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突變
幾天後……
某日。
韓世霖像往常一樣，回到家，推開臥室的房門。
房間裡……空蕩蕩一片。
冷冷清清，沒有生氣。
韓世霖以為，自己一向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每天極有規律的上班、下班，偶爾去國外出差，回家後處理一些公事，然後爬床睡覺。
可他渾然不知，這種孤單的日子，他已經不再習慣。
每晚，床邊微弱的檯燈照亮著手裡的資料，昏暗的燈光在漆黑的房間裡辟開一個孤獨的世界。
只有他一個人，身邊冰涼的……那個女人，不在。
孤寂就像籐蔓，它的針很細很小，卻很密，然後將他勒得緊緊……
閉眼。
不願再去想那個無情的女人。
放下手裡的資料，合上筆記本電腦，關了檯燈。
睡覺！
然而，輾轉反側一整夜，一點睡意都沒有。
一雙大手，習慣性地往身旁探去……一直摸索……尋找……女人香軟的身子。
她天生手腳冰冷，沒有他抱著她，晚上會不會著涼？
一夜，想了很多。
……
深夜，手機鈴聲響起。
清醒的韓世霖接了電話，「什麼事？」
特助ROY驚訝於韓世霖如此清醒的精神，道，「韓總，我剛剛從航空公司那裡查到，李慕歆和韓世凱準備在明天一同搭乘飛機前往法國。」
黑夜裡，韓世霖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臟，驟然崩斷的那一聲巨響！
為什麼，聽到她要離開的消息，心還是那麼痛！
而這一次，最痛！
痛到冗長的一聲抽氣，無力去迂迴，吐氣……絲絲冷氣侵入胸腔，劇痛撕裂肺腔，掏空他的心臟！
她最終選擇了別人！
這也證明了她那天的話——她跟沒沒愛過他！
韓世霖沉痛地抽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
剛準備掛電話，ROY又道，「韓總，還有一件事，恐怕有些麻煩。」
「什麼事？」韓世霖此刻心情悲痛，只想快點這該死的掛掉電話！
「就是你和林悠雅的離婚協議書，程序上又出錯了，據說是簽名無效。」
「無效？」韓世霖濃眉間的疑慮猝然聚起。
他將手機扔在一旁，也沒有按結束鍵，只是任由對方的「嘟嘟嘟」響徹在寂靜的夜中。
簽名無效？
怎麼回事……
*
這天早上，李慕歆起了個大早。
在房間裡，做最後一次臨行前的檢查，查看行李是否準備齊了。
此時，小軒突然衝進房間，偷偷關上門，然後衝向李慕歆，抱住她的大腿，警惕地環顧四周，顫顫巍巍地道，「姑姑，那個悠雅阿姨好恐怖哦！」
李慕歆低下身，摸了摸小軒的頭，微笑道，「小軒不怕，我記得你剛搬來的時候和姑姑說，突然看到一個和姑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覺得好恐怖。其實啊，姑姑和悠雅阿姨是雙胞胎，就是說呢，我們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你們幼稚園不是也有一對雙胞胎嗎？」
小軒抿著嘴，長大眼睛，拚命搖頭道，「不是的姑姑，小軒不是怕這個呢！昨天晚上，我看到悠雅阿姨的房門沒有關，我偷偷看到阿姨她一個人說了好多話，然後……對著姑姑你的照片，拚命地拿剪刀扎！嗚嗚嗚……好嚇人的阿姨！嗚嗚嗚……我不要再住這裡了，姑姑……我不要……」
小軒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就像前幾天，他第一次跑到李慕歆的房間，告訴她相同的事。
「小軒不怕。」李慕歆抱著小軒，安慰道，「悠雅阿姨是在學剪紙，知道嗎？其實悠雅阿姨她也很喜歡小軒的，每次見到你都會摸你的頭，誇你好可愛呢。」
小軒在李慕歆的懷裡拚命搖頭！
