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婷兒坐在窗前,看著外面陰暗的天色,又快要下雨了,沭之睿他現在在哪裡?一切可好?為什麼不來看她?爹娘為什麼不告訴她他現在情況如何?難道他真的不想她嗎?她給了他她的身體,給了他她所有的一切,她已經完全無條件的給予了他她自己的全部。
「婷兒,吃點東西吧。」冷夫人走進來,看著發呆的女兒,心中歎息一聲,這丫頭,怎麼就如同著了魔般,「不要再想了,他要是想你了,自然會來看你,你這樣想來想去,也想不來他!」
冷婷兒完全沒有聽到自己母親的話,她的思緒完全在回憶裡,每天,她就是不停的回憶著和沭之睿從第一次見面到最後一次見面的所有情形,越想越美好,越想越思念。
「婷兒,夠了!」冷夫人惱怒的盯著自己的女兒,用力推了冷婷兒一下,大聲說,「你不要再在這兒發呆發傻了,他不會再來看你了!」
回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冷婷兒一臉的不是明白,一眼的憤怒,「都是你,你總是不喜歡他——」
「好了,這話你說了無數遍!」冷先生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有說不出的煩躁,剛剛從清心茶館出來,讓沭之延那小子教訓了一通,正憋著一肚子的火無處渲瀉,這回來聽到女兒和自己夫人的言語,更是生氣,大聲說,「你總是埋怨你娘,當年是你自己致意選擇了這條路,一定要嫁那個什麼沭之睿,你堂姐再三的警告你,你不聽,這是你自己找的,他是個富家少爺,玩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都多,你算什麼,不過是一個青澀無知的小丫頭,要學識沒學識,要錢財沒錢財,他如今哪裡顧得上你,你真當自己是天下無雙不成!」
冷婷兒盯著自己的父親,說不出話來,這是一個當父親該說的話嗎?他憑什麼這樣說她,她哪裡得罪他了,不過就是維護自己的相公說母親幾句,難道她說錯了嗎?沭之睿在這兒的時候,母親的臉色就是不對,好像在打發一個上門的乞討者,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你不用瞪著我!」冷先生口不擇言的說,「我剛剛去見過你堂姐,沒有見到她,卻讓沭之延那小子莫名其妙的諷刺挖苦了一通,我一個長輩,竟然讓這樣一個混小子數落,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事情辦得怎樣?」冷夫人看著自己的丈夫輕聲問,「如今學堂裡基本上沒有學生了,剛剛又有幾個孩子的父母過來說是要讓孩子從學堂裡退出來,說是不敢得罪縣太爺,說是我們女兒是縣太爺家仇人的老婆,能夠躲遠些就躲遠些,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怕要坐吃山空了,你不是說一直以來都是你大哥幫你的嗎?難道還是取不出錢來?」
冷先生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我去了,人家說,除了悅兒本人外,任何人不能從這兒提走一兩銀子,他們不認別的,只認悅兒這個人,沒有她,我——咳,我原本想去清心茶館看看能不能找悅兒商量一下,求她幫忙取些錢度過現在這個難關,卻偏偏遇上沭之延那小子過去,把我數落一通,說什麼婷兒是個不顧廉恥的丫頭,只要他在,婷兒就休想成為沭家的一員,就是嫁了也不成!」
冷婷兒看著自己的父親,急切的問:「為什麼不去找找我相公想想辦法,就算是趙家對付沭家,沭家也畢竟是個大戶,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不可能不幫我們的!」
「你知道什麼!」冷先生生氣的說,「現在沭家是一文不值,他們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如何顧得上別人!」
冷婷兒盯著自己的父親,突然站起身來,迅速的衝了出去。
「婷兒,你要做什麼?!你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冷夫人立刻追了出去。
冷先生一把拉住她,生氣的說:「這丫頭真是讓我丟盡了臉,不要追她,看她能如何?!你呀,真是把她寵壞了,當時再三告訴你,不要讓這丫頭順著自己的意思來,不要讓她嫁給沭之睿,你不聽,偏要聽她的,讓她得了心願,如今弄成這個樣子,你呀!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冷夫人一心的委屈說不出來,只得站著,看著冷婷兒在大門口處消失,眼淚流了出來,憋了半天,才悶悶的說:「你只知道罵我,她是我生我養的,我怎麼能不想著辦法讓她開心,如果知道有現在這一切,我哪裡會捨得讓她跳入那火坑!」
冷婷兒衝出自己的家門直奔沭之睿此時所住的地方,她已經從父親偶爾的聊天裡得知,如今沭家就住在當時冷悅兒暫時居住的院落裡,那兒,她去過,熟悉的很。沒有找馬車,就這樣急急的趕去,胸口處隱隱做痛,傷口也牽扯的她不時皺緊眉頭。
門關著,沒有人,猶豫一下,她努力平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用手叫門,過了一會,聽見裡面有人走了過來開門,是小木頭,看到站在門外的冷婷兒,小木頭有些意外,下意識的回頭向裡面看了看,用身子擋著門,問:「呃,您有事嗎?夫人剛剛歇下,有事過些日子您再過來吧,二少爺他不在,去給趙夫人上墳了。」
冷婷兒盯著小木頭,生氣的說:「你為什麼擋著門,怕我進去不成?好歹我也是你家二少爺明媒正娶,是沭家的少奶奶,你不過一個奴才,擋著我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我不想見你。」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是沭夫人,她扶著門站在裡面的門內,面色蒼白,手裡拿著佛珠,頭髮有些雜著灰白的整齊梳理著,雖然依然端莊,卻無法再有嫵媚之意。
「婆婆?」冷婷兒強壓著火,說,「媳婦只是想見見自己的相公,您為何不讓媳婦見?」
「我並沒有不讓他見,我只是說我不想見你。」沭夫人冷漠的說,「我不喜歡你,也不想見你,之睿不在家,他去山上給他岳母上墳去了,你要想找他,去那兒找他吧。」
冷婷兒愣了愣,也不多話,轉身就走,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她小聲咬著牙說:「就讓你在這兒發火吧,不過是一個落勢的老太婆,反正我不和你過一輩子,理你做什麼!」說著,惱著,順著去山上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天上突然開始飄起小小鹽粒般的小雪花,她一愣,抬頭看天,詫異的想,已經是冬天了嗎?
山路有些滑,不太好走,那鹽粒般的小雪花夾雜著雨落在地上, 迅速的結成一層薄冰,弄得冷婷兒步履艱難,扶著路邊的樹,一步一步小心走著,很快,腳上的鞋就有些濕了,腳底心不停的有寒氣冒上來,鑽心的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