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的心痛在空氣中窒息……
深呼一口氣,Jerome試圖打破這沉默:「Vicky,你剛才說,在那次任務中,那個某國黨政要人家的男孩,怎麼了?」
女人突然驚醒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憶中:「那一天,我們一家四口人就在我和父母的悲哀中渡過。偶爾,弟弟會睜開他的小眼睛,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母親會把他抱在懷裡,他興奮得手舞足蹈,用力地吮吸著來自於母親的甘甜,享受著他來到這個醜惡的世界的第五個,也是最後一個日子!
「我從母親懷裡接過他,輕輕地抱著他,用手指逗弄著他漂亮的小臉蛋,當我的手指滑過他稚嫩的唇的時候,他伸出舌頭輕舔我的手指,繼而把我的手指裹進他的嘴裡,像吮吸母乳那樣吮吸著我的手指,癢癢的,麻麻的,酥酥的。我縮回手指,於是他純淨無邪的目光追隨著我,咧開小嘴,開心不已。」
說到這裡,女人的臉上露出母性的,聖潔的笑容,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張可愛的小臉,咧開小嘴,衝著她甜蜜地笑著。
Jerome看在眼裡,不禁有些癡迷了:自從她十二歲那年轉學到他所在的班級,認識她已經有十六年了,在他的印象和想像中,要想看到她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最起碼也應該是在他娶得佳人歸,成為他孩子的母親以後才有可能出現的。而這個前提是:如果他們真的能夠結婚的話,如果她不是像現在一樣只是依賴他而不肯把自己交給他的話!
癡癡地注視著眼前的女人,沒有開口,他多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讓他的女人能夠永遠保持這種表情!
這是一種只有在他的夢中才會出現的表情,一種他期待已久,渴望已久的表情,雖然這種聖潔是在讓人心痛的回憶中才產生的!
深深地吸了口氣,女人的神色變得黯然起來:「如果是一般的服部家族的話,弟弟還有生存的可能,最多不選擇這條路就是了,可是在我們家不行!
「服部家族最出色的中忍,幾乎半數以上都出自我家,早在德川幕府初期,也就是服部家族的第二代服部半藏的時代,我們的祖先就定下了家規:所有的後人一旦出生,無論男女,或者成為忍者,或者選擇死亡。
「雖說這個規矩是幾乎所有忍者家族都有的家規,但對於別人家來說,到了現代,可能只是做為一個歷史存在了,因為許多以前的忍者家庭都已經不再是忍者了。可是我家一直是德川家的家臣,所以我們的家規依然被很徹底地執行著,沒有人敢有違背的意願,更不要說是行動了。
「那一天剩餘的時間裡,我和父母就是在流著淚互相換著抱弟弟中渡過的。晚上八點整,族長親自帶人過來接走了弟弟,他們不讓我家人跟著,我們也不敢違背族長的意思,更別說還有家族裡五個中忍就在旁邊看著我們,他們全都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在那邊的命令解除以前,我家人就是上廁所也有人跟著。
「我和父母全都聚集在窗前,等待著那個表示著弟弟離去的信號升起,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悲哀。九點整,一支特定的煙花升起。隨後,那五個中忍就從我家消失了。我和父母忍了一個小時的眼淚這才敢肆無忌憚的流出來。
「這以後,我常常會在夢中看到弟弟那雙無邪的眼睛在笑嘻嘻地看著我。那天,在看到那個小男孩的那一刻,我突然又想起來了我弟弟。這麼多年以來,在我手裡死了多少人我早已經忘記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殺過一個小孩。
「我的手突然就顫抖了,而就在這時,那小男孩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我,咧開嘴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然後好奇地問我:『你是誰?陪我玩捉迷藏的嗎?為什麼穿成這樣?』說著就想坐起來伸手拉我。
「我那時的意識幾乎出於空白之中,這在無數次的執行任務中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看到目標開始活動並想要接近我,於是本能地揮手飛出一支袖鏢,正中他的眉心,於是我就看到他剛要坐起來的身子軟軟地又向後倒了下去,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彷彿想不通我為什麼要殺他!
「他的眼神,是那樣清純,那樣無邪,那樣明亮,卻又是那麼充滿了稚嫩的絕望。從此以後,在我的夢中,他就和弟弟交織出現,以至於到了現在,我常常分不清我夢到的到底是弟弟還是他。」
說著,女人已是淚流滿面,Jerome無聲地歎了口氣,心疼地把她緊緊地擁進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