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從倉庫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親自考核的結果,上官宏焱對權彬非常滿意。特別是權彬對於「忍術」方面的悟性,簡直可以說是讓上官宏焱大開眼界。
但是,介於權彬在武功方面確實還有些薄弱,因此上官宏焱給丁一下了死命令:一個月之內,保證權彬能過「國際反恐精英鍛造基地」那一關!
丁一對權彬的第一印象很好,非常爽快地就答應了。
至此,上官宏焱來G市所有安排已經全部結束。
上官宏焱看著張森,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阿雲他,還好嗎?」
張森點了點頭:「阿雲那幾年的軍旅生涯沒有白過,他的體質和基礎都非常好,恢復得很快。上官老師,你當真不去看看阿雲嗎?」
上官宏焱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去了,知道他很好就可以了,有你們在,我放心。更何況,我知道他不會願意在G市看到我的。我的時間也很緊,晚上十一點的飛機就要回北京了。等他什麼時候有時間回家再說吧。」
梁紅林歎了口氣:「還是去看看吧,離飛機起飛還有三個小時呢,十點鐘也來得及。你們爺倆也這麼長時間沒見了,阿雲昏迷這段時間,也夠你受的了。」
上官宏焱的眼淚幾乎就要湧出來了:是啊,他已經有多久沒見過自己唯一的兒子了?他們父子關係雖然一向不怎麼好,但畢竟是親生骨肉,血脈相通。
馬凌雲生命垂危的那段日子,上官宏焱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那十三天的時間,他幾乎比十三年還要難熬,整個人也瘦了好幾圈。
如今,他和兒子近在咫尺,舔犢之情越發的難耐,那種思念也越發的強烈起來。
想著,他不禁猶豫了,看一眼梁紅林,看一眼張森,再看一眼呂江南:「要不,就去看看?」
呂江南調皮地跳了起來:「哎~~這就對了!大不了,我們在旁邊的時候,你以上官局長的身份說話就是了。然後我們會很自覺地迴避,給你們父子倆留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的。」
不由分說,摟了上官宏焱的肩膀就上了張森的車:「阿森,快開車吧。」
…………
一行四人進去的時候,小馬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撐。
旁邊,一個小護士很興奮地幫他數著數:「三百五十六,三百五十七,三百五十八……」
幾個人不由相視一笑,張森衝他喊了一聲:「阿雲。」
聽到張森的聲音,馬凌雲手一鬆,勁一懈,「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小護士遺憾地「唉呀」了一聲:「好可惜哦。」
馬凌雲翻了個身躺在地上,並沒有回頭看,笑了:「我們張隊來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明天繼續。」
小護士答應一聲,看了張森他們一眼,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低頭走了出去。
上官宏焱若有所思地看了小護士一眼,笑了。
躺在地上的馬凌雲回過頭來,剛叫了一聲「張隊」,在看到上官宏焱的那一刻突然住了口。
接著,他醒過神來,彷彿沒有看見他一般,從地上一躍而起:「梁局好,張隊好,呂副局長好!」
上官宏焱剛剛掛上嘴角尚未成形的笑容,在馬凌雲的眼睛從他臉上移開的那一刻,僵住了!
而馬凌雲刻意疏忽他只向其他三人打招呼的舉動,更是讓他心中一寒,繼而一痛!
呂江南看在眼裡,忙自打哈哈:「呵,你小子,還沒好利索就開始不聽醫生的話做起運動來了?還是單純只為騙人家小護士開心的?
