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人生 療養 七
    當臨飛橫在床上睡覺時,他就意識到客廳裡的門被打開了,警醒的他並沒有馬上起來,心想,怎麼回事?這裡也不安全?於是閉著眼睛在那假寐,靜待事態的發展,豎起耳朵傾聽輕手輕腳之下的微微腳步聲,他判定至少不下十人。直到他們都圍在了他的床前,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竟全都是身著白大褂的大夫,在昏暗的寢室裡,被陰影照得活像恐怖片裡的一群殭屍。

    那些人見他突然就睜開了眼睛,都嚇了一跳,立即直起身子看著臨飛,接著又轉看一個人——徐農苗。

    臨飛急忙坐了起來,第一眼就看見滿是笑容的徐院長。

    徐院長見臨飛醒了,忙對他說:「臨飛同志,我把院裡最好的專家都找來了,根據慣例,我們要對你進行一次複診,以便確定對你在療養期間該使用什麼醫療措施,所謂對症下藥嘛!」

    臨飛下了床說:「好啊好啊,那真謝謝領導關心了。」

    徐院長一一介紹了幾位專家級的大夫,然後就轉到隔間療養室內,幾位大夫給臨飛先是問了具體的病因後,就對他全身進行了檢查,還分別轉了好幾個醫檢室。最後,徐院長說:「臨飛同志,根據你的情況,我們決定給你做保守的中醫保健治療,這樣做可以溫和一些,同時,我們最好的心理醫生是何茹大夫,將由她給你做心理治療,相信你會很快就恢復到以前的狀態的。你放心好了,你這個病不是什麼大病,只要調理得法加上你的積極配合,不需要一個月就可出院了。」

    最想聽到這個結論的臨飛當然高興的不得了,他說:「謝謝徐院長,能這樣最好不過了。」

    徐院長他們一行快要走光時,臨飛忽然在後面叫了一聲:「徐院長!徐院長?」

    「啊?還有事嗎?」最後一個走出門的徐農苗急忙又折了回來,眼鏡後面是閃爍不定的眼光。

    「您剛才說心理醫生叫什麼名字?」

    「何茹!是軍醫大的高材生,碩士研究生畢業的!怎麼啦?」

    「她是不是剛才自稱護士的那個女的?」

    「啊,護士?她可不是護士,哦,對了,剛才有護士來過嗎?」徐農苗轉頭問宋護士長。

    宋琪有點尷尬的咳了一下,臉上露出僵硬地笑:「啊,剛才何茹是到過這,不過不是護士。」她是在狡猾地偷換概念。即承認何茹來過了,卻又掩蓋何茹冒充護士的行徑,真可謂聰明機巧。

    臨飛心裡暗笑,但臉上沒有表露。這讓他想一個笑話:一顧客要了個蛋卷沒吃退回去,換了與蛋卷同價的冰激凌吃了,不付帳想走。老闆問要錢,顧客說我不是拿蛋卷換了嗎?老闆忙說蛋卷你又沒付錢?顧客立即說:那蛋卷我又沒吃。等老闆醒悟過來,人早走了。

    「哦,可能何醫生是聽說你的病因跟心理疾病有關,所以提前來摸個底。你有什麼問題嗎?如果你現在就想認識何醫生,叫宋護士長去幫你叫。」徐院長很正經地說著。

    「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臨飛只是想知道這個心理醫生就是剛才那個何茹就行了。明知道這幫人都是在裝糊塗,他又何必非要捅破這層紙?顯得自己低能。

    這之後的每個白天,臨飛都有專門的按摩醫生來給他進行足底按摩及腦部按摩,晚上何茹就會把他帶到心理醫療室。

    那是一間配有各種先進儀器的音樂室,室內正中央放著一張軟沙發,沙發周圍是一部部腦電波測試器、心律儀及其它一些輔助設備。

    已經治療了近兩個星期的臨飛開始進入另一階段的心理治療了。何茹待臨飛在沙發上躺下後就對他說:「根據這段時間治療的記錄上看,你基本上已痊癒了。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你的是,你曾經的病因主要集結在失眠、壓力過重上,這在以後你的工作上可能還會出現反覆。我現在針對你的這一情況已經制定了相應的治療措施,比如:在輕音樂下對你施行催眠,在短暫的休息中讓你忘掉工作中所帶來的所有壓力,讓你產生一些美好的夢幻,在夢境的最初中,你可能還是會夢到你工作中所遇到的危險,但經過音樂的處理和我在一旁邊的疏導,這樣會減輕你對危險的刺激感。以後你也可以在當地尋找心理醫生給你進行這方面的精神壓力疏導,這對你是絕對有好處的。」

    何茹近來越發顯得迷人,各種姿勢都透著種柔韻和芬芳,讓臨飛在美的享受下,倍感放鬆,他們之間的話也就多了起來,交流起來也很親切。

    臨飛問:「你怎麼疏導?你怎麼知道我在夢境中會出現危險的情景呢?也就是說——惡夢!」

    何茹笑了笑,說:「我可以通過你的心律跳動和腦電波傳出的信息判定你此時夢境中可能出現的情況的,當然我不可能知道你具體夢到的是什麼內容,但我大致可以推測的出來。」

    「這麼厲害啊?」

    「嗯,不相信?」何茹調皮地衝他眨著眼睛。

    「相信!你說話的聲音這麼動聽,干心理醫生是最合適的了。」

    「那我乾脆做節目主持人得了。」

    「那還是屈才了。」臨飛開著玩笑。

    「我侍候你就不是屈才了是吧?」何茹一邊在臨飛的身上做著準備的工作一邊打著趣。

    「是這個意思……」臨飛斜眼注意地看她。

    何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但嘴裡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別貧嘴,躺好,現在要開始了。」

