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起了眼睛，從錦年那簪子的反射中，她已經大約知道了。紅色的，能夠讓她如此大驚失色的，只有大容花了。
太后竟然放了一朵大容花在錦年的蜜汁雞肚子裡，她是想要提醒錦年什麼呢？
「趁著大家都在這裡，高高興興的吃，高高興興的說話，，」太后想要說什麼？這只是前奏。「不過，有件事情還是得趁早做決定，這後宮雖然人數眾多，也總不能總是這麼群龍無首，皇上也該趁此想想這件事情了。」
季舞歌的心跳漏了一拍兒，太后竟然這麼早就把這件事情提上日程來了。
眾人的眸子都看向了皇莆寒，他卻只是淡淡的笑，看了溫柔一眼，「不多久就是母后的大壽了，立後這件事情也不急於一時，待到時局穩定一些豈不更好？」
「哀家的大壽算什麼，怎能比得上安定天下重要，現在後宮空虛，所有人都在翹首企盼，期間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來呢！以哀家看，後宮二妃就不錯，還是趕緊挑一個出來吧。」太后冷哼，並沒有把溫柔算在其中，絲毫不顧及她是否難堪，而她意有所指，分明是在說紫雲。而紫雲是她的侄女，無論如何她是一定要扶植的。
季舞歌屏住呼吸，不知道皇莆寒會如何回答？隨即又覺好笑，無論他是否立後，那個人都不可能會是自己，而且他定是要立後的。
季舞歌感覺到皇莆寒的呼吸都變涼了，聲音更是淡漠，拉著溫柔的手卻並沒有鬆開，這讓她欣慰又心酸。「是，但是和母后的大壽放在一起的話會太過於凌亂，還是待母后大壽之後再說吧。」口吻不容置疑，不容反駁。
季舞歌看到太后拿著筷子的手重重的搗在了蜜汁雞上，卻強顏歡笑。「也罷。」
季舞歌輕輕走上前去，「皇上，您剛傳令張大人進宮議事，恐怕這會兒他已經來了。」
皇莆寒轉過頭來看她，忽然陷入了她那一雙清涼又帶有頑皮的眸子裡，只覺渾身一震，好熟悉的眸子！笑出了聲音來，哪裡有什麼張大人，是他不願呆在這裡了，連這個她都能看得出來，真是厲害角色。
他站了起來，「你不說朕倒是差一點忘了。」又轉向太后，「母后，那兒皇就先退下了，對了，歌妃，朕有一樣東西要賞賜給你，和朕一起去拿吧。」
說話間他已經邁開了腳步。
季舞歌在後面看的清楚，太后幾乎咬牙切齒，「退下吧。」不用她說，皇莆寒早就已經離開了。
溫柔慌忙跪安，趕了出去追上皇莆寒的步伐。
季舞歌亦是尾隨其後。
離的並不很遠，她和元寶雙雙跟在後面，元寶好像總是對她有很大的意見一般，總喜歡對她喝來喚去，彷彿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錯的。
「我怎麼不記得皇上什麼時候有宣過張大人，你竟然假傳聖旨，這下你可要慘了。」元寶咬牙道。
季舞歌並未認真聽他說話，她運足了真氣去聽皇莆寒和溫柔的對話。
「歌兒，剛才委屈你了。」他說的是太后說的二妃的事情，明明帶上她是三妃的。
溫柔輕笑，感覺她好像有點兒運氣不足。「沒關係的，太后不一向如此嘛，我已經習慣了，況且我也的確不可能會再做皇后了啊。」
「可是，」季舞歌看到皇莆寒緊緊的攔住了溫柔的腰，「朕想要歌兒做朕的皇后。」
「只要能夠留在皇上身邊我心裡就滿足了。」溫柔的聲音帶著嬌媚，緊緊的靠著皇莆寒。
季舞歌心裡冷笑一聲，如果是她的話，她定然不會這麼說，她還曾記得她有和皇莆寒大講一夫一妻的事情。
怎料，皇莆寒再次回頭，那雙清淡的眸正好和季舞歌那冰冷的眸交纏在了一起，只那一瞬間，他又回過了頭去。
皇莆寒，我不相信你真的沒有絲毫感應。
每次兩人視線交纏在一起，季舞歌總是有一種錯覺他已經認出了她，可是他隨之而來的淡然又說明了一切。
* * *
御書房沒有了其他人，只剩下元寶和季舞歌在一旁伺候著。
「元寶。」皇莆寒淡淡的開口。
元寶一愣，上前走了一步，「萬歲爺有何吩咐？」
「不是說張大人來此議事嗎？」他淡然的看了元寶一眼，繼續翻開剛剛送上來的一堆奏折。
元寶冷汗落下，狠狠的看了季舞歌一眼，季舞歌無所謂的瞥了瞥他。「是，奴才不記得皇上什麼時候有傳喚張大人啊，咱們朝中的張大人有十幾位呢，肯定是春花那丫頭記錯啦。」雖然春花經常惹出一些事情來，他卻並不落井下石，言語之間還頗多對她的維護。
「哦？」皇莆寒輕笑，「既然是記錯了，那也總該有個李大人王大人來的，怎麼此刻一個人也沒有？」
元寶討好的笑，「春花這丫頭不是剛來嘛，奴才看，萬歲爺就放過她這一馬吧。」他還沒有意會過來皇莆寒這是朝著他而來的。
「張大人來了，朕的困擾就沒有了，怎麼可以沒有張大人呢，李大人王大人也可以的。」他大筆一揮，不知在奏折上批了什麼字。
元寶這才知道，原來皇上是怪他沒有察言觀色，怪他沒有春花做的好，沒有替他解圍。他回過頭去看季舞歌，她嘴角分明是吟吟笑意。「是是是，是奴才不好，奴才笨，那時候一時間沒有想起來，還是春姑娘聰明，可是既然說了有張大人來議事，如果他沒來的話，太后那邊又要有所懷疑了，奴才這就去傳張大人來。」
「這一季度的水晶葡萄該呈上來了吧？留給春姑娘一些，剩下的給歌妃送去。」這是皇莆寒毫不張揚的讚許，而水晶葡萄是天山下的產物，經過長途跋涉才送入宮中，一般人是不可能吃到的，季舞歌記得好久之前她有曾無意間說過一句那種葡萄很好吃，沒想到他竟然記在了心裡。
「我不要。」不知的生氣還是嫉妒，季舞歌直接就拒絕了。語氣裡又分明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