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跟韋立揚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有個兒子叫韋昌卿,長年居住在國外,誰也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麼,甚至是留居在哪個國家。但他的女兒韋玉珍卻一直在他身邊,如今韋玉珍也已芳華廿齊。她人如其名,長得如花似玉,剔透玲瓏,性格開放,是個典型的都市女孩。她每天不在家上網卻喜歡貓在人多嘈雜烏煙瘴氣的網吧裡。只是有一點她和別人不一樣。她是在凌陽最好的網吧裡上網,獨自一人包下一間每小時要100塊錢的高檔包廂。這個包廂就像一間獨立的房間,有衛生間有床有電視,而且用的電腦是一台服務器。網線也是單獨給她拉的,故網速也最快。吃得是皇朝酒都大廚倌專門為她製作的訂餐。在凌陽市有人傳聞她什麼都不買的情況下,光吃喝玩樂就能在一天內花掉韋立揚兩千塊錢,甚至更多。韋玉珍在凌陽真可謂是格格級的特等公民,凡跟她是朋友的人誰都拿她當財神看待,圍著她打轉轉的男孩女孩就像蒼蠅似的,誰要是陪著她到外面去玩一圈回來就能從她身上獲得成百上千的小費。韋玉珍每次到網吧來,開的是一輛只有男人才會使喚的英國名車「陸虎」吉普,因她還有個嗜好,喜歡駕車爬山或到高速路上去和凌陽市其它的富家子弟飆車。每次開出的罰單超過幾千元,只是韋立揚一句話就能給免了而已。對她如此的奢糜生活,韋立揚卻從不干涉,甚至還時不時叫侯東生派個人在她的包廂外找個機子陪她上網或開車陪她發瘋,他對這個女兒唯一的告誡就是:不要亂交男朋友。不過韋玉珍在找男朋友的問題上也是與眾不同,她竟然公開對別人說她要找的男朋友必需是她最討厭的人。可是在凌陽,誰敢讓她討厭啊,一想她的哥哥侯東生,就令人不寒而慄,那不死也得殘廢啊,所以到現在也沒見有哪個帥哥跟她拍過拖。
韋玉珍是個美女,是美女堆裡的美女,製造美女所需要的部分都恰到好處地長在了她的身上。她渾身都洋溢著少女的青春氣息,有錢又漂亮,身邊一大堆的朋友和供她使喚的帥哥,還有隨時能提供保護的侯哥及他手下的保安,這讓她的個性就更加的飄逸張揚,肆無忌憚,傲慢任性。在她的身上,女性所該具備的她都具備,唯一缺少的就是女孩子的矜持。
真實的韋玉珍忽然就站在自己面前,這使得臨飛情不自禁地多看她幾眼,她比他在照片中所看到的模樣還要出奇的艷麗和嬌美。臨飛出於禮貌衝她微微一笑並稍點了點頭,但心裡卻同時替她生出無限的惋惜。韋立揚雖然是個惡貫滿盈的傢伙,可是他卻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儘管看上去她並不是那麼懂事,顯得無比的辛辣、乖張和驕橫,一點也沒有女孩子家固有的溫柔與天生的矜持,想來這都是韋立揚和侯東生給她慣成的毛病。
必竟初次見到她的本人,臨飛不好過份地表達什麼,另外他還得裝著不認識韋玉珍,便低下頭默默地喝著咖啡,似乎她的出現還不如擱在他眼前的這杯咖啡。根本不像別的男人,只要一見到她,那眼睛裡就會自然而然地放射出雄性的衝動。
韋玉珍自長大成人,對這類艷羨垂涎、貪婪好色的目光早就厭透了,不僅嗤之以鼻,還從骨子裡看不起這幫好色的男人。可討厭歸討厭,要是誰又不這樣看她或恭維她,那她還又真覺著心裡不舒服。如今這個坐在桌旁邊的男人就明顯地表露出對她的出現沒有丁點的興趣,甚至乎還有所不屑!她冰雪聰明,自然看在眼裡,頓時就氣在心頭,也怒在臉上。心想本小姐還從沒見過這種沒禮貌不知趣的男人,特別是當著她侯哥的面,連一句恭維的漂亮話都不會講,真是一點面子也沒有。
她撒嬌般地沖侯東生頤指氣使:「哥,你成天都在跟什麼人打交道啊?這人……我討厭!你把他給我趕走,我一分鐘也不想見到這種人!」似乎臨飛現在坐在這會馬上對她造成什麼傷害似的。
