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宇三樓的茶座,有一個非常雅致的名字:「沁園春」。店如其名,也是極為典雅。
此刻,馬培與汪洋落座於其中的一個雅座,茶童恭敬地捧上茶譜,馬培接過來,隨手遞給汪洋:「女士優先,汪記者想喝什麼茶隨便點,千萬別客氣。」
汪洋俏皮地一笑:「當然,我不會給你省錢的。」接過茶譜,卻不打開看,沖茶童一樂:「靚仔,你們這有沒有武夷山九龍窠母樹上采的『大紅袍』,要是有的話,就來一壺那個好了,你放心,這位哥哥有的是錢,他買得起。」
一句話說得馬培與那茶童都笑了,那茶童道:「小姐您說笑了不是?那種質地的茶葉,一斤要好幾萬塊錢。別說買不來,就是能買來,我們賣給誰去?畢竟像您這麼高品味的顧客少有。我干茶童也好幾年了,您是第一位問起的客人。」
那汪洋也不看馬培,沖茶童又是一樂:「得,靚仔,你就直說我是一怪胎得了,拐彎抹角的說話累不累呀?既然沒有,那就兩杯『君山銀針』好了。我說靚仔,你可算是為你們老闆少賺了一筆錢了,畢竟像我對面坐的這位先生這樣的冤大頭少見哪。」
那茶童忍住笑彎了彎腰,轉身離去。
馬培也樂了:「我說美女,不帶你這樣的啊,你這不是當著和尚罵禿驢嗎?」
「概念錯誤,」汪洋搖了搖手指,笑容可掬地回答他,「這不叫當著和尚罵禿驢,這叫『吃什麼喝什麼不謝什麼』!」
馬培自出娘胎,誰見他不是有禮有節,畢恭畢敬的,幾時被一個美女這樣巧舌如簧地調侃過?當下興趣大起,也不計較這汪洋對他的無禮,笑道:「吃鱉喝鱉不謝鱉嘛,你就直說了吧,就是你說的,拐彎抹角的說話累不累呀?朕今日心情不錯,不計較你君前無禮了。」
汪洋莞爾一笑:「那你是自己說的,可與我無關哪。嘖嘖,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罵自己是鱉的。不過話說回來了,也不能算罵吧?俗話不是說了嘛,千年烏龜萬年鱉,這是說長壽對吧?不過話說回來了馬總,您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要錢有錢,如果再加上長壽的話,那可真是此生無憾事了。」
這兩人一個是交際場上的高手,一個是鐵嘴銅牙,能把死人說活的大記者,一時之間說說笑笑的,氣氛十分融洽。
開了會玩笑,馬培笑道:「汪記者,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有什麼問題你就直接問吧,給你二十分鐘。」
汪洋倒愣了下:「咦?我沒有什麼問題要問你的呀。不是說了嘛,我今天來是因為消費者投訴的那件事,可是事情剛剛已經解決了呀。」
馬培調侃地笑道:「真的沒有了?那好,我們就只喝茶聊天,不許談與工作有關的事兒。」
汪洋不好意思地一笑:「你怎麼知道我要採訪你?」
馬培笑:「汪記者的大名,在下早已是如雷貫耳了。僅僅是一套衣服的小CASE,怎麼可能勞駕汪記者親自出馬?我會猜測汪記者要採訪我的一個主要的原因是,我知道你不僅僅是《消費者導報》的記者,還是《中國財經》雜誌的特約記者。該雜誌社給我來過兩次函預約採訪,因為那段時間剛好很忙,我整天要跑外地,所以都被我拒絕了。汪記者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僅僅是為了一套衣服?我猜得對嗎汪大記?」
汪洋佩服地一豎拇指:「傳奇馬培,不是蓋的!」笑了笑,接著說道:「我是來採訪您的,但是我沒準備採訪大綱什麼的,有思想準備寫出來的東西,我不感興趣。再說了,關於您那些商界傳奇,已經被各大雜誌寫爛了,沒什麼新意。我只想和您隨便聊聊,什麼都行。至於剛才那個鬧劇,說實話,只是一時興起,沒什麼惡意,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引起那個鬧劇的根源在於我去公司前台請求通報的時候,被告知得提前一個星期預約,我可沒耐心等您那麼久。」
這時,茶童獻上茶來,並準備開始操作。汪洋笑對茶童說:「行了,你把水壺放下,我自己來吧。」
茶童答應著,遂放下一應物事,禮貌地彎了彎腰,離去了。
兩個精緻透明的玻璃杯已經被預先擦乾,並各自放置了一小撮週身佈滿毫毛,色澤鮮亮的金黃色的茶葉,一看可知,那是上等的君山茶了。
汪洋纖手輕舒,擏起水壺,並用手自水壺外面試了試水溫,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馬培笑道:「上好的君山銀針,用清澈的山泉水沖泡為最佳,可惜他們這沒有,只好湊合著喝了。有機會的話,我用泉水泡給你喝。」
馬培充滿興趣地邊看邊聽那汪洋娓娓而談:「沖泡君山銀針,要事先擦乾杯,以避免茶芽吸水而不能豎立;水要用70度左右的開水,先快後慢,衝至1/2處就差不多了,目的是要使茶芽濕透。稍後,再衝至七八分滿為止,然後蓋上玻璃蓋,大約5分鐘後才能喝。」
說著,蓋上玻璃蓋,抬頭看到馬培專注的目光,略顯羞澀地一笑,但好強的個性卻讓她問道:「你幹嘛那樣子看著我?」
馬培促狹地一笑:「我在看你秀茶,同時想起了一首詩。」
看馬培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會說出什麼好聽的話來,然而記者的職業病卻不由她不好奇:「哦?是什麼?與茶有關的嗎?」
馬培點點頭:「當然,與茶有關,也與你有關。」又衝她一笑,徐緩地,語帶雙關地吟了出來:「仙山靈雨濕行雲,洗遍香肌粉未勻;明月來投玉川子,清風吹破武林春;要知玉雪心腸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戲作小詩君一笑,從來佳茗似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