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閃電像一柄利劍劃破了天空,不一會兒,黃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響,哲瀚也感覺到那種地動山搖的氣勢,大樹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震耳欲聾的雷聲如響在耳邊。
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哲瀚騰出了一隻手,將手擋在雪依的頭頂上,保護著她不讓她被雨點打到,懷中的雪依渾身冰冷,他不由地環緊了雪依,大雨中,車邊的白衣女人還是一動不動地匍匐著,血,被雨水沖開了,向著四周蔓延開來。
突然,瓢潑大雨驟然停息,一陣詭異的旋風撲面而來,旋轉著的風沙迷濛了哲瀚的雙目,風勢之猛,懷中的雪依都好像要被吹走一樣,哲瀚閉著雙目,不讓沙石進入自己的眼睛,同時抱緊了雪依,他沒有看到的是,懷中的雪依猛然睜大了眼睛,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哲瀚,臉色白得嚇人,她將雙手直直地向著哲瀚的脖子伸去,慘白的手指上,尖尖的長指甲閃著陰鬱的光芒,如一柄柄利劍,離哲瀚的脖子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接觸到哲瀚的脖子了。
「韓雪依,你能不能醒一醒?」哲瀚的聲音讓馬上就要接觸到自己脖子的尖甲猛地停住了,雪依疑惑了,她的腦海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催促著自己殺死這個抱著她的男人,可是,他對她說的話又讓她不忍下手,她在痛苦中掙扎著,她不想殺他!不想!
「韓雪依!還不快掐死那個男人!?你愛的是寧王!難道你要讓你的寧王對你失望嗎?還是你韓雪依本來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那個聲音透著絲絲冷漠。
「寧王?不!寧王已經死了,我不愛他!」雪依掙扎著,想要掙開那看不見的神秘束縛。
「難道你愛那個警察嗎?」那個聲音中充滿了譏諷。
「不!蕭哲瀚不會愛上我,我也不會愛上他!」雪依歇斯底里,是啊,哲瀚是好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他又怎麼會喜歡上自己,她不由地想到了哲瀚對她的討厭,還記得上次他為了救她而抱著她過了一夜,當危險解除,他立刻像躲瘟疫一樣地扔掉了自己,他是那麼地討厭自己。
「那就殺死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難道你會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帥氣非凡的警察擁著一個比你美千倍萬倍的美女在你面前嘲笑你的平凡嗎?」那個聲音忽然變得尖利,變本加厲地吼著。
「抱著一個比我美千倍萬倍的美女……我的平凡……」那些話在自己的腦海中擴散開來,直至充斥了她的整個腦海,是啊,哲瀚是那樣的完美,他怎麼會喜歡我?我是那樣的平凡,雜草一樣的我,混在人群中,他一定認不出我,想到這裡,她覺得好累,很想好好地睡一覺,最好,一睡不醒,這樣想著,雪依覺得自己在下沉,而潛伏在雪依腦海的那股神秘的力量,也隱隱地蔓延開來,迅速地佔據了雪依的整個腦海,把雪依的意識擠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黑暗中,雪依抱著雙膝,茫然地看向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包圍著自己,雪依輕咬著唇,想到了哲瀚對自己的排斥和厭惡,心就不由地揪到了一起,眼睛眨呀眨,也不知道眨到第幾下,有液體悄悄地滑到了嘴裡,鹹鹹的、澀澀的,雪依終於明白了那句歌詞,原來,心痛真得可以痛到無法呼吸的地步,好累,真得好累,好想永遠地昏睡過去。
突然,一道金光閃過,身穿金裝的寧王出現在了雪依的面前,金黃的絲帶順著金冠垂在長長的頭髮上,英氣逼人的雙目含笑望著蜷縮在角落好像被丟棄的小貓一樣可憐的雪依,伸出了手,雪依詫異地抬頭,寧王正衝著自己微笑著,那抹微笑,彷彿陽光潑灑在身上一般讓雪依覺得暖暖的,雪依呆呆地看著寧王,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韓雪依……韓雪依……」好不容易,風小了,哲瀚急忙低頭看著懷中的雪依,只見她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哲瀚皺著眉頭,將手指放到了雪依的鼻下,沒有呼吸!
「可惡!韓雪依你不能睡!給我醒過來。」哲瀚手足無措地看著毫無生氣的雪依,心臟和肺都擰到了一起。
良久,雪依都沒有回應,哲瀚簡直要崩潰了,簡直到了可以不顧一切的地步,橫抱著雪依就衝向車子,才不管車子邊那個匍匐著的女鬼,「哼,想爬就一直爬著,別擋我的路!」哲瀚把雪依放到了副駕駛座上,把外套蓋在雪依的身上,隨後關門,發動了車子,車子像葉子一樣飄了出去,速度快得驚人,朝著醫院的方向,都快飛起來了。當路過一個交通崗的時候,昏昏欲睡的值班警察看到車子,大跌眼鏡:「有沒有搞錯!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飆車!?你當馬路是你家開的!?」車子一眨眼就不見了,交警罵罵咧咧地坐回座位,繼續打盹兒。
「韓雪依,你給我堅持住!平時和我抬槓不是挺有兩下子嗎?居然這麼虛弱!」哲瀚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該死!醫院死哪去了?怎麼還沒到!?哲瀚都要氣得燃燒了……
* * *
「寧……寧王……?」雪依看著牽著自己手的寧王,茫然不知所措。
「連哥哥也不喊了嗎?」寧王回頭微笑著看著雪依蒼白的臉,隨後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繼續向前走著。
「寧王哥哥,我們去哪裡?」雪依輕輕地問,她突然覺得她和寧王之間產生了一種無形的隔閡,連自己都說不出是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壞脾氣的哲瀚,心中湧出一絲苦澀,恐怕這輩子,哲瀚都不會這麼溫柔地對自己吧,因為他是那樣地討厭自己!
