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鴻離獨自坐在花園裡的白色涼椅上曬太陽。
「許小姐,李醫生來了……」冉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鴻離輕輕點了點頭:「請他到花園裡來吧……」
「是。」
過了片刻,洪波的私人醫生拎著醫箱來到鴻離面前,說道:「許小姐,我來為您做例行的身體檢查。」
「好的。」
……
檢查結束之後,醫生操起職業性的語調,頗為禮貌的對鴻離說道: 「許小姐,您手臂上的傷口恢復得很好,我想我以後可以不用再來了。」
鴻離聽後淡淡一笑,「李醫生,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李醫生答道: 「您千萬別這麼說,洪先生吩咐我們一定要精心照顧您,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我的右手,還能夠恢復到受傷以前的狀態嗎?」
鴻離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李醫生答道:「如果勤加鍛煉的話,不會有太大影響。」
「那有什麼好的鍛煉方法沒有?」
醫生道:「我推薦您玩飛鏢,這個遊戲強度不大,不但可以鍛煉手臂的肌肉功能,還能夠協調身體的靈活性,鍛煉眼力,據我所知,洪先生就是玩飛鏢的高手。」
鴻離點點頭:「我知道了。」
李醫生道: 「許小姐,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鴻離輕輕勾起了唇角,對冉冉說道:「冉冉,幫我送一下客人。」
「是。」
冉冉答應著,送私人醫生退了下去。
鴻離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卻沒有喝,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出神……
冉冉已經送完客人回來,看到鴻離手上不再冒出熱氣的茶杯,她連忙說道:「許小姐,你的茶冷了,我去給你換一杯吧。」
鴻離卻搖搖頭,「不用了,冉冉,你坐下陪我聊聊天吧。」
冉冉乖巧地道:「好的。」
她依言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冉冉,你今年多大了?」 鴻離漫不經心的問道,
冉冉答道:「我今年二十歲了。」
「那你跟著洪先生有多久了?」
「我跟洪先生做事有五年了。」
「你怎麼會給洪先生做事呢?」鴻離側過頭望著她,
冉冉咬咬唇,說道,「我是個漁民的女兒,五年前我父親借了高利貸買了一條船,本來想出海捕魚賺點錢,誰知道遇上了風暴船毀人亡,要債的人把我綁走抵債,差點就賣給了妓院,是我運氣好,碰到洪先生,他買下了我,還讓我替他做事。」
她看著鴻離,臉色紅了紅,道:「許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洪先生的下人而已,平時負責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還有阿誠,他也是受過洪先生恩惠的,我們都把他當作我們的大恩人……」
鴻離微笑道:「洪先生又給了阿誠什麼幫助呢?」
「阿誠有個吸毒的母親,阿誠不贊成她吸毒,跟賣毒品給她的毒販打了一架,還向警察局舉報他們,得罪了那些人,他們派了很多人砍他,是洪先生救了他,阿誠傷好了以後,就做了洪先生的保鏢。」
鴻離緩緩點頭,隨口問道:「冉冉,洪先生還有其他親人嗎?」
冉冉搖搖頭,「沒有了,洪先生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他只有幾位結拜兄弟,沒有任何親人。」
「那他……沒有太太嗎?」
冉冉睜大眼睛,道:「太太?沒有啊,我跟了洪先生五年,從來沒有聽說他結過婚。」
「可是他明明跟我說,他有一位太太,三年前生病去世了。」
冉冉道:「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些,洪先生有一位結拜兄弟叫范曄,他有個姐姐叫做范璇,那位范小姐非常喜歡洪先生,但是洪先生卻拒絕了她的感情,後來有一天晚上,洪先生和他們一起參加一個聚會,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襲擊,那位范小姐為了救洪先生,中槍死了!」
鴻離緊緊抓住茶杯,面色蒼白的問道:「後來呢?」
「當時洪先生頭部受了重傷,動了好幾次大手術才算脫險,等他康復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洪夫人的名義,給那位范小姐建了一塊墓地,他說,她活著的時候沒有得到的東西,她死了之後,他全都補償給她!」
鴻離幽幽的歎了口氣,她忽然回想起很久之前,自己曾經在陽明山溫泉的餐廳上,冒失的問洪波有沒有太太,洪波在回答她的時候,那副黯然的神情。
「許小姐,你要不要聽聽洪先生的傳奇故事?」冉冉突然神采奕奕起來,這個故事她難得說上幾次。
「好啊!」
鴻離也很有興趣,因為她以前曾經聽許宣哲提到過,洪波的故事是台北黑幫的經典、傳說、神話。
「洪先生剛剛出道的時候,還是風雷幫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堂口堂主,有一天,社團裡有一個大哥級的人物,因為犯事被警方抓獲,為了減輕罪責,主動當起了警方的污點證人,向警方提供了很多對風雷幫不利的證據,因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這樣一來就威脅到了整個風雷幫的生存。
幫主龍五爺說,如果誰要是能夠殺掉那個反水的傢伙,就讓他當風雷幫未來的接班人,雖然這個條件很誘人,但是大家都知道,從警方的手裡幹掉污點證人,那是一件虎口拔牙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送命。
就在大家都不敢接這件事的時候,洪先生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三天之後,那個污點證人果然被他成功幹掉。而洪先生也奇跡般的全身而退。
因為這件事,龍五爺極為賞識洪先生,於是打算履行諾言,將他立為風雷幫未來接班人,誰知道幫派裡卻有人反悔,說他太年輕,論資格輪不到他掌事,後來這件事愈鬧愈凶,洪先生不想讓風雷幫內訌,也不想令龍五爺為難,當即離開了風雷幫,成立了自己的藍弧,他只用了短短的十年時間,就把藍弧成長為台北數一數二的大幫派,而他也因此成為台北最年輕的黑道大哥!」
聽著冉冉眉飛色舞的講述著洪波的過去,鴻離的心裡湧起一陣難言的激盪。雖然洪波混的是令人不齒的黑道,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充滿英雄氣概的男人,他身上散發的人格魅力,令到一個他身邊的小女孩都這樣崇拜他,尊敬他,這樣的男人,難道不該是值得信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