「但是，她笑起來好嚇人！」
李慕歆無奈。她該怎麼安慰小軒呢？
「好了，小軒，你趕快準備一下，等下凱叔叔就要接我們去機場了，不要再哭了，不然凱叔叔不喜歡你了，不給你買玩具了！」
小軒立刻停止哭聲，擦了擦眼淚。
……
行李都準備好了，李慕歆拖著一箱箱行李到別墅門口，然後韓世凱幫忙將行李放上車。
而他們背後，一個女人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門口忙碌的兩人。
陰冷的眸光中，嫉妒的焰火陡然竄起。
為什麼你這個女人永遠都那麼幸福！身邊永遠都有關心你的人！
而我呢！
謀劃了這麼久，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
女人冷哼一聲，轉身，準備回房。
*
「砰——」韓世凱關上車子的後蓋箱，替李慕歆打開門。
就在李慕歆準備進車的那一刻——
管家氣喘吁吁地衝進別墅，對著林鴻德說道，「老爺，警察……警察在別墅大門外，要進來，請……請小姐協助調查一案子！」
李慕歆剛準備上車，突然震住。
轉頭，一臉驚愕地看著林鴻德。
……
沒過多久，警車開進別墅，下來兩三個警察。
進入別墅大門後，對著空蕩蕩的大廳問道，「你們之中，誰是林悠雅？」
李慕歆一楞，將目光投向坐在她身旁的女人。
林悠雅慢悠悠地起身，高傲地昂著頭，看上去一臉的平靜。
但她蒼白而顫抖的手已經出賣了她此刻的驚慌！
林悠雅十分優雅地走到大廳中央，對著幾名警察微微一笑。
「請問你們找我什麼事？」
林鴻德自從警察進門口，一直皺著眉，他的臉色凝重，又有幾縷擔憂，目光一直緊盯著警察和站立在大廳中央的林悠雅。
「是這樣的，林悠雅小姐，我們懷疑您和一件命案有關。前幾天我們在郊區一條公路旁的山坡下發現一具屍體，屍體已經嚴重腐爛發臭，我們無法辨認它的身份。」
林悠雅臉色突然刷白，額角已經沁出冷汗。
她牽扯著唇角，強迫自己維持笑容。
目光落在警察手上的一件證物，「但我們在它的身邊找到一件東西。林悠雅小姐，這枚耳環應該是您的吧，全球限量兩副，其中一副就屬於您。」
林悠雅沉沉地吐了一口氣，道，「那又如何？你們是懷疑我殺了人嗎？一副耳環就能證明我殺人了嗎？」
「我們也只是例行公事，希望林悠雅小姐能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錄個口供。」警察定定道。
林悠雅的唇一直在顫抖，但她還是同意了，「好，我跟你們去一次，不過結果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因為我的耳環實在太多，我的衣服、首飾從來只穿戴一次。我想……這副耳環很可能是我隨手扔了，被人撿了，又或者在慈善拍賣的時候被人賣走了，也說不定。」
「一切等到了警局再說。」警察依舊是那句話。
林悠雅不再說話，她高傲地挺著胸膛，走到警察面前。
正當警察準備帶林悠雅離開之時——
「那個女人是誰？」其中一名警察指著李慕歆問道。
林鴻德立刻答道，「她是我的女兒，名叫林慕歆，前陣子剛剛認回來的，和悠雅是雙胞胎。」
幾名警察震驚地盯著李慕歆，幾人嘀咕了幾聲後，道，「麻煩這位林慕歆小姐也來警局錄一份口供。」
「錄……口供？」李慕歆嚇得從沙發上跳起。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叫去警察局，而且還是和一件謀殺案有關！
「孩子，不用怕，爹地相信你們一定與這件事無關，爹地在家等你們。」林鴻德走到李慕歆身旁，拍了拍她的肩。
李慕歆點頭，走到林悠雅身邊，和警察一同離開。
……
*
幾個小時後。
林鴻德在門口焦急地等著，來回地在門口踱步，不時朝窗外探去。
