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至上,朕第二 第一卷  初相見 第四十三章  杖責(三)
    蘇遠軒微微躬了躬身子,唇畔滿是春日般的剔透笑容。

    「皇上沒有說話,做臣子的又怎麼能逾矩呢?」

    嗤笑一聲,齊孤寞道:「你什麼時候把自己當過臣子了。」

    聽聞這話,蘇遠軒忽然就捏緊了衣上的一個玉飾,似有些堅決的鬆開了手,然後抬頭,目光裡全是無畏的堅決。

    「從這一刻開始,我,是你們最忠實的臣子,永遠的守護者。」

    齊孤寞心底一驚,逼視著蘇遠軒沉靜的容顏,緩緩的開口。

    「你,知道了什麼。」

    苦澀蔓延,憂傷難散,即使心痛如絞,擔憂甚深,蘇遠軒也知道,自己再沒了退路。

    「臣什麼都不知道,臣只是想維護住她的幸福。」

    涼寂入骨的話音在空曠的大殿裡輕靈的飄蕩,沾濕了齊孤寞乾澀的雙眼,心底忽然就泛起羞愧的感覺。

    「你知道了她的決定,為什麼?」

    一抹笑容綻放開來,沒有怨恨,沒有責備,只是全心的溫柔與想念,蘇遠軒牽起嘴角,似乎沉溺在那虛無的寵溺中。

    「她看你的眼神,在祭天大典上看你的眼神。」

    是的,璃兒的眼神已經改變了,多年的愛慕癡念讓自己對於璃兒的一舉一動如此熟悉,哪怕只是最微末的差別,他的心也能在瞬間做出最敏銳的反應。

    齊孤寞覺得自己在一個人面前如此愧疚,這般不堪。帝王的尊嚴沒有抵過心頭的歉疚,有些蒼白的道歉,即使這聲歉意根本無法彌補什麼。

    「朕毀棄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從今日起,你可以不再實踐當日的承諾。」

    事到如今,再也沒有法子放開琉璃,那麼也再無理由以此來要挾蘇遠軒的相助了。如果這是將琉璃留在身邊的代價,那麼,他心甘情願。即使這樣會影響他的江山。

    「不。」帶著微笑搖搖頭,蘇遠軒拒絕了齊孤寞這個可以讓他縱情於山水間的放手。

    「皇上,沒有聽清楚嗎。臣剛才說了,今後會是你們最忠誠的守護者。」

    眼神溫和的看向頗為緊張的齊孤寞,笑道:「皇上並沒有違背你我之間的約定,只要你能讓她幸福。」

    是的,當初所做的約定本來就是要齊孤寞讓璃兒幸福,只要璃兒幸福,他不在乎齊孤寞用的是什麼方式。既然今日璃兒選擇了陪在齊孤寞身邊,那麼他就支持她的決定。陪著她,全心守護璃兒想要守護的人。

    望著那副堅定無悔的清雅面容,齊孤寞的心沉靜下來。佩服,讚賞,感激。蘇遠軒的確是一個值得人去愛的男子。難怪,難怪……

    布下台階,走到蘇遠軒的面前,齊孤寞右手附上心臟的位置,隨著心臟強而有力的跳躍。以一個男人的名義許下諾言。

    「你放心,我今後絕不負她,她,永遠在我這裡!」拍拍自己的心口,坦然的迎接著蘇遠軒的目光。

    相信了齊孤寞此時的真心,蘇遠軒滿意微笑著。沒有多說一句話,卻讓齊孤寞感覺到了他的信任。

    一個君王,一個才子,在今日裡,他們成為了一個女子在這天地間最忠實的守護者,永生永世的守護者。

    商量好了私事,齊孤寞走回御座之上,開始行使一個帝王的權柄有一個問題,縈繞在他的內心已經很久了。今日,為公為私,他都必須要瞭解事情到底是如何。

    「蘇遠軒,朕希望你老實的回答,上官誠璧到底與琉璃有什麼關係。」

    似乎是早就料到齊孤寞遲早會提到這個問題,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坦白告知。反正齊孤寞是絕對不會傷害流琉璃的。

    「上官誠璧曾經在我姑母的落英宮中學藝,與娘娘之間感情深厚。」

    「你說什麼!」

    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的回答,齊孤寞原本以為因為同是世家大族,所以兩人之間難免認識。又或者因為一些原因,琉璃與上官誠璧有了交情。即使那日在鍾萃宮中看出了上官誠璧對於琉璃的深情,也絕不會認為琉璃愛他。因為,中間早就有了一個蘇遠軒。

