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超晚上快九點的時候才驅車回到了馬德里郊區的莊園。停好車後,他信步便進了2號房,房裡的餐桌邊只坐著正在切熟牛肉的舒蕾,卻不見臨飛在屋裡。心下有點納悶,他走過去問:「舒蕾,飛哥去哪了?」
舒蕾聽見後卻像是被誰打了一下似的,驚嚇地叫了一聲,手中的刀也差點劃到了手指上,她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劉敏超,有點恨恨地責怪道:「你怎麼像鬼似的就到了人家身後!」邊說邊用手拍打著自己的胸脯。
「哎呀呀,你突然這樣子,我才要被你嚇死了呢!」劉敏超也誇張地連拍自己的胸脯,直眉愣眼地反辯道。劉敏超也許真是自個都沒有覺察到,多年的特勤訓練,已使他能自覺地在走路時不發出任何聲音,即使是正常的走路,也不會發出多大的響動,像舒蕾這時正專注於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更不會聽出身後的動靜,才至如此。
劉敏超伸手拈起一塊肉放入口嚼了起來,又問舒蕾為什麼沒見飛哥?舒蕾回頭掃了一眼房裡,漫不經心地說:「應該是出去好一陣了吧,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他沒跟我說。」舒蕾瞟了劉敏超一眼又繼續切著肉。
「他出去什麼也沒說?」劉敏超有點奇怪地問道,一種不祥的預感彌上心頭。
舒蕾仍是一點沒查覺的樣子,聽他這麼問便又是搖搖頭,手沒停下,那肉塊已切了一堆。
劉敏超把目光無意間掃落在沙發上的一堆黑色的衣物上面,那是他昨晚上襲擊菲絲莊園時穿的,他走上前順手抓起衣服翻了起來,臨飛的衣物卻不見了。
這時舒蕾又說:「我也是剛進來,見沒人就幫著把送來的牛肉給你們切了。哎,二哥,怎麼了,看你神經兮兮的,你可別又嚇著我?」舒蕾說完就放下手裡的切肉刀走了過來,忽見劉敏超抓衣服的手抖了一下,接著就急急地翻弄起來,然後見他從衣服的領子上摘下個耳脈往耳朵裡塞去。因他感覺耳脈裡似傳出了聲音。果然,這一聽,竟真是臨飛在重三遍四地呼叫著2號,語氣有點急促但聲音細微。
劉敏超立即撳動連接按紐,輕聲地應答:「1號、1號,我是2號,你現在在什麼位置?」
「2號,你先別管我,你馬上裝備好帶上4S,把屋裡的燈關了,悄悄翻西面的柵欄再沿北面爬到東面來,動作要輕。你聽清了嗎?注意,有瞄子(狙擊手)!記著,要關燈,這樣我就知道你出來了!」耳機的聲音極小但語氣急促不容爭辯。
劉敏超對舒蕾使了個眼色,輕聲說關了燈再自然地走出去。她立即領悟地走到門邊把燈關了再裝著很輕鬆地樣子往自個兒的屋裡走去了。舒蕾剛出門,劉敏超就像隻兔子似地從她身後一矮身竄了出去。
屋外夜色深沉,天上繁星點點。這馬德里別看白天熱得要命,到晚上氣溫卻只有十度左右。現在才九點來鐘,莊園似乎已籠罩在一塊大大的紗帳之中,周圍的一切樹朦朧,屋朦朧。劉敏超爬出了園區的柵欄,嚴格按著臨飛說的方向悄悄地爬向東面,手上抓著一枝帶有夜光瞄具的斯太爾5。56毫米的突擊步槍(4S)。他爬了沒一會兒,貼著胸腹的衣服上就已被草叢的露水給打濕了,手上也是濕漉漉的。
劉敏超終於爬到了指定位置,他通過耳機輕聲地問:「1號,我到了,你在哪?」
耳機裡傳來臨飛的聲音:「我看見你了,但我離你還遠著呢,你再往草高的地方挪一挪,對手還沒有發現你,但他看見我了。」
