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息一下吧,我已經把那個女人殺了。以後她再也不會來找你了。」黃浦風的聲音裡帶著疲憊,還有一絲無奈,還有一些她琢磨不透的堅決。
季舞歌大恐,轉過身子來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黃浦風除了對她的憐憫之外,全是淡然,「這方圓百里被大雪鋪蓋,除了軍營根本找不到人家,她這分明是送你去死。」這話幾乎是從他牙縫裡發出來的,然後狠狠的道,「她該死。」
季舞歌大驚,原來如此。「可你也不能殺人,你剛才……」她腦海裡閃過剛才他把幾個人分屍的情景,眸子裡是懼色。
黃浦風雙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季舞歌能夠感覺到過頭紗衣的他的手,竟然在顫抖,「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殺人的場面她是見過,但是可能這次會比較慘烈。
季舞歌搖搖頭,不願再傷害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手裡,小手根本握不下他的大掌,飯被他握在手裡,那麼緊,彷彿怕她跑掉了。「你不要這樣。」季舞歌艱難的說,「你知道,我這來來去去,全部都是為了他。」
黃浦風彷彿明白了她的意思,卻又並不放開她的手,只是微微點頭。
季舞歌輕歎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呢。」她不能愛上他,又不願殘忍的對待他,抽出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整個身體縮卷在了那裡,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壞的樣子。
「得不到你,即使每日這樣看著你,也是幸福。」黃浦風的話帶著深深的無奈,這樣一句話的背後,要有著怎樣的愛?
季舞歌搖搖頭,「你這是殘忍,是對我,對他,也是對你自己的殘忍。」頓了一下,她看著賬外,又下雪了。「為何不找個讓值得去愛的女人呢。」
黃浦風在她面前半跪下來和她平視,一襲白袍落地,他絲毫不在意染髒了這重衣。「有一種愛,你不懂。」
季舞歌的心被刺痛,靠近他,「不是我不懂,而是你不懂得放棄,你愛我,根本是因為你得不到我,男人大抵都是如此,只有得不到的東西才會格外的珍惜,那不是愛,那是佔有!」
黃浦風眸子裡的刺痛加深,「我在心裡,只是如此?」
季舞歌就算是不願傷害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去找一個值得你去愛的女人吧。」
黃浦風站了起來,不帶一絲表情,面色如那帳子外的雪一般白。「此生恐怕再也不可能。」待到他要離開,才再留下一句,「不久,皇兄回朝,我們回封地去。」
季舞歌大驚,若是跟他回封地,豈不是意味著再也見不到皇莆寒了。「 你不能這樣!」
那身影卻早已無聲息的離開。
* * *
季舞歌還未能夠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黃浦風點去了啞穴和天中穴,再次如一個僵掉的人一般站在了帳子裡。
對上黃浦風那認真的眸,「既然你不甘心,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呆會兒他會來,你站在這裡充當我的丫鬟,若是你能夠引起他的注意,我便讓他帶你走,若是不能,不要怪我沒有給你機會。」
季舞歌惱怒,卻說不出話來。
黃浦風抿著嘴,眸子如風吹過一般,卻又多了一絲陰霾。「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賭注在裡面嗎?我甚至可能會失去你,所以,你不應當覺得不公平,至少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最愛你的人。」
季舞歌閉上眼睛,是的,這些都是她欠他的,可是他若沒有愛上她,這一切都會更好一些。
「睜開眼,看著我,或許,從此以後,你將再也不屬於我。」他的聲音那麼沉著,又帶著些許恐慌,毫無往日的霸氣。
季舞歌睜開眼看著他,彷彿在告訴他,自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黃浦風的手輕輕滑過她那如雪凝肌,「你從來不欠我,我要的,只是想讓你愛上我。」
季舞歌那一行清淚滑落在他手指間,那長滿厚繭的雙手盡量輕柔的替她擦去,「若是這淚水只為我而流,那麼無論如何,我已再不後悔。」
不遠處,皇莆寒已經在朝著這邊而來,黃浦風後退一步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朝著他迎上去。
寒暄一番過後,皇莆寒坐上上位,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黃浦風身後的季舞歌。
一個帝王的眸子裡怎麼可能會容得下一個婢女呢。
「皇兄這麼風塵僕僕是為何。」黃浦風猶如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只端起茶抿了一口。
「朕決定親自進柔然一趟。」皇莆寒目光堅定,望著賬外那厚厚的雪。
黃浦風手中的茶一鬥,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何?」
「床榻之側,豈容他人酣息。」皇莆寒的目光更是冷了幾分。
「皇兄的意思是,要親自去挑選下一任國君?」這件事情確實是急迫,但也著實不必他親自出馬!
「若要從此斷了柔然的念想,必定要有萬全之策!」皇莆寒手上的杯子被捏碎,讓眾人都是一驚。
黃浦風沉吟,他從不是這麼盲從的人,定是其他因素困擾。「皇兄此行,怕不只是為了如此吧?」
皇莆寒閉上眼睛,「袁術士說,她的氣息,在那柔然的宮殿裡徘徊。」
原來如此!
黃浦風有意無意的轉身看了一眼季舞歌,淡然的讓人察覺不到任何。「若是如此,的確是該走一趟。」
「她回來了。」皇莆寒的眸子變得溫暖,看著黃浦風輕笑,竟然還帶著一絲爽朗。「難怪一直夢不到她。」
黃浦風也爽朗的笑出聲音來,「我早就說過要皇兄不要擔心,她一定會回來的。」
皇莆寒輕歎一口氣,「你的女人呢?」他竟然問起這件事情來,可見他的心情有多麼的愉悅。
黃浦風一愣,「還得請皇兄賜婚給我們呢。」他並不看季舞歌一眼,以免透露了蹤跡。
皇莆寒輕甩衣袖,似笑非笑。「不行,在朕找到她之前不行。」他竟然還有如此私心,讓黃浦風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