    可是現在,從估計的淺交變作青梅竹馬,是不是意味著動了上官誠璧對於琉璃而言也是一件極為殘忍的事情。那麼……

    赫然想到琉璃在祭天大典上的昏厥,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憂思深重,御醫所說的的憂思深重,是因為她知道了生命中兩個重要的男子竟要生死角逐,卻絕不僅僅是擔心蘇遠軒,也不是舊情難斷。

    想到自己當時在大殿上一箭雙鵰的得意,事後荒唐的醋意,齊孤寞就恨不能給自己兩個耳光,他又一次傷害了琉璃啊……

    無法忽視掉齊孤寞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蘇遠軒也知道他此刻正在擔憂什麼,但是有些事情,既然發生,那麼誰也無法逆轉了。

    齊孤寞沉下臉色,冷冷笑道:「既然是琉璃的師兄,還來為難她?」

    該死的男人,即使自責,齊孤寞也絕對不會就這麼忽略過上官誠璧應該承擔的責任。

    「有些事情,是誰都無能為力抗拒的。」落寞的垂下眼簾,蘇遠軒凝視著前方,卻忽然發現一切似乎都空洞起來。

    「皇上,奴才有急事稟報。」

    大殿之外,響起了易坤急促的聲音。

    心裡一凜,齊孤寞深知,能讓易坤這麼著急的事情又這麼大膽的求見的只有一個可能,與琉璃有關。使了個眼色。站在離殿門處不遠的蘇遠軒立刻眼明手快的拉開了大門。

    易坤站在門外,看著大門打開,深知事情的嚴重,也不敢再廢話。挑著重點回報。

    「啟稟皇上,舞貴妃在御花園賞花,瑞玲郡主衝撞了娘娘……」

    話未說完,就被齊孤寞急促的聲音打斷:「娘娘可曾受傷?」

    拳頭捏的死緊,一口氣提在嗓子眼,齊孤寞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眼看著齊孤寞與蘇遠軒怒目相視的神情,易坤哪裡還敢再耽擱。連忙道:「皇上請放心,娘娘沒事,只是娘娘下令杖責瑞玲公主五十大板,此刻正在行刑呢。」

    「喔?」終於恢復了平日的閒散,聽聞琉璃無事,兩個人都是一副好笑的表情。

    「杖責,瑞玲郡主,哪個郡主?」

    蘇遠軒露出慣常的風雅姿態,舒展開手裡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同時不是很關心的問著話。

    「回世子的話,是瑜妃娘娘的妹妹,太后的義女。」

    義女兩個字一出來,齊孤寞倒是有了幾分印象。似乎一年前,自己那個母后確實是收了一個義女,當時還為她求了一個封號。想到不過是一個閒散的郡主,齊孤寞倒也沒有什麼質疑。也就同意了。沒想到,竟然是瑜妃的妹妹,上官家的女兒。

    瞳孔的顏色驟然加深,看來自己的母后對於聯絡上官家族倒是一直都不遺餘力啊。

    嘲諷的笑了笑,齊孤寞對著易坤道:「不過就是個認的郡主,打就打了,有什麼好著急的。」

    哼,既然是衝撞了琉璃,即使萬死也難恕罪。能把琉璃逼到動手,這個瑞玲,他日倒是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在心裡冷冷的想著,齊孤寞哪裡還有心情去管瑞玲的死活。

    蘇遠軒眉頭一皺,伸出折扇擋了擋,道:「等等,是不是太后去御花園了?」

    聽聞蘇遠軒的問話,齊孤寞神情一變,坐直身子,音色狠厲,「太后果真又去了?」

    「沒有,是,是端靜公主和上官大人還有瑜妃娘娘正在趕往御花園。」

    「端靜!」眼眸危險的瞇了起來,怒氣直衝入喉管,齊孤寞隨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個玉杯,惱怒的擲了出去。

    玉杯碎裂,滿地狼藉,一如齊孤寞遍佈傷痕的心。多番寵溺這個唯一的妹妹,想要將她隔絕在是非之外,漠視她的任性,她的不明事理,沒想到,自從上次之後,她還是要與琉璃作對。

    濃郁的悲哀浮上心頭,難道,真的連這個血脈親人也要於自己誓成死敵嗎。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齊孤寞對於太后的恨意不由得又加深了幾分。

    可是端靜又如何,既然她執迷不悟,那麼為了保護琉璃,他這一次也必然是要心狠了。站直了身子,就要往御花園而去。

    「皇上。」蘇遠軒知曉了他的打算,連忙起身出聲攔住他。

    疑惑的看向蘇遠軒,很不解他此刻的行為,他不是最容不得琉璃受傷害的嗎?

