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呆呆地坐在哲瀚的家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哲瀚還沒有來,說好了早上會來給她送早飯,因為昨天晚上他跑去翔宇家借宿了。
對著鏡子,看著那張傷痕纍纍的臉,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臉,長髮碎碎地披散在肩上,鏡中的人她幾乎都認不出來了,有種很陌生的感覺,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著散亂的髮絲,聽著梳子與頭髮發出的輕微摩擦聲,她清楚地聽到一絲歎息,那聲歎息很輕很輕,但卻彷彿響在耳邊,雪依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咚~咚~咚~」雪依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清晰而又倉促,她突然變得很緊張。
鏡子中的她突然笑了,直愣愣地看著雪依,讓雪依驚恐萬分,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慢慢地將手伸進了自己的胸口,鮮血噴灑出來,破鏡而出濺在了雪依的臉上、身上,雪依突然不能動彈了,她想轉身逃開,但是卻無法掙脫那神秘的束縛,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從胸膛中掏出一小塊血肉模糊的肉塊,那塊肉正不停地收縮舒張著,每收縮一下就會有少量的鮮血噴湧出來,鮮血頓時染紅了她的手,鏡中的雪依把染血的手伸向了雪依,手上的肉塊還在不停地動著,雪依想要尖叫,卻怎麼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的,三分之一顆心臟。」鏡中的雪依突然將手中的肉團塞到了嘴裡,一下一下地咀嚼著,血從她的牙齒滲出來,順著嘴角流下。
雪依的胃中翻江倒海地難受著,她想吐,真得很想吐,可是卻無法動彈。
「哲瀚,你在哪裡?你怎麼還不來?」雪依在心中喊著,她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鏡子,但是,依然可以聽到刺耳的咀嚼聲,她的心,劇烈地痛著,好像真得有什麼在啃著自己的心臟,她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去,自己的胸前已經出現了隱隱的血跡。
「不,不要!不要!」雪依終於喊出了聲,兩眼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雪依!?雪依∼∼」哲瀚的聲音讓她醒了過來,她揉著劇痛的額頭,慌忙看向自己的心口,並沒有血跡,但她的心,好像缺少了一塊一樣很難受。
「哲瀚,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奇怪的事情?」雪依痛地皺起了眉。
「你還好吧?你的臉色很差。」哲瀚扶著她,把她扶到沙發上,然後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端著熱氣騰騰的水杯,雪依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我還好。」雪依拙劣的演技並沒有騙到哲瀚,哲瀚皺著眉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總覺得這個丫頭似乎對自己隱瞞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哲瀚並不期盼她說出他想知道的,只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而減輕她的恐懼,她害怕的樣子讓他心疼。
「沒有,什麼都沒發生。」雪依的眼神飄忽,幾次掠過了鏡子而不敢直視它,她現在開始懼怕鏡子,她在心中苦笑:害怕自己影子的人,自己恐怕是第一個吧?
哲瀚的目光落在了鏡子上,隨後又看了看雪依顫抖的手,他不由地伸出雙手握住了她的,他手心的溫度讓她漸漸平靜下來,他直視著她,而她卻一直在躲避著他的目光。
「鈴∼∼∼」電話鈴聲大作,哲瀚回過神來,拿起了聽筒。
「喂?」哲瀚看到是翔宇的手機號。
「哲瀚,雪依的全身檢查結果出來了,她的心臟,缺少了三分之一,隨時會有生命危險,醫生建議她住院治療……」
「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昨天不是還說……」哲瀚不安地看了看雪依,止住了自己的話語。
「這種病例很少見,一般來說患這種病的患者不會活過二十五歲。」翔宇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
「什麼!?開什麼玩笑!!?」哲瀚怒吼,把電話摔倒了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雪依詫異地看著臉色煞白的哲瀚,突然有了種不祥的感覺。
「沒事。」哲瀚勉強揚起了嘴角,心痛到了幾乎要窒息的感覺,看著眼前這個外表柔弱其實內心很堅強的女子,看著這個闖進他心裡的人兒,他的眼淚差點又掉了出來。
「你怎麼了?」雪依擔憂地看著眼前這個眉頭緊鎖的男人,似乎他的眉頭中間總會有一個「川」字,而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替他撫平那個「川」字,她希望他開心快樂,距離三日之約的最後期限只剩下一天半了,她輕歎一聲,隨即又想到了一件事:「哲瀚?」
沒有回應,她詫異地看著他:「哲瀚!?」
「啊!?怎麼了?」
「你怎麼了啊?魂不守舍的。」雪依含笑望著他:「我還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東西呢?」
「還說呢,早飯都涼了,很餓吧?」哲瀚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我問你喜歡吃什麼啊?回答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喜歡吃你會做啊?看你也不像個賢惠的人。」
「又找罵呢是吧?」雪依叉著腰,瞪大了眼睛,樣子可愛極了,可是在哲瀚看來卻是那樣的淒美。
「我喜歡吃番茄吵雞蛋。」
「忽悠我呢吧?我也喜歡吃。」雪依兩眼放光:「今天本小姐給你做,犒勞你對我的信任。」
「切∼」哲瀚作嘔吐狀。
從沒下過廚的雪依在哲瀚的爆笑聲中,摔了三跤,掉了兩次盤子,跌了N次炒菜的鏟子,沒頭沒腦地轉來轉去,終於端出了一盤貌似番茄炒雞蛋的菜。
餐桌前,雪依定定地看著哲瀚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不滿地翻了翻白眼:「又不是毒藥,至於嘛?!」
「這能吃嗎?」哲瀚猶豫不決地夾起一塊雞蛋,放在嘴裡,說實話,這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但是他還是嚥了下去。
「怎麼樣?」雪依一臉的期盼。
「還湊合。」哲瀚一筷一筷的夾著,努力想把自己的淚水壓進肚子裡。
「我就說啊……」雪依吃了一口,「哇」地一下吐了出來:「好難吃啊!」
「吶……這是你自己說的……」哲瀚含笑看著暴跳如雷的雪依,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但是很快樂,雪依現在二十二了,這個還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審訊室記住的,活不過二十五歲嗎?還有三年,這三年,我一定會好好守護著你,在你身邊保護你……
雪依的眼淚落了下來,還有一天半了,這一天半,我一定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窗外,風帶著哭腔呼呼地刮著,彷彿在低聲地泣訴著世間的不公平,有人說過,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這份讓人痛心的不公平,隨著風兒與蒲公英飄向了每個角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