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浩淡然一笑,溫和的說:「心寧,你在緊張什麼?你是怕我會做出什麼越軌之事嗎?」
藍心寧不好意思的笑了:「王爺是個知書達禮的君子,心寧怎麼會害怕呢?只是夜深人靜,瓜田李下,孤男寡女,心寧是怕遭人是非,破壞了王爺與皇上的兄弟之情」
裴天諾說:「我哥何其有幸,得如此佳人,不但才貌雙全,還是個心思縝密好賢內助,說來到是天浩輕薄了,不過,請你放心,過了今夜,我永遠不會再提此事,你是我的皇嫂,我是你的姐夫,各自珍重」
藍心寧鬆了一口氣,淡然一笑,真誠的看著裴天浩說:「王爺拿得起、放得下,倒是讓心寧佩服,如果可以,心寧還是希望王爺可以真心已對我表姐,她是個性情溫柔、逆來順受的人,希望王爺看在與心寧一見如故的份上,好好善待她」
裴天諾點了點頭:「既然娶了她,裴天諾定會盡到做丈夫的本分,倒是心寧你,後宮佳麗三千,以後的路你真的要孤老冷宮嗎?」
「不,我放下了,今日表姐離開時說的話讓心寧茅塞頓開,再見天諾時,我想親口告訴他,不管他是萬泉山下狼狽不堪的裴天諾,還是今日坐擁整個冰月王朝的皇帝,我愛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以後的路,無論多坎坷,我想陪他一起走過」
裴天浩在她眼中看到了幸福的光芒,心中不免有幾許失落,暗暗歎了一口氣,他還是由衷的說:「那麼天浩就在此祝福你了,一定要幸福啊」
「你也是,一定要幸福,因為你不幸福,我表姐也不會幸福」說著,藍心寧燦爛的笑容浮現在了臉上,看呆了裴天浩……
意識到自己失態,裴天浩淡然一笑:「那麼,在下告辭了,心寧,如果不快樂、如果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不求回報,不要你的感謝,我只是希望可以默默守候在你的左右,記住了」
說完,也不等藍心寧的回答,他步履不穩的離開了。
藍心寧微微歎了一口氣,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自己何其有幸可以遇到他們兄弟,想來如此真性情的男人一定會讓姐姐的到幸福吧?那麼我的幸福呢?天諾,你一定會給我吧?一想到裴天諾,藍心寧的心中蕩起了陣陣漣漣……
一轉身,裴天諾一臉怒火的擋在了她的面前,冰冷的眼神刺得藍心寧體無完膚,藍心寧心中一顫,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裴天諾劍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他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天際傳來:「知道我剛才去那了嗎?」
藍心寧發現眼前這個怒火中燒的男人,那冰冷的眼神中若隱若現著失望、心痛……「臣妾不知」她不得不垂眉低首輕聲說道。
一絲無奈浮現在了裴天諾憤怒的臉上,他劍眉緊皺:「朕去了冷宮,可是沒有等到朕想等的人,所以朕一路尋來……」
他停頓了一下,英俊的臉上佈滿了苦痛,他咬牙切齒的在藍心寧耳邊低語:「心寧,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報復我嗎?如果說在御花園是誤會,那麼今天呢?逍遙王新婚,沒有陪在自己王妃身邊,卻陪在自己妻子的表妹身邊,你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嗎?」
藍心寧平靜的看著裴天諾淡淡的說:「清者自清,心寧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心寧與王爺是偶遇,王爺喝醉了」
「喝醉了?」裴天諾一聲冷哼,狠狠的說:「只怕是酒後吐真言吧?藍心寧,你真的很會玩弄手段,先是讓朕覺得愧對與你,於是朕不顧一切的想要彌補你,然後你又將逍遙王玩弄於股掌之間,你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女人,是朕低估了你」
藍心寧的淚無聲的滑落了,他可以生氣、可以發脾氣,唯獨不可以如此的詆毀自己,藍心寧不甘示弱的抬起了頭,語氣重了起來:「那麼,在皇上眼裡藍心寧是怎樣一個不簡單的女人?我可曾要求過您什麼?是我心甘情願來到這京城的嗎?是我要求您封我作貴妃的嗎?今天是我自願去參見王爺的納妃大典嗎?」
裴天諾心中一顫,他冷冷一笑:「藍心寧,為什麼你總喜歡把過錯推給我?你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嗎?為什麼我會愛上你?你是不是吃定了我?」
藍心寧心中湧上一陣黯然,自己真的是他口中那個自私、會耍手段的女人?如果真的是那樣不堪的女人,為什麼還會讓自己活得這麼苦?
