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冷悅兒親自準備,送走父親派來送她的人,她的心情很好,雖然吳美兒的死讓她有些意外和傷心,卻不知為什麼,面對沭之延的時候,除了開心再無其他。這讓她隱約有些內疚。
看著沭之延和阿財一起把書架放進房內,擦拭乾淨。二人有說有笑,沭之延自作主張撕去了貼在門上的喪紙,這兒在他看來是屬於冷悅兒的地方,吳美兒已逝,有些事,不糾纏一起最好。
「昨個晚上和趙家安喝酒的時候還和他說起茶館的事,臨走之前曾經和他言及此事,他當時答應的很好,這次回來,他還遵守著諾言,好好的看守著那家店舖,沒有讓店家租給別人,雖然說,他封了我們沭家所有的產業,到對我還是網開一面,讓我從中支了銀兩付了那店舖的錢。」沭之延笑呵呵的說,「這小子雖然是個可惡的,與我到是脾氣相投,很聊得來,其實,我們這些長在富足之家的子弟,活得不見得比你們這些出身平民的人,當然,你可能不是平民,呵呵,好到哪裡去。趙家安關了我爹,只能說是我爹自己做事不當,怨不得他。」
冷悅兒想到趙家安那張微微有些肥胖的臉,忍不住笑著說:「一想到他坐在大堂之上處理公務的模樣,就忍不住笑,那是個混混兒,混在市井的傢伙,如何應付得了繁雜的事務?」
「呵呵,是的。」沭之延放下手中的飯碗,午飯吃得極好,冷悅兒的手藝好得很,雖然是簡單的菜餚,卻做得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燉魚,更是引人垂涎,「我昨個見他的時候聽他訴了半天苦,說是這個縣太爺他並不稀罕做,只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為。」
冷悅兒微瞇著眼睛,看著燦爛明媚的秋日陽光,暖暖的很舒服。
沭之延看著冷悅兒,很貪婪的看著,他心中很清楚,他所寫的信到了冷梓偉手中,冷梓偉肯定會派人立刻帶走悅兒,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女兒讓人欺負?!也許這時的相處,每一秒都珍貴的很。
冷夫人臉色微沉,低頭無語的收拾著桌上的碗筷,這幾日鄰居們議論紛紛,沭家和趙家的事已經人人皆知,冷婷兒昨日回來,弄得一身的傷,讓她心疼不已,女兒卻說是自己不小心弄傷,姑爺不放心一定要跟了來,私下裡再三申明不許父母給沭之睿任何一點臉色看。
她不是個傻瓜,如何看不出來,那冷婷兒所受之傷絕非女兒自己不小心所為,肯定是有人刻意所為,那臉,明明是讓人打腫的,女兒再怎麼傻,也不會傻到自己對著自己的臉打個不停吧?!而且她胸前之傷應該是刀刺之傷,女兒會傻到自殘不成?!
於是心中對沭之睿有怨責之意,女兒嫁進沭家,她本就不是心甘情願的同意,拗不過女兒的心願,老話說丈母娘看女婿,一眼看不中,事事不順眼,果然是不錯,她就是看著沭之睿對自己的女兒是冷淡和客氣的,眼神並不專注在女兒一人身上!
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一個破落人家的公子哥嗎?不能耕不能勞,要讓人養著,且脾氣傲慢,哪裡有什麼好?!更可氣的是,他不僅娶了自己的女兒,還同時娶了趙娟麗,以及已經被休出沭家的冷悅兒,一想到這些,就不由得怒火攻心,哪眼看沭之睿哪眼夠!
「姑爺,吃好了嗎?」冷夫人不太熱情的說,「這裡的飯菜全是些粗茶淡飯,你吃得慣嗎?」
沭之睿也不喜歡眼前的冷夫人,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是自己想過來,只是念著冷婷兒為他而受傷,不忍心罷了!
「無事,不過是暫居此處,有口飯吃有口水喝就成!」沭之睿硬梆梆的說,「到煩勞您了!」
「娘,您催什麼催,我還沒吃完呢,你就忙著收拾,縱然女兒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您也不至於如此著急給女兒臉色看吧?」冷婷兒知道自己的母親對沭之睿有意見,急急的插話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一邊說一邊給自己的母親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講。
冷夫人不太高興的坐下,今天一早,就有一位來自外地的男子登門,說是受冷悅兒父親所托特意過來看看冷悅兒,並且帶了些禮物,是些好吃的好玩的,以及一些漂亮的衣服,不太多,但夠精緻。
來人說得極客氣,看著冷夫人,微笑而禮貌的說:「冷夫人,在下這次過來,冷老爺特意再三囑咐,說是因著他俗務纏身不能離開,不得不煩勞您和冷先生代為照顧冷姑娘。這多半年的時間一直仰仗二位辛苦照顧,本想親自過來道謝,但實在是脫不開身,所以安排在下特意順道過來看看。只說是畢竟是冷姑娘的親叔叔,而且冷姑娘的嬸嬸也是個溫柔可親的,一定會對冷姑娘照顧周到,只是心中想念,才來打擾,不知道冷姑娘此時在嗎?」
話說得很客氣,語氣也溫和平靜,只是聽在冷夫人耳中卻刺耳的很,似乎是每個字裡都別有一番意思!尤其是那人的眼神,和語氣神態完全不符,是異常的冷漠和凌厲,似乎刀子般讓她渾身難受。
確切的講,眼神裡更多的是憎恨!
也許是自己太多疑,也許是真的,但是,退一步想,如果冷悅兒的父親知道自己女兒在此處的境遇,會饒過他們夫妻二人嗎?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把他女兒嫁了出去,而且還是沖喜,然後沒由來的讓人休了,背了一個偷人的罵名,這些事要是冷悅兒的父親知曉了,肯定會和他們夫妻二人沒完!
冷先生一旁站著,有些不知所措,他此時甚至不能確定冷悅兒呆在哪裡?原來是知道冷悅兒住在何處,曾經悄悄過去看過一次,門上上鎖,沒有任何人在,也就是前日的事吧。
冷夫人只得硬著頭皮應付,只說是:「悅兒她一切都好,煩勞你回去和悅兒的父親說一聲,悅兒在我們這兒過得很好,我們一直視她如同己出,不過,湊巧她今日不在,可能去了某位朋友那裡玩耍,待她回來,我一定告之,她要是知道他父親派了人過來看她,一定會樂壞了。來,不,坐。」
那人笑笑,到也不強求一定要見到冷悅兒,只客氣的說:「既然冷姑娘不在,在下也就不再打擾二位,我還有事需要急著趕回去,呆在叔叔家,冷姑娘一定會受到很好的照顧,這是自然。」
忽然,門外再次響起敲門的聲音,在秋日寂寥而安靜的口氣中,有些突兀,嚇得冷夫人打了一個哆嗦,惟恐是早上離開的人又回來了,若是一定要在今日見到冷悅兒,她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