直到一輛豪華的凱迪拉克駛入別墅，他被吊緊的心才稍稍定下。
「孩子們，警察沒為難你們吧！」
李慕歆和林悠雅搖頭。
「爹地，沒事了，你看他們放我回來了，說明這件事和我無關。」林悠雅嬌媚一笑。
李慕歆顫白的唇也抿起笑容，點頭。
林鴻德終於放下心裡的那顆大石，左右抱著兩個女兒，道，「沒事就好，我相信這件事，一定是誤會，這些警察就會小題大做，我們悠雅每年都將自己的首飾，衣服拿去做慈善拍賣，說不定被人轉手賣了一次都不知道呢，這件命案又怎麼可能和悠雅有關呢？」
李慕歆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一路點頭，跟著林鴻德上了樓。
「我累了，想回房間休息。」
關上門，李慕歆背靠著房門，取出包裡關機的手機。
關機的那幾個小時裡，居然有不少未接電話。
應該都是韓世凱打的吧。
趕快給他回一個！
李慕歆按了讀取鍵，卻在屏幕上顯示號碼的那一剎那，她怔住了！
因為，首先映入眼簾的那串號碼，不是韓世凱的。
而是……
韓世霖。
淚水不知怎麼的……突然湧而出。
纖手……一直按著下鍵，往下翻。
韓世凱也打了不少電話。
但數百個電話中，三分之二是韓世霖打來的，三分之一是韓世凱打來的。
李慕歆捂著嘴，哭得整個人抽泣不已，淚水浸濕了手機屏幕。
她慌忙地伸手去擦，但淚又流下，再次染濕了屏幕。
正當她又想伸手擦拭屏幕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沒有看號碼，直接按了通話鍵。
「喂？」聲音嗚咽，伴隨著一聲聲細微的抽泣。
「是我，凱。」
電話那頭的聲音，讓李慕歆有些失望。
為什麼……
不是他。
「慕歆，你怎麼了？為什麼在哭？你在警局沒事吧？」韓世凱聽著李慕歆斷斷續續抽泣聲，擔心不已。
「沒……事了，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所以哭了，你早點休息吧，出國的事，可能要延後了。」李慕歆坐在床邊，狠狠地擦了擦淚。
「哦，出國是遲早的事，你放心吧。我明天……下午再來看你，上午我有事，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
李慕歆掛了電話，水眸毫無焦距地望著手機屏幕，長長地……按了結束鍵。
手機關機了。
她不知道韓世霖是怎麼知道她的新號碼，也不想給他和自己通電話的機會。
因為她怕……
她怕自己太脆弱了，在他的面前，又會心軟。
等事情過去了，
她就可以離開，在國外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忘記他嗎？
……
*
一夜未眠，直到天濛濛亮，才睡著。
李慕歆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瞇著惺忪的眼眸，懶懶地應了一句，「來了……」
打開門，是林鴻德！
李慕歆瞇著眸，望向林鴻德臉。
他驚恐的表情，讓李慕歆驚嚇得睡意瞬間全無！
她還未開口，就聽到林鴻德激動的聲音，「慕歆！你今早有沒有出過房門？你沒有見過那個女人！」
李慕歆雖然清醒了，但面對緊張而驚慌到極點的林鴻德的詢問，仍是一頭霧水。
突然，林鴻德雙手緊鉗住李慕歆纖柔的肩膀，痛聲道，「悠雅死了！你知道嗎！！悠雅她——死了！！」
李慕歆震驚到失聲，她微張著唇，水眸盯著林鴻德激動的，瘋狂的臉！
他的咆哮聲，他悲痛的哭聲，還有……
他那些語無倫次的話語。
李慕歆的大腦，徹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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