一陣微風拂過,梧桐樹高大的影子折射到裴天諾英俊的臉上,忽明忽暗,他冷笑:「藍心寧,為什麼你總可以將自己置身事外?以前,每一次看你遇事沉默不語、默默流淚,我就會覺得你不會保護自己,就會感動心痛,可是直到今天,我才豁然醒悟,原來沉默是你最有力的武器,在你的武器下,傷的體無完膚的人是我、是我」
他的怒吼讓藍心寧苦不堪言,她苦笑:「皇上,您高估了藍心寧,藍心寧不過就是您弱水三千中的一員,高興了,您可以讓心寧出現在您的面前,不高興了,您大可以讓心寧老死在冷宮,這不正是三天前您給心寧的承諾嗎?」
她的聲音不重,卻一字一句重重敲在了裴天諾的心中,他苦苦一笑,惡狠狠的說道:「原來真的是朕在自作多情,那好,朕答應你,從此就讓你老死冷宮」
「多謝皇上」藍心寧垂眉低首,緩緩行禮,轉身準備離開。
裴天諾冰冷的聲音再次在身後傳來:「剛才朕去冷宮,只是想告訴你,你還要履行你貴妃的責任,八月初一,雪域之國的七公主會來冰月與我完婚,到時所有的妃嬪都會出席,你是貴妃,必須出席,禮數不可以少」
藍心寧身子一僵,淚水猶如決堤的海肆無忌憚的自她的雙眸中狂奔而出,打濕了她胸前的衣衫,她的聲音開始發顫:「裴天諾,你知道剛剛我和逍遙王說了些什麼嗎?」
她不等裴天諾回答,接著痛苦的說:「我很開心的告訴他,我放下了,大表姐離開皇宮前曾告訴我一句話,她說是皇上賜給王爺的一句話,姐姐要我憐惜眼前人,她說如果姑姑在天有靈,她一定不願意我活在她的陰影下,姐姐要我珍惜我的幸福,所以我放下了,我要告訴天諾,我還愛他,我願意陪他一起走過以後所有的風風雨雨……」
裴天諾驚呆了,他萬分懊惱的看著此刻背對著自己微微發抖的藍心寧,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藍心寧哀怨的聲音再次傳來:「不信任我、傷害我也就罷了,你竟然要我參加你與別人的婚禮,裴天諾,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你好殘忍」
裴天諾一步向前,映入眼簾的是藍心寧蒼白無力的表情,淚水佔據了她絕世的容顏,讓人看了心痛不已,強行將她摟入懷中,裴天諾自責的說:「心寧,我錯了,真的,我錯了,我不要你老死冷宮,不要你傷心難過,你別怪我,好不好?」
藍心寧不語,掙扎不出他的懷抱,只能默默的流淚,裴天諾心軟了,他卸下了所有的驕傲,低聲說道:「要我怎樣,你才可以原諒我?」
藍心寧苦苦一笑,那掛著淚水的臉上沒有半點朝氣,她眼中不斷滑落的淚水讓裴天諾心中猛地一抽,「皇上,我要的……你給不起……」
「我給不起?」裴天諾又是一聲歎息:「這世上還有我給不起的東西?」話一出口,他一下了悟了,不無擔心的問:「心寧,你要的可是萬泉山下那種男耕女織、一夫一妻相伴到老的生活?」
藍心寧淒然一笑:「原來你還記得,我以為皇上早已經忘記了萬泉山、忘記了那裡的田園生活。心寧不敢有妄想,男耕女織、一夫一妻離我太遙遠,心寧自懂事以來就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利」
「是我剝奪了你對未來嚮往的權利嗎?」裴天諾盡量緩和著自己的聲音。
藍心寧苦苦一笑:「逍遙王是皇上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據說是無話不說、親密無間,皇上非常的信任他,對嗎?」
見裴天諾不作聲,藍心寧又說:「皇上甚至要王爺代你去萬泉山赴約,可見王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可是為了心寧,皇上竟然將他逐出了宮門,甚至不止一次的加罪於他,這樣的愛不是心寧所要的」
裴天諾心中暗暗內疚,心寧說的都是事實,難得真的是自己心胸狹隘嗎?
「皇上,今天是心寧自進宮來第二次單獨面對您,第一次在御花園,我們吵得不可開交,心寧激怒了皇上,這一次又是水火不容,心寧又一次激怒了您,心寧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們彼此並不瞭解,只是一廂情願的憑空想像,美化了彼此,所以才會傷的如此之重」
「我不懂」裴天諾終於開口了,他不解的看著她,他覺得藍心寧此刻就像是飄在空中的風箏,線雖然在他手中,但是卻離他越來越遠……
藍心寧拭去了淚水,她說:「皇上,您高高在上,而心寧只是萬泉山下的一個無名村姑,無論是身份、地位、生活方式都與您不相符,勉強捆綁在一起毫無意義,心寧不敢奢望離開,但求皇上忘記心寧的存在」
裴天諾的雙手一瀉,藍心寧自他懷中掙了出來,她看著他,清冷的聲音彷彿墜落玉盤的冰珠,錚錚刺激著他的耳膜,「我會準時參加皇上的納妃大典,也希望皇上不要忘記自己的承諾」
轉身的那一刻,所有的堅強化為虛有,無視身後那雙懊惱、懺悔的目光,藍心寧艱難的邁動雙腳吃力的向冷宮走去……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用那麼冰冷的語氣和我說話,用那麼惡毒的言語譏諷我?為什麼要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和別的女人親熱?為什麼要讓我去參加你和別人的婚禮?為什麼一次次將我至如絕望谷底……
裴天諾,你知不知道此時此刻我有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