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走了，你保重……」想要伸出手去，再撫摸一下師父蒼白透明的臉頰，手懸在半空中，終究還是縮了回來，顫顫著離開床榻。
看一眼外頭亮得正好的月，月光柔和之間，籠罩著大地，就趁著今晚走吧。
少驚動到外人了，別搞得大家又跟送葬一般地在身後一字排開，然後戀戀不捨地看著自己走。
這樣想來，自己上次，就那麼跟夜闌卿走了，師兄們應該都挺難過的，畢竟是和樂相處了一年的一個至親小師妹，說走就走了，還那樣執意，走得那般決絕。
真是可恨哪。
空空要走，手卻突然被抓住，身子一軟，跌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裡，師父溫熱的呼吸急促地響在耳畔。
「空兒，師父輸了，輸的一敗塗地，師父終究沒辦法對你壞，終究不能放任你流淚，終究不能看著你流淚的時候還對你壞，空兒，你叫我拿你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緊緊擁著懷裡的人，燕無雙強烈反抗著，心裡說著『為了她好，為了她好，你必須放開她，留在你身邊，她只能死，只能死……』
可是，手上卻始終緊緊擁著她，彷彿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漂浮在大海上的浮木一般，像是久未吸收雨露的乾裂大地，渴望地吮吸著甘霖一般。
燕無雙手上無力，終究抱不住空空，兩人雙雙跌進床裡，空空重重地壓在燕無雙身上，感受他身上傳來的炙熱，以及混亂的焦灼呼吸。
「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空兒好不好，你告訴我，我可以替你分擔，別什麼事都放在心裡，好不好？」空空翻轉著身體，趴在燕無雙身上。
絲毫不覺得這樣的姿勢有多曖昧……
「不好……」燕無雙向來是個固執的人，也是個任性的人，雙手環上空空的腰，似乎想要將身上的人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空兒，不要動，就這樣讓師父抱抱你，抱著你，師父就安心了。」燕無雙眼裡閃過酸楚，閃過傷痛，悉數收入空空的眼底。
「師父……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這個天下真的有人可以傷得了你麼？師父，你不是天下第一的麼？還是說，師父你太久沒跟人家比武，其實早就不是什麼天下第一了呢？」空空將頭埋在燕無雙胸前，訥訥地說。
「空兒，是在懷疑為師的實力麼？」燕無雙語帶笑意，輕聲說，熱氣呵在頸窩處，空空不經意地扭動了下，燕無雙手上一緊，臉色沉了下。
呼吸變得急促，壓低嗓音道「空兒，莫再動了。」
再這樣下去，為師不保證自己會撕開這正人君子的表皮，做一回禽獸。
禽獸也挺好的，不是嗎？
「可是，師父，你這樣什麼都不告訴我，我真的是很擔心你呀，我這樣，會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的，你忍心看我每天掛著熊貓眼在你面前晃悠麼？」空空不敢動了，趴在燕無雙身上，雙手縮在胸前，頭緊緊貼著燕無雙的胸膛，這樣的姿勢，真的讓她覺得安心。
彷彿天荒地老間，師父又恢復了原貌，世間沒什麼比這個更激動人心的了。
「空兒，在蜀山住幾日，還是回到夜闌卿身邊吧。」燕無雙回復冷然，斂了臉上的溫存，一手撫上空空披散開來的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