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暗疾是渺小,而偉大的暗疾是虛偽——雨果
那天的慶祝大會,一直到深夜。演地方戲和放電影足足折騰到午夜。中午飯後主席台確變成擂台,那不是像現代電影或歌舞劇裡的比武打擂,是浮誇風原生開始地,危害一時的浮誇風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滋生。
那次的比武打擂,也是各高級社的領導,學著吹牛皮的開始,一步步地把誠實掩蓋的嚴嚴實實的,給政治投機者攀升的一次絕好機會!
這些高級生產合作社的頭頭們,把自己田里長的最好果實搬上主席台,同時說明他的品種、單株重量、每垧產量等等,清楚記得一個大甜菜疙瘩三十左右斤,他說的條條是道,一公頃能保多少株,按這顆果實再去乘上株數,然後你再去看這裡的產量,簡直是天文數字!
有一位原高級社主任,拿到台上的一穗玉米棒有一尺二寸長,他說這穗玉米可撮出一斤四兩糧食。有一位隊長拿一頭向日葵盤,它的直徑在一尺半左右,還有兩人抬上一個大倭瓜,說是在家用磅稱量過三十四斤。
反正那會兒看到的都是好東西,應該是極品,這些大部分頭頭比著吹,對著吹,用一句俗語去比較再恰當不過,就是有駱駝沒人說牛,浮誇風也是從那次擂台大比賽以後,逐步拉開序幕,也正是把這些千里萬里挑一那一點點好東西,都說成是合作化的豐碩結果,之後,這樣會哪年都開,甚至哪季都開,哇哇叫的浮誇風越演越烈……
跑題了,咱還說慶祝大會吧!傍晚時分,主席台又重新佈置一下,由縣裡和地方組織的文藝宣傳隊開始演出,在那時做文藝宣傳劇目多數是婚姻法和老一點地方戲劇,一直到夜幕降臨,在主席台上又掛上銀幕接著放電影。
看架勢好像是要把農村解放以後;這八年欠缺的文化生活一次補齊,一直到深夜喧囂的人群才紛紛離去。我和我的夥伴晨路、寶田、聞成等人也戀戀不捨地離開這空曠大廣場……
卸去高度興奮一天的我和勞動夥伴們一樣,還要是回到生活的現實中來,去履行每天順序,上工、勞動、吃飯、開會學習,這一成不變的規律,就這樣規律一直延續到今年,曲指算起來也就兩個年頭,可是,人在這樣環境中總覺得漫長!
一九五八年從春開始,這一帶農民是歷史少有的糧荒,每人每天供應的二兩皮糧有時也難以到位,常言說的天無絕人之路,在那個年代還是體現出很明顯,春風吹化了家前那塊大水泡子,四平方公里水面融化了,從水面漂過來好多死魚,人們把它檢回家充飢。
生產隊也做出積極反映,置辦一套網具,百姓餐桌上終於有了高級代食品!
大地融化,氣溫回升,地裡長著的曲麻菜比以往任何一年又早又多,加上每天每人供應二兩皮糧,清辛莊比別村要強一些,每戶都能天天用一些魚做代食品,在青黃不接那個季節,也叫苦春頭子的季節,在缺糧沒菜的日子裡掙扎的農民百姓,由天助艱難地闖了過來!
有四分之三戶家裡沒網和其它撲魚工具,也只能望水興歎,只能盼著隊裡撲魚組分給的那一點點,在六、七月時有些人出現營養不良,浮腫等表現出來。
這是歷史上沒有經歷過的災難,國家外交正處在冷戰階段。雖然沒有戰亂,但有不可抗拒的天災,和一些地方人為因素,在全國江山一片紅的大好形式下,和平盛世,歌樂昇平,可是讓浮誇風把百姓弄的食不飽腹,衣不裹體。唉!青竹姐,你看我繞了半天還沒繞到食堂上。下一步就是酬建社員食堂的事了……」
「小弟真不容易,小小年紀就承受這麼多的事,真苦了你了!為什麼不走出去到外面闖一闖,也許會更好些,不過把那一關也算闖了過來嗎!」
「習慣了窮人孩子早當家嗎,其實的那種苦對我們幾個青年人並沒有太大阻礙,只要肚子裡有充填物,管它營養價值高低呢,把肚皮撐起來照樣拉起來、吹起來、唱起來!我和寶田、晨路、聞一成、羅豐軍有時也參加這夥人的行列中,清辛莊這批小青年,是在歌聲中度過的難關!
