮才知道自己是藍氏秀女,我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冰月」
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他忙轉移了話題:「心寧,既然知道了翡翠的真正含義,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的心了,不是嗎?早在萬泉山,我就把自己連同那塊翡翠交給了你,我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要不然又怎麼會在歷盡悲歡離合之後還能在這皇城重逢了呢?」
「皇上的心,心寧知道,可是···」
「沒有可是」裴天諾霸道的打斷了她,抬起了她低垂的下顎:「藍心寧、裴天諾注定要在一起,萬泉山也罷、京城皇宮也罷,今生也罷,來世也罷,我們都不會分開,答應我,我們一起去面對所有的難題,不要再彼此傷害,不要再將對方推開,好不好?」
「皇上···」
「天諾,叫我的名字」他又一次霸道的打斷了她的話。
藍心寧笑了,那笑容猶如山澗的泉水、滋潤著裴天諾乾枯的心田,「天諾,今夜的你和以往真的不太一樣,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裴天諾愣了一下:「不一樣嗎?」,難得是受了心梅的感染?才會讓自己有勇氣說出這番肺腑之言?一想到心梅,裴天諾就覺得內疚不已。
「天諾,怎麼了?」藍心寧關心的問道。
「沒,沒什麼,好久都沒有聽你叫我的名字了,太高興了」他忙收回了思緒:「心寧,真的,今天是我登基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我們好久都沒有心平氣和的這麼聊天、談心了,不得不承認我開心的源泉是你啊」
說著,裴天諾激動的抓住了藍心寧的手:「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開你的手,不會再讓自己抱憾,未來會怎樣,讓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藍心寧望著裴天諾真誠的目光,微笑著點了點頭許諾道:「我願意陪你一起去面對,不再放棄,不再傷害對方」。
逍遙王府——
向以往一樣,裴天浩匆匆的自書房走出來,直奔大門口走去。
「王爺」丫環翠兒忙跟在身後焦急的喚道:「王爺,您現在就去早朝嗎?您還沒有用早膳呢,王妃準備了一個早上了,您不吃了再走嗎?」
裴天浩停下了腳步,淡淡一笑:「我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幫我謝謝王妃」
「這是做妻子的本分,王爺又何必言謝?」藍心雨自大廳走了出來溫柔的說道:「現在時辰還在,王爺好歹吃一點再走,總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裴天浩見狀也不好推辭,轉身回到了大廳,桌上擺著幾個新鮮的小菜、幾碟特色的糕點,碗裡的蓮子八寶粥散發著誘人的清香,裴天浩的肚子「咕咕」作響起來,他不好意思的坐下,笑了:「王妃的手藝看著就讓人食慾大增,更不要說是吃了」
藍心雨也笑了,「那王爺就多吃點」,說著,往裴天浩的碗裡夾了好幾筷子菜。
「對啊,王爺一定要多吃才行哦」翠兒付聲道。
「哦?為什麼?」裴天浩嚥下口中的桂花糕好奇的問道。
翠兒忙說:「王妃為了給王爺熬粥,都把手給燙傷了,王爺如果不多吃點,怎麼對得起王妃的一片苦心啊」
「翠兒,你又多嘴」藍心雨瞪了她一眼:「王爺,您不要聽翠兒胡說,我沒事,只是不下心被溢出來的粥燙了一下,已經不疼了」
裴天諾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自己對她一直是這麼冷漠,除了給她一個王妃的空頭銜以外,從來沒有盡到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而藍心雨卻一直毫無怨言的默默付出、默默的關心著自己,這讓他更加的愧疚。
裴天浩內疚的看著藍心雨,語氣也變的不再那麼冷漠了:「心雨,你這又是何苦呢?以後不要再自己動手了,想要什麼、想吃什麼,告訴下人,讓他們做就是了,你現在是王妃了,知道嗎?」
第一次聽到他這麼溫柔的對自己說話,第一次聽他喚自己的名字,藍心雨的眼淚又要流了出來,她忙低下了頭:「我什麼也不能幫你,除了為你做這些,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用」
裴天浩歎了一口氣,他淡淡一笑:「這些就夠了,真的,心雨,謝謝你,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真的如藍貴妃說的那樣,我娶了萬泉山最賢惠。最善良的女子,這些就夠了」
藍心雨含淚笑了:「王爺,有您這句話,再多的苦、再多的委屈心雨也不覺得苦,心雨就知足了」
「好了,我們吃飯,來,你也吃」裴天浩忙轉移了話題,他不敢承諾太多,至少現在還不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這個女人,他忙往藍心雨的碗裡夾著菜:「多吃點,你看你這麼廋,小心讓風把你刮跑了」
「王爺,您也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