她以為這麼一說,這個坐在那只管喝咖啡的木頭男人終於會醒悟過來,原來她是侯東生的妹子,便會趕緊忙不迭地起身向她問候或者道歉什麼的,顯出卑恭屈膝的樣子極力討好自己,這樣自己挽回了面子,給個台階一下就沒事了,她到底也不是那種認死理沒見識的鄉下小女子。
臨飛果然站了起來,可令她意外地是,他臉朝著侯東生道:「侯經理,我們的事改天再說吧,我有事得先走了。」還沒等候東生有什麼反應,臨飛就轉身要離開。
韋玉珍一下子就火了,還真是有這麼不上臉的?便立即用身子一橫擋住臨飛的去路,一臉怒容,眼睛直看著天花板。
兩人靠得實在太近,韋玉珍胸前圓鼓鼓的小山包幾乎就頂住了臨飛的前胸,令臨飛聞到她身上那種特殊的香水味,他皺了皺眉,輕聲說:「小姐,請讓一讓。」
「你誰呀?還得本小姐給你讓路?」韋玉珍蠻橫地說道,撲閃著大眼睛依然看著天花板。
臨飛便看也不看身後的侯東生,輕輕用手按住韋玉珍的肩膀一下,從她身旁閃身而過,韋玉珍還想繼續攔住,卻感到自己的肩膀像是被一堵牆給頂住了令她不能動彈,瞬間肩膀一鬆,她不由自主地就跌向一旁,正好就坐在了臨飛剛才坐的位置上。韋玉珍哪吃過這種虧,她憤怒地扭身看向臨飛,卻見他已經快消失在門口了。她柳眉一豎看著侯東生,侯東生也不理會她,竟一路追了出去。韋玉珍粉臉通紅,氣沒地撒去,一眼就看見桌上的杯子,便用手一掃,桌上的杯子就滾向地板上,脆響後四分五裂了,她覺得還不解氣,又一腳蹬翻了桌子,搞出一通亂七八糟的動靜。
連給她端咖啡的服務員也嚇得把咖啡給端到外面去了,沒一個敢進來收拾局面的。
韋玉珍想起侯東生說父親找她,便氣呼呼地離開咖咖廳上樓去見韋立揚,正好韋立揚打她手機,喚她到餐廳來吃飯,說今天讓她見一個客人。韋玉珍心想:什麼客人這麼重要,還得要她去見個面?這種事好像很少得過。她滿腹狐疑地朝餐廳她父親專用的包廂走去。
門口侍應的女服務員見她走過來,便趕緊地打開門請她進去。裡面只有韋立揚和侯東生,並沒有什麼客人,她把手袋放在一張空凳上後便大大方方地拉椅子坐下嬌聲問道:「爸,什麼客人還非要我參加呀?」語氣中雖然含著不高興,但面對父親,她還是不敢太造次,說話稍微緩和。還沒等韋立揚開口,包廂內盥洗室的門一開,從裡面走出一男子,他順手帶住了門徑直朝早坐的空位走來。
韋玉珍不看則已,這一看就火冒三丈,她竟然二話沒說,不顧體面就衝動地抓起她放在凳子上的手提袋朝來人的頭上砸去……
那人誰呀?正是臨飛。他其實也看見了韋玉珍,還沒打招呼就見有物體迎面飛來,心敏眼疾,不假思索地一探手就接住了韋玉珍扔過來的包,接著又伸出另一隻手迅捷地接住她扔過的茶杯。
「珍珍!你幹什麼?」一聲怒喝,終於震住了快要失控的韋玉珍,她見韋立揚臉都有點發白,眼睛裡射出一道凌光,她心裡一寒,頓時委曲地沖韋立揚喊道:「爸,他……他欺負我。」
「行了!你給我坐下,平時我真是太慣縱你了,真是不像話!」韋立揚看來真有點生氣的樣了,白臉瞬間又變成了紅臉。訓斥完女兒,他沖臨飛不好意思地說道:「啊,李先生,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這就是我的女兒,從小都是這脾氣,你別往心裡去啊?」
臨飛聞言微微一笑,說:「不能這麼說,是我不好意思了,一開始不知道她是董事長您的千金,剛才在樓下對她稍有冒犯,實在是無心之舉,不好意思,是場誤會。」邊說邊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後離開原位,手裡拿著包走到韋玉珍跟前,一臉真誠地樣子雙手托包遞了過去,說:「剛才真是得罪了,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玉珍小妹?」凌陽人有個習慣,喜歡稱未嫁的女孩叫小妹,而叫小姐多少帶點不尊重的意思。