「我要去救人,但是不放心你,只有把你帶在身邊我才放心。」寧王沒有回頭,柔柔地說:「待會兒,可能會有很可怕很殘忍的事情發生,你摀住自己的眼睛好嗎?本王不希望你被嚇到。」,等一會兒,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呢?雪依奇怪地想著。
「大膽賤婢!來人呀!給本宮拖出去點天燈!不!就在這點!本宮要看著她怎麼死!!!」一聲尖利的怒吼,雪依愣怔,這個聲音,好熟悉!!!
寧王帶著她已經走了進去。
「寧王哥哥……我的愛郎……怎麼才來看我?」甜膩的聲音讓雪依忍不住想要嘔吐,但是,房間裡的景象卻讓她驚恐萬分,雪依不忍再去看地上血淋淋的殘肢斷臂,特別是那顆血染的頭顱,那無辜的雙目大睜著,直直地看著雪依。
「你自重點,為什麼要這麼做?奴婢也是人,都是人生父母養,你一個女子為何如此殘忍!?」寧王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孤王已經警告你多次,你若還是冥頑不靈!孤王定將稟明皇兄……」
「寧王哥哥……」那個女人,和雪依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穿著雍容華貴的唐裝,蛇一樣地纏到了寧王的身上,雙目柔媚地看著寧王,她看不到雪依,但是,這一切雪依卻看得清清楚楚,雪依皺起了眉頭,她真得很生氣,這個女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卻又毒辣又風騷,雪依不由地紅了臉,天哪!她永遠不要成為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你放開孤王!」寧王推開了蛇一般的女人,轉身呵斥正準備行刑的侍衛:「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你們良心何安!?都給本王退下!」
「這……」侍衛為難地看著寧王,又轉眼看了看一旁若無其事的公主,左右為難。
「寧王哥哥……」陰險的女人伸手點了點寧王所在的方向,一柄銀針悄然刺進了寧王的後背,寧王軟軟地倒了下去。
「寧王!」雪依摀住了嘴,想去扶起寧王,卻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在自己前面讓自己不能動彈。
「行刑!」公主揮袖,嘴角顯出一抹陰冷的笑容,只見侍衛把那個瑟瑟發抖的婢女用麻布包裹起來,放進了油缸浸泡著。
「公主饒命!奴婢再也不敢頂撞公主了。」婢女嚇得臉色慘白,拚命求饒著,絕望的聲音穿透了雪依的耳膜。
「饒你?休想!」公主饒有興趣地看著浸泡在油缸中的婢女,將一瓣金桔放在嘴裡,當侍衛把白布塞在婢女嘴裡不讓她喊叫的時候,公主制止了,冷笑著開口:「不要塞住,無聲的遊戲不好玩。」 「是,公主。」侍衛打了個冷戰,退到了一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雪依聽到一句「時辰到」,隨後就聽到了嘶啞的哭喊:「求求您了,讓奴婢痛快一點死掉吧……」
雪依看到一個侍衛顫抖著去行刑,卻害怕地暈倒了。
「滾!沒用的東西!」公主拿著火把,將婢女拖了出來,頭朝下綁在了一根金黃的柱子上,並用火把點燃了婢女的雙腳,火「騰」地燃燒了起來,迅速地躥開了,慘絕人寰的哭喊聲響徹大殿,伴著火苗竄動的「啪啪」聲,一股燒焦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你這個毒辣的妖孽!一定會不得好死~~!!!」這句絕望的話語吼出來後,再沒有聲音了,火還在燒著,直到很久很久才熄滅,雪依捂著嘴,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燒成了焦炭一樣的東西,暈了過去……
* * *
「你太太只是受驚嚇過度暈過去了,沒什麼大礙,一會兒就會醒。」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雪依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刺鼻的醫藥味撲面而來,刺激地她皺起眉頭,一片雪白,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她在醫院。
「那個,醫生,你搞錯了。」急急地解釋著,臉紅的像番茄一樣的哲瀚不知該如何是好。
「蕭警官。」冷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醒了!哲瀚的心不由地放鬆了一下,剛才聽到醫生說她沒什麼事,他就已經很開心了,現在她醒了,讓他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你醒了!?」哲瀚整理了一下自己喜悅的表情,努力維持好冷漠的表情,回頭,但還是被雪依冷若冰霜的表情刺得很不舒服。
「蕭警官,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雪依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床,逕直向醫生走去:「既然我沒什麼事,那就不打擾蕭警官了,我自己可以回家。醫生,哪裡交費?」說這些話的時候,雪依沒有看哲瀚一眼,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
「這個傢伙,又發什麼瘋?」哲瀚納悶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湧出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我不會再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情愫,永遠不會,等待著你,等待著你抱著一個美麗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嘲笑我的平凡,我不會哭,永遠不會!」雪依的眼淚掉了下來,在衣領上摔得粉身碎骨。
雪依和哲瀚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幾乎遠到了遙不可及的地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