那時的午達子是高級社主任,對我這些小青年,就沒少說過帶著囗語他媽了巴子的難聽話,他這種人在人堆兒裡看不起愛好音樂,愛動愛唱的年輕人,認為這是輕浮下九流!其實他在暗中做的那些醜事都是見不了天日的勾當!
那時節羅方旭還沒有和他在一起搭班子,是另一社主任,屬平級,互不干擾。那一陣子農村黨支部很亂,各社只設黨小組,羅方旭的支部書記在高級社的兩年裡屬架空,各社領導不怎麼聽他指揮,都各忙各的,各自為政。在公社組健前的半年中,清辛莊的混亂已達到極限!那時的清辛莊幾位實權人,羅方旭、午達子、喬喜貴、於山都在三十五六歲,也正是一方人爭雄的最佳年齡,時至今日,這幾位還在明爭暗鬥中…
上回說過的從縣城下放到清辛莊下放戶堯其昌,夫妻倆帶個十歲小女孩,剛來到農村趕上鬧糧荒,堯其昌在過完春節,他看不慣地頭蛇午達子的所為,又鬥不過午達子,一怒之下,棄家出走其原因是這樣:
那時堯其昌夫婦也就三十歲左右,媳婦兒喬巧兒有幾分姿色,午達子在他們一家來到清辛莊的那天晚上,接待堯其昌一家的午達子,就喝醉在堯其昌家,借醉意開始語言調戲!花邊新聞沒幾天就傳遍全村!
到轉過年午達子利用手中那麼一點點權利,對喬巧兒更是變本加利的死磨硬纏,巧兒不順從他,他下令給斷糧,在萬般無奈中巧兒只有將身相讓,一腔怒火的堯其昌,不忍目曙眼前的殘酷現實,萬般無奈,在那樣惡劣環境中,一個無名百姓,離開妻兒浪跡天涯,到今天杳無音信。
一年多時間,也就是你們一家剛到的前兩個月,喬巧兒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丈夫已在外一年多,喬巧兒怕事情敗露無臉見家鄉人和清辛莊的鄉親們,便找到支書羅方旭幫助給拿個主意,羅支書讓他去找咱屯有名的劉二姑(是個愛管閒事的中年婦女)劉二姑給她遠方表弟去了個加急電報,一周後她表弟你成從北方一個小鎮趕來,將喬巧兒母女偷偷領出清辛莊,至今日從縣城來的下放戶堯其昌一家,在清辛莊悄悄地消失!」
「哎!青山小弟,姐聽你說起午達子,我想起點事來,你看,我這還想啥問啥,一個月前午達子在咱勞動現場,讓王笑梅好頓損,他怎沒發火呢?」
「姐,他們的關係您不知道嗎?午達子的岳父,是王笑梅的父親,午達子的媳婦兒和王笑梅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午達子在王笑梅面前有好多短處,人多地方午達子不敢和她來硬的,沒人在身邊時王笑梅不理他,怕他動手打人……」
「唉!小弟,我離開生產隊裡的青年女子突擊隊的一個多月裡,竹蘭又出啥新聞了嗎?還有,我一直沒聽孫玉芝說過話!她是不是有什麼心裡障礙呀?」
「姐,您別心急,她的事更複雜,以後我再慢慢說給你,咱還得書歸正傳,說社員食堂的事吧!」
農村的宗族關係錯中複雜,扯一下耳朵腮動,在農村要能長期站住腳,首先要瞭解這些裙帶關係,否則,難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