「來來來,小馬,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來自國安部反間諜偵察局的上官宏焱局長,跟你們梁局是老朋友。到G市來辦事,從梁局那聽說了你的事跡以後專門來慰問你的。上官老師,這就是在和『血色薔薇』的遭遇中英勇負傷的馬凌雲,馬壯士。」
馬凌雲面無表情地雙腳一碰,向上官宏焱敬了個禮:「上官局長好,我是馬凌雲,與『血色薔薇』的戰鬥是一個警察的份內之事,不敢當呂副局長『壯士』二字,更不敢勞駕上官局長於百忙之中前來看望。」
上官宏焱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然而他心中的痛楚,是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梁紅林在心中歎了口氣,對馬凌雲說道:「關於『血色薔薇』,上官局長有些問題要問你,你們先談吧,我們在外面等著。」
馬凌雲又是雙腳一碰,恭恭敬敬地向上官宏焱敬了個禮:「報告上官局長,刑警馬凌雲沒有對梁局和張隊不可言之事,關於『血色薔薇』的事情,那天晚上張隊也是參與者之一,相信他能夠更好地向您匯報您想知道的事情。馬凌雲的上級是重案大隊的大隊長張森,做為一個刑警,馬凌雲沒有越級上報的權利。」
「家寶!」上官宏焱再也忍不住了,顫抖著聲音叫了一聲馬凌雲的小名。眼中迅速地湧上了一層薄霧:「我們父子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我坐這個位子,不是我的錯,是黨和國家的需要,也是人民的需要。我從來就不敢相信,僅僅是因為做了高官,我就會失去自己的兒子。」
馬凌雲面容不由一陣抽搐,身體也發出了一陣顫抖,咬了咬已經變得泛白的嘴唇,迅速地看了其餘三人一眼,他生硬地開了口:「上官局長,我是G市重案大隊的刑警馬凌雲,不是您口中的什麼『家寶』。」
只聽「啪」的一聲,馬凌雲的臉上已經挨了張森狠狠一記耳光。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張森素來以愛護手下而著稱,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馬凌雲在一愣之後,垂下了雙眼不敢再看張森,也沒有敢再說話。
張森沒有理會上官宏焱,湊近馬凌雲的身邊,凌厲的眼光瞬也不瞬地盯著他,口中卻對呂江南說道:「阿南,你和上官老師還有梁局在外面等我,我和小馬有話要說。」
呂江南答應一聲,硬擁著二人向外走去。
臨了,上官宏焱還不放心地顫抖著喊了一聲:「阿森,你別再打他了!」
呂江南一迭連聲地安慰著:「走吧走吧,阿森不會再打他了,你放心吧上官老師。」
聽到病房的門自後面合上,張森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開了口:「馬凌雲,你混蛋!」
馬凌雲雙腳一碰,挺直了身子一個立正,面無表情地靜靜地聽著張森在罵他:「虧你也是個警察!不知道什麼叫祖國的需要和人民的需要?不知道什麼叫做國什麼叫做家?
「上官老師的位子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他身上擔負著國家的安全你不知道嗎?你就忍心讓他在為國操心的同時還要憂心著自己的兒子不認他這件對於國家來說是小事對於他個人來說卻是困擾他後半輩子的事情嗎?你就不怕他為了這件事分心而在工作上出什麼意外?
「你知道他那個位子有多危險嗎?你知道有多少個國家想讓他送命嗎?你知道有多少個間諜組織在排著隊的想暗殺他嗎?
「做為他唯一的兒子,你不知道支持他,不知道關心他,居然還要在他的心上再狠狠地加上致命的一刀!理由居然可笑的是因為你從小的能力得不到他人的承認以為你只是因他兒子的原因才得到別人的青睞!
「你知道什麼叫『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嗎?真到了那麼一天,你就是殺了自己也換不回他的命來!」
馬凌雲躊躇著,終於開了口:「他的處境,真的有那麼危險嗎?」
張森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說呢?虧你還是個刑警,虧你還是軍人出身,他的身份地位的重要性與危險性,還用我說嗎?」
「我……」馬凌雲喃喃道:「其實這幾年,我已經不是那麼恨他了,我也早就已經想明白了。只是,只是拉不下臉來向他認錯而已。」
張森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在你自己的親生父親面前,還有什麼臉拉不下來的?何況你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即便是有,父子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說清的?」
說著,抬起腳來照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腳:「滾出去,跟你父親承認錯誤。」
「是」,馬凌雲笑著給張森敬了個禮,迫不及待地向外跑去。
剛跑了兩步,突然轉過頭來,稍顯猶豫地問了一句:「張隊,你一直就知道我和你的上官老師是父子關係嗎?」
張森搖了搖頭:「不是。是你昏迷以後我才知道的。」
當下簡單地把Vincent出現以後的事情說了一遍。當他說到上官宏焱提到馬凌雲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的時候,馬凌雲的眼眶紅了:「謝謝你,張隊!」
張森笑罵:「謝我什麼?謝我搧了你一耳光嗎?」
馬凌雲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就是謝你搧了我一耳光。你這一耳光打醒了我,否則的話我說服不了自己給父親認錯。
「張隊,在我醒過來以後,你就應該告訴我的!住院這幾天,其實,我真的挺想我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