    「皇上,臣認為這事您去不妥。您與公主之間已經有了太多的誤會。這一次,挨打的是公主未來的小姑子,公主前去出頭無可厚非。您一去,難免公主又會與您矛盾更深。」

    蘇遠軒頓了頓話,苦笑的將差事攬上了身,「不如您給臣下道旨意,由臣前去解決此事,只要娘娘不受傷害就可。也免去了您與公主的直接衝突。」

    體會到蘇遠軒關心他的一片誠意,齊孤寞有些動容,但是端靜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蘇遠軒,能夠鎮得住她嗎?

    看出齊孤寞的疑惑,蘇遠軒頗為自信的笑道:「皇上,您別忘了,臣的母親,可是連太后都要懼怕三分的護國長公主。」

    齊孤寞微微一愣,隨即大笑出聲。怎麼忘了,那個姑母當年可是一派伶牙俐齒的作風,性格爽利絲毫不遜於男兒。加上深獲皇寵,有丹書鐵券在手,即便太后亦不敢動她。

    蘇遠軒乃是姑母的獨生愛子,寵溺非常,端靜怎麼敢不聽這個表兄的話,敢惹上那個凶悍的姑母呢。

    朗朗一笑,齊孤寞道:「既然如此,蘇愛卿,這件事情朕就交給你了。只要娘娘高興,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朕把調用宮中侍衛的權利交給你。」

    這樣一句話其實就是暗示了萬一端靜太過任性,要硬來的話,蘇遠軒可以不用顧忌她的身份,調用侍衛將她拿下。當然,這已經是最壞的打算了。

    蘇遠軒躬躬身子,行了個禮,道:「微臣領旨。」然後轉身,面帶笑意的往御花園而去。

    御花園的青石小板上,上官誠璧走在前面,行色匆匆。一路向來,宮中奴才見了幾人鐵青的臉色都紛紛讓道唯恐不及,根本就顧及不上請安。

    好在現在的瑜妃擔心著自己的妹妹,也無暇計較這些事情,否則的話,只怕今日挨打的倒是不止一個瑞玲了。

    走到御花園口,一陣淒厲的苦叫聲傳來,端靜瑜妃聽見了這熟悉的慘叫聲,心頭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唯有上官誠璧,只是皺皺眉頭,毫不見慌亂。

    瑜妃早已控制不住情緒。瑞玲與她乃是一母所生,又是家中最小的妹妹,從來都是呵護有加的。哪裡聽過她哭得這般淒慘。當下邁了步子,就要往前衝。不料,一柄折扇擋住了去路。

    「好大的狗膽,敢攔本宮的去路。」

    瑜妃柳眉豎起,就要命人上前來拿人,抬起頭來定睛一看,卻是護國長公主的兒子,蘇家的世子蘇遠軒一臉笑意的站在了他們的面前。蘇遠軒的身後,赫赫然是數十名宮中皇上的貼身禁衛軍

    此刻,他們都擋在前方,紋絲不動。

    蘇遠軒閒散的站定,表情文雅和煦。

    「微臣給瑜妃娘娘問安,不知道娘娘是要往哪裡去啊?」

    瑜妃對於蘇家的權柄還是甚為顧忌,加上最近齊孤寞屢屢召蘇遠軒進宮見駕,言談甚歡。因此即使依舊盛氣凌人,於其上亦是和緩了許多。

    「瑞玲郡主在御花園被舞貴妃杖責,本宮要前去救人,世子莫要耽誤本宮的時間,速速讓開吧。」

    本以為說了這樣一番話,蘇遠軒即使是看在身後的端靜面上,也會盡快讓開,不料,蘇遠軒仍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娘娘這話就說錯了,瑞玲郡主違反宮中規矩,自然應當受罰,娘娘如何救她!」

    雙目中陡然放射出不可直視的懾人光彩,「再說舞貴妃乃是受皇命掌管西邊十八宮,郡主在西十八宮犯事,舞貴妃處置她理所當然,旁人豈能逾矩。」

    「你。」被蘇遠軒強烈的氣勢所震懾,瑜妃倒退兩步,冷冷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端靜也很奇怪一向溫雅的蘇遠軒近日來連著幾次都是這般強硬的性格。不過瑞玲不久便是她的小姑,她的事情,也是不能不管。

    上前扶住有些站立不穩的瑜妃,對著蘇遠軒親切一笑道:「表哥,瑞玲是我的未來小姑,今日我們是一定要救她的,還請表哥讓開吧。」

    對於蘇遠軒,端靜是頗有顧忌的,加上當日在鍾萃宮之時,他所表露出的狠絕已經讓她畏懼不已,是以今日說話極為客氣,完全不敢露出半點公主的威風來。

    蘇遠軒仍舊是淡然處之的態度,對著端靜冷然的道:「公主即將出嫁,後宮的事情,公主還是拿捏輕重,少管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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