「誰是你小妹,別自作多情了。」韋玉珍餘怒未消,她撇了撇小嘴,眼神卻溜了一下旁邊的空凳又很快看向她的父親。臨飛心領神會地立即將包輕輕地放在凳子上,然後說道:「這就算是前嫌盡棄,我們和好吧?」
韋玉珍沖臨飛翻了翻白眼,又看了看侯東生和他的父親,他們都默許地期待著。她沒好氣地說:「和好?和什麼好啊,真是好笑!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臨飛不無尷尬地乾笑了一下,說:「李飛,剛從外地回凌陽來的。蒙董事長看得起,以後我就在侯經理手下做事。」說完就回到自個兒位置上。
「哥,那你以後可得看嚴實點,從今天起,我就不回來住了……我可不想成天見到這張臉。」韋玉珍任性道,臉上依然是那副不依不饒的神情。
好厲害的小妮子,看來得罪她還真不好辦!臨飛心裡悶悶地想著。
這以後臨飛就被安排在保安起居室,是兩人的標準間,跟侯東生睡一起。保安室外的走廊裡幾個道口都有保安在值班,日夜都不離人。臨飛知道這表面上是值班,實質上就是在監視他,包括讓他跟侯東生一起住,都是為了這一個目的——牢牢盯著他。連著兩三天,臨飛走到哪,身邊總跟著幾個保安,這使得他在很大程度上展不開手腳,表面上還又不得不裝著無所謂和很認真積極工作的樣子。不過雖然他被看得嚴實,但他還是把皇朝酒都的整體結構搞得一清二楚,覺得皇朝酒都似乎沒有什麼地方是可以藏毒製毒的。現在臨飛對皇朝酒都任何一塊只要能令他忽然生出不合理的想法時,哪怕是一個閃念,他都會用心地多看幾眼,回到寢室便畫出這一區域的草圖來進行分析,以尋求它的合理性與不合理性,可往往都是徒勞無功。現在唯有大廈底層的停車場他還沒有下去,臨飛曾有兩次向侯東生提議想到停車場去走一走,但都被侯東生以各種理由給婉拒了。臨飛只好暫時放棄,他知道自己這時不能太堅持,不然會過早地引起侯東生的懷疑,但他的內心卻焦急不安:一定要想辦法下到車庫去,不然自己真得成了他們甕中的鱉了,並且侯東生一再阻攔他去地下車庫,看來問題就只能出在車庫上面。
正當臨飛待在保安室裡感到山窮水盡疑無路,苦思彌想良策無的時候,地下停車場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情,給了正焦頭爛額的臨飛一個堂而皇之進入地下車庫的難得機會。
中午時分,來此住賓館的一外地客人在停車場倒車停往泊位時,不小心撞了早停在旁邊的另一台高級轎車。車的副駕門和後門被一路刮出幾道很深的白線,並有凹痕。車主聞訊從客房下到停車揚對外地客不依不饒地要求賠償,一開口就要二萬塊,外地客當然不樂意了,兩人從講理到爭吵,最後到大打出手。
停車場的值班保安按常理他們會按照侯東生以往的辦法,乾脆由酒店方和肇事者共同分攤出錢理賠給受損的一方,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今天事情卻不好辦,一是受損方獅子大開口,二是這人是凌陽市檢查院反貪局的副局長付平生,而另一方雖然是顧客,可這人也是大有來頭的,停車場的保安和皇朝酒都的很多部門經理都認識他,他是省裡某副省長的女婿,叫過中華,這兩人都是不好惹的主。
臨飛作為保安副經理自然有理由出面解決了,而侯東生跟董事長早早出去到現在沒見人影,那他得去處理突發事故也就顯得太順理成章了。儘管保安早已通知了侯東生,但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人也遲遲未歸,臨飛便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下到停車場。在處理事故的時候,他就藉機測覽著停車場的各個方位,卻並沒有感覺這停車場的設計哪有問題。臨飛心想:難道他們的製毒窩點根本就不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