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修文的武學修為,能發現遠遠而來的人,並不奇怪,所以,冰冰輕輕點頭,愉快地揚聲喚道:「小翠──超級美男子來啦,快準備茶點。」
小翠那清秀的容顏,在剎那間就暈染上了朝霞,小嘴兒一撇,轉身就走。討厭的冰冰,可心的姐妹;她知道這白雲飛白公子是來看她自己的,可是,每次卻都取笑於她這卑微身份的丫鬟,討厭,討厭啦──
人家早就看清楚了,有的人,有的事,只能是黯然承受,但是冰冰也說了,至少心中有夢,這人間才會是一個七彩斑斕的世界,所以──
在白雲飛的腳步到達此處沒多久功夫,精緻的茶點,涼涼的茶水,都非常及時地送到了他的手中。
可是,一如既往的,白雲飛只淡淡地垂了下眼簾,算是謝過了,就用他那充滿男性獨特魅力的嗓音輕緩地開口了:「冰冰,你歇會兒吧!」
冰冰朝一旁的哥哥看看,放下了手中賬本,朝白雲飛淡淡一笑:「雲飛,我沒事,而且,我也剛坐到這椅子上來……」
沒等她解釋完,白雲飛那略帶不悅的目光,就已經讓冰冰自動住了嘴,悄悄地咬了下唇片,慢慢地站了起來:「好吧,今日我就休息一下,哥哥,你來!我陪雲飛到外面走走。」
李修文呢,一絲苦笑浮上堪稱之為美麗的容顏,瞧那樣兒,多委屈啊!
「去吧去吧!你該多走動走動的,免得每次跟雲飛喝酒時,他都嘮叨我兩句,說我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男子。」
玩笑話,是習慣了的,所以,冰冰也只是忍俊不住地輕笑一聲,對白雲飛微微點頭,一起往側門走去。
夏日炎炎,商行後面直通臨河小街,前面的街道卻是一個不甚繁華之處,這樣也順了南來北往運送貨物的車馬接近商行的需求,沿著河邊那精緻又泛著歲月痕跡的走廊,並肩而行的他們,總有著與錯肩而過的路人打招呼的時候。
這裡,商家聚集;這裡,民風淳樸;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如今明瞭他們是朋友是搭檔身份之後的會心一笑,沒有任何有關他們的閒言碎語出現;大唐京城的風氣,已經早就吹進這普通百姓家,唯有那些高牆深宅中,還有著千百年來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儒家舊俗;
人說,不走出門看看廣闊的天空,又怎知道那天空下的世事變幻?
誰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蘇州城內早就有女子經商的先例,只是,那些女子,都只做些餬口的小生意罷了,而她,這樣一位來自鄉村,在進入深宅大院後成為富家子弟的一個無名無份的房中人後,被當家老夫人以忤逆之罪名攆出家門後,居然能夠笑對人言,笑看人生,本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子了。
而用冰冰自己的話來說:人,不是讓別人看不起的,我的日子是我自己在過,我的生命,也是為了生我養我的父母而活;至於是否精彩,那也要看我自己!
所以,她活得瀟灑,活得自信!
「冰冰……」白雲飛欲言又止,想了想:「剛才秦小姐來過?」
與長相俊美的男子慢慢的並肩走著,欣賞著靜靜流淌的河面與那岸邊輕拂水面的楊柳,偷得浮生半日閒!可是,他的輕聲相詢卻打斷了這難得的清靜。
眸光,平和無波瀾:「是的,她來過,就在商行的院子裡哭訴,好像是說文睿居然把她的生日給忘記了吧。」
白雲飛淡淡凝眸,望著冰冰無情緒起伏的側面容顏,她外表看起來很平靜,但是,心中呢?淺一思索,慢慢地道:「你心中,作何打算?」她可知,她對文睿的執著,是他心中希望之光的熄滅之雨?
「我?」冰冰自問聲,淺勾了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幅度:「我沒打算。」
白雲飛那閃爍如星辰的眸子裡,有些惱,呼吸沉重了些,緩緩地道:「你是一個女子,一個值得男人呵護終身的優秀女子,你再怎麼能幹,但是你有為伯父伯母想過嗎?他們嘴裡不說,可是心裡為你的擔憂你難道視之不見?女孩子家,在這世上最終的歸宿,還是自家良人,難道你都不想去爭取嗎?再說了,文睿的心本就在你身上,只要你一句話,他……」
不知為何,說的話,讓他的心中有些揪心,所以沒了語聲。
冰冰緩緩轉身,兩人邊走邊說,此處已經是比較寧靜之處了,卻正是在平日裡洗衣之石階上,臨河而立。
河上清風陣陣,身處濃密的柳蔭之下,倒也不覺得熱氣太過,只那斑駁的日光,偶爾會在眼睛上晃悠而過。
「我知道。」冰冰回眸一笑:「但是,問題不是我要他如何去做,而是他自己應該如何去為我做,該爭取的,我會爭取;但是最終那打開無形枷鎖的鑰匙,卻在他的心上;人與人之間,心始終是隔著的,我與他,看似心靈契合,卻還有著難以逾越的檻、橫在我們兩人中間;其實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大夫人趁著文睿的娘親臥病在床而擅自幫二夫人做主應下了文睿的親事,但你也知道,若沒有文睿心中的猶豫,這門親事,在當時就會被衝動的他給上門直接取消了,但是,他沒有;而只是口中心中有怨言,不是嗎?」
清秀脫俗的容顏上,那亮晶晶的雙眸中,裝載的睿智太多,白雲飛是一次又一次的為之傾倒,本以為她是在得過且過,抓住眼前與文睿的情絲,誰知道她是在等,等著那曾經衝動的男人能在關鍵的時候衝動一次,可是,司馬文睿能明瞭嗎?
可是,為什麼他聽見了冰冰這番話後,不只有為好友的擔憂,還有一絲雀躍在心頭呢?
「可是,你不說,他怎麼知道?」總是想問個明白,也算是為好友說句公道話吧。
「若兩人完全心心相映,對方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足夠知曉對方心中所想了,不是嗎?」冰冰的反駁,好像也不無道理。
「那小子,有時候是太笨。」完美的唇形,略略上彎,是在調侃好友?還是他自己心情大好呢?
「不說這個了,我們說說這次知府大人要我們做的差事吧!」
「好!」
不說就不說,最好司馬文睿一輩子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