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媳婦兒徐蘭英,一說起盛世鄉黨委副書記王學義,氣的,牙咬的嘎嘎地響!原來這位鄉領導,下鄉還斷不了五年前那一套。
每到一個村,還是說那些過時了多年的階級鬥爭、反對發展資本主義。聽的鄉親扭鼻子!村幹部沒著沒落地。
阻止他吧!不妥當、他是鄉黨委副書記,不然他胡咧咧地那些謬論太難聽!那次來英山村,實在沒事做,打發村上看屋人劉文廣,把那些被人遺忘多年的,五類分子找到村委會,其中就有正在有病掛點滴的老徐頭。
徐蘭英兩眼淚流地和劉忠等人說著:「文化革命都結束了,他還沒完沒了的,最後整一把我爹。太沒人性,連一個重病在身、正在治療的富農子弟都不放過。還記著?我記一輩子。盛世鄉有他王學義在,是盛世百姓前世孽緣未了……。
劉忠大正月裡被媳婦教育後,以後還真很少見到他,在張子文家裡出入。儘管張子文去劉忠家找過幾次,也被徐蘭英、劉忠兩口子搪塞出家門。
前兩年的弄潮夥伴,一個個地都離他而去。到如今是孤伶伶一人,如孤魂野鬼般整天四處遊蕩,一心想過上好日子的媳婦李桂芳,一看張子文也沒啥指望了。
剛剛看完鄉親們燃放的煙花,與正月十六,領著兩個小兒子,(大小子十二歲,老兒九歲)。踏上行程,母子三人打算去周邊大城市,找一家白幹活,給飯吃的地方。
人在優越環境中生存時,外面的世界,對她引力不大,像李桂芳這等女性在集體時都一樣窮,只是張子文沒什麼氣質,生活上比一般人家還優越些。
在吃、穿、住上都差不多,心裡不太失衡。從七十年代末開始,農村改革這三年,她家是一年不如一年。丈夫心思整年還是放在路線鬥爭上。
承包地的莊稼,三年裡也不幫他這個無產階級鬥士。只是幫他一無所有的忙讓這位國家最低領導人,始終保持清醒頭腦,清貧生活,清淨的家庭環境。
現在到落得孤家寡人。李桂芳一想到這些,心裡如打翻五味子的藥罐子一樣,苦辣酸甜澀,一齊湧上心頭。她咬著牙,忍著離鄉之痛,踏上一條艱難的求生之路——去城裡,給城裡人做家務,(現在叫家政)她的一顆善良的心一定會有好報……。
這是一位堅強女性,是一位合格母親。三年裡良言相勸自己丈夫走正路,靠勤勞致富把家過好,給兒子一個優越生存空間。但丈夫意已決,他要把無產階級初期階段的一無所有堅持到底,永遠保持一無所有本色。在聽不進良言相勸,又不肯分手,她只好拖帶兩個未成年的兒子出此下策——離鄉!
當人們未從春節餘興裡走出來時候,聽到李桂芳帶兒子出走的消息,心裡湧出酸酸的苦楚。單文華這樣倔強的漢子,臉上兩行淚泉也在流淌著!單文華是昨天接過焦月喬的支部書記。
焦月喬與正月初六,去了鄉黨委辦公室,遞交一份辭職報告,內容簡練,並同時附上一份支委成員及村委會代主任(村長)的推薦名單。
經黨委研究並與初十日同意月喬意見,批復了英山村黨支部,村委會組成意見。支部由單文華牽頭做支部書記,支委李雲山、蕭寒三人組成。
村委會代主任(村長)李雲山一班人主持工作。這裡的人事安排,大多數是焦月喬的建議。這是她臨行前灑在英山村的最後一滴汗水。私下裡她是問李雲山大哥。在她內心始終對雲鶴大哥存以依賴,也是信得過。
英山村與正月十七日,又送走一位女性。一位二十二歲,有文化,有抱負的姑娘。她要踏上一條嶄新求知求新路。
到村口送行人很多,唯不見焦大路一人,他躲在家裡,偷偷流著離別淚。這位死要面子的中年人,從不在媳婦湯蘭面前落過一滴淚,永遠保持男人的尊嚴!
焦月喬從十八歲入黨之日起,立志做一名合格黨員,本意在家鄉這塊土壤中生根開花,做一名新時代農民,被推到領導崗位。在實踐中才懂得真真正正的農村,實實在在的農業,形形色色的農民。現實生活敲碎她浪漫的農民夢。尋找適合自己的生存空間。達到快樂生存。
傍晚時分,月喬姑娘乘坐南行列車,在列車有節奏的卡登登聲中,她想起臨行前單、李二位,一個送她一支筆,一個送她一個本。無意中翻開日記本,翻開之前她偶然想起李大哥交給她本子時說:「用單大哥的筆,記到李大哥的本上的東西,應該是最好的!」
月喬想:本上應該有東西,這兩位會寫些什麼呢?急忙打開到扉頁,只見到:
初踏征程條條,坎坷路險山高,強者行無難事,得來明日昭昭。
胸懷壯志如初,築通浪漫坦途,莫掛家鄉父老,放心英山李單
月喬保護神、單李二將 於一九八二年二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