「1號,對手是誰?在哪?」劉敏超聽了心中一驚,心裡想到:難道密特朗這老小子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他一邊往不遠處草高的地方隱去,一邊問著。
「對手在你的左前方11點鐘方向,現在正背對著你,他不知道你回來了。這點我可以感覺的到。我就在你視線看對手背後正中稍向右前方偏一點的位置,但是你看不到我,我位置偏高,對手的位置比我稍低一點,你正好可以一擊命中,千萬不要失手,這回就看你的了。」臨飛輕輕地把詳情告訴給劉敏超並囑咐道。
劉敏超順著臨飛指引的方向,通過斯太爾步槍上的夜光瞄具果然見自己視線的左邊約100米處的樹林邊緣,一塊稍突起的草塚上黑影一團!好傢伙!如不是有先入為主的意識,任誰也看不出那裡竟隱藏著個致命的殺手!就是大白天從他身邊走過也不定能發現腳下竟藏著個人。他急忙調準光焦,那個黑團立即變得清晰起來,一個身高近190公分的瘦傢伙穿著黑黃綠三色相間的迷彩服,頭上完全被連衣帽給摭住了,背上還背著個背囊,腳上蹬著雙黑色的運動膠鞋,趴在那一動不動。看背後那姿勢和兩手所擺得位置,劉敏超知道他手裡正緊握著一支狙擊步槍呢!
這傢伙是個老手!劉敏超心想。
劉敏超輕聲地說:「就是他一個啊?」
「對,就是他一個。」耳機的聲音變得有點微弱起來。
「1號,你沒事吧?」劉敏超有點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對手好像很沉得住氣,一直在等我的破綻,你不用猶豫,現在就可以出手!」臨飛下了命令。
劉敏超在說話間就已經讓斯太爾突擊步槍跟他人槍一線了,瞄準鏡裡那個十字一直準準地定格在殺手的腦部位置,左手緊緊地抓著槍身的塑膠護柄上,右手則一直就搭在槍機上,聽到臨飛說開槍,他便毫不思索地將右手的食指往內一扣,槍聲在靜靜地夜空中發出一陣脆響,並傳出去很遠,帶出刺喇喇地回音。劉敏超從瞄鏡裡不錯眼珠地看見殺手摭掩在後腦勺上的連衣帽動了一下,殺手中槍的一瞬間並沒有象想向的那樣會被子彈的衝力打得向前翻去,他反而是轉過身來再溜到了地上。這下劉敏超從紅外瞄鏡中清楚地看見殺手那已是滿臉血色的面孔,給劉敏超的第一感覺是,這殺手似乎有種無法預料的難以置信,他也許是在想:這是從哪裡打出的槍?但是劉敏超也是個狠角,這點疑問都不給對手,又照著面門補了一槍,劉敏超從鏡中看見獵物面目頓時全開了花,任誰也看不出個全人。
劉敏超就趴在那一動不動地看著,好一會兒,才聽見臨飛問:「2號!2號?怎麼樣,完事吧?完事我就出來了!」一腔完全放鬆的語氣。
「死了,還有沒有給我過癮的?」劉敏超似乎餘興未了,餘味未盡,竟不甘心地咂咂嘴。耳機裡傳來臨飛聲音:「不過癮?你是不是還想給我來一下?」
這時在離殺手也有近150米處的叢林裡站起一個渾身黑呼呼的人,劉敏超從狙擊鏡中看出那人正是臨飛,立即就下了槍的保險朝死去的殺手奔來。
臨飛蹲著將屍體搜了個遍,連鞋都脫下來翻尋一下,最後臨飛拎著殺手帶來的背包轉身對劉敏超說:「你處理後事吧。」
劉敏超立即抗議起來:「怎麼又是我呀!上回你也是……」話沒說完,臨飛就回過頭來說:「人是你殺的,當然由你幹了。要埋好他,不然他在陰間會怪你的!」
劉敏超失笑道:「去你的吧!我會怕這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