    「哦,開始了,那我現在要怎麼做呢?」臨飛乖乖地躺好準備進入狀態。

    「全身放鬆,保持大腦的寧靜,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你最想做的是什麼?」何茹開始問。

    「什麼?」

    「就是你理想中最想做得事最想完成它的願望是什麼?記住,一定要講實話,以前是怎麼想的現在就怎麼說出來,哪怕是不體面的事情,我是醫生我會用人格擔保為你保密的。」

    「這我知道,其實我以前也攻過心理學這門課程,只是學得是犯罪心理學。」

    「是嗎?還真沒看出來,這麼長一段時間接觸,今天你才說出來呀,難怪你恢復的這麼快,這樣我不用那麼費心了。好了,言歸正傳,現在你回答我的問題,要注意一點,在回答問題的時候不要克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你訴說的情況需要你發洩的話,你只管發洩,千萬不要忍住,這不利於你的治療,你既然學過心理學,這一點應該不用我教你吧?」

    臨飛點點頭,他仰躺在沙發上,為了配合治療,現在頭上沾著腦電波探測儀的接觸點,心臟部位和其他部位也都沾著接觸點,線路在他身上呈不規則的樣子,像身上沾滿了變了異的長尾巴蝌蚪。

    「我最想做得就是象古人那樣躬耕南山,棲居幽谷,有一大塊屬於自己的地,然後建上一棟仿古式的大房子,裡面按照佈置有幾間適用的房間,專心研究自己的事情。身外之物再無牽掛,身邊有妻相伴,一直終老無憂。這就是我將來最想做的。」

    「那你能不能幻想一下,這樣的生活對於你來講會具體到什麼樣子呢?比如:生活資源、適用現代文明的信息聯絡方式、交通工具、日常必備的物品都需要哪些?你可以在音樂聲中慢慢地說出來,到不想說的時候,你可以用心去想。」何茹蜂動著小巧酥軟的嘴唇輕言緩語地說著,語調中極盡溫存,臉上襯出一波波地柔和溫光。

    身邊繚繞著如輕紗般地音樂。

    臨飛真想伸手去摸摸她臉上那吹彈即破的肌膚。他依著何茹的思路細細地為自己的將來繪製一幅幅藍圖。開始還激昂文字,漸漸地就越說越細了,最後睡了過去。當醒來時,週身的線頭都已撤去,音樂聲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柔和的白光這時變成了一種曖昧的粉紅色,周圍沒有人。他一激凌就起坐了起來,把剛才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一切都瀝瀝在目,「啊,剛才睡得好沉啊。自從進了特勤處以來從來就沒這麼安安心心地睡個踏實覺。哎呀,這女人好利害!勝得自己練得十年功!」他站了起來,開始在室內來回踱步。

    這時,門無聲地開了,何茹輕盈盈地走了進來,見到正在走動的臨飛,便微笑著說:「醒了。」

    「嗯。」

    「怎麼樣?感覺如何?」任何醫生都會很想知道自己的病人在自己的治療後都有哪些反應,何茹也不例外。

    「還行,就是……」

    「就是什麼?」何茹睜大妙目看著他,嘴角依然彎著笑意,但笑意的背後卻在引伸著期待下的意外與失望,還有絲絲地驚訝。

    「我好想是被自己催眠了。」臨飛說。

    原來不是自己的療法發生偏差,何茹臉上一片釋然落重,必竟她是第一次使用這種療法的,屬實驗階段,本身就有點不自信,剛才快被這個混蛋嚇死了。

    「這就對了,你的確是被自己催眠的。當然這還是需要一些輔助設備。目前這是能讓你全面恢復的唯一治療方法。我跟你說吧,你其實沒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只是由於你的職業原因使你經常過度緊張。儘管我還不知道你到底從事什麼職業,因你這個病只是初期的狀態,剛在萌芽下,所以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由於你長期不能鬆弛下來,久之就夜不能寐,這是理所當然的失眠,再則工作在刺激危險的境地使你大腦始終處在周密地算計當中,這就是大腦過度使用,造成大腦內部的有些神經元不能休息,就是睡覺它們仍然在盤算之中,警覺性很高,如果這個時候你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人,你會立刻醒過來,可能的情況下還要進行劇烈的作為。這樣如此反覆,長期為之,你的精神就會紊亂,結果就會患上妄想症、抑鬱症等,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患者。當然,如果你在今後的工作當中,只要能適當地進行自我催眠,效果是事半功倍的。這是唯一治療你目前這種疾患的最佳方法。我想知道你剛才睡得可好?有沒有夢到什麼?」何茹輕聲軟語地說著,臨飛聽著很受用。

    「一個夢也沒有,但是這次睡眠的質量出奇的好。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臨飛一邊點頭一邊回答。

    「不過我還是有一個夢。」臨飛一臉的壞笑。

    「夢到什麼?」何茹好奇地看著臨飛。

    「夢到你呀?」臨飛說完就笑了起來。

    「看來,你以後不需上這來了,你只需在你的房間裡,晚上睡覺時就可以用這個方法來治療。」何茹臉一紅,鬆了一口氣,她沒有去接臨飛的玩笑語。

    「恐怕不行吧?」臨飛見她沒什麼反應,心裡有點失望,現在她提出以後不需要再來,就更加地不樂意了!不能來這那不是就再也聽不到這麼好的聲音了?他已經把聽何茹講話作為一種享受,似乎還有點上了癮。

    「一定行的,不過在沒有完全確定你已經康復的前提下,我還是會在你的旁邊給予引導的,只是不一定就非得在這。」何茹一本正經地說著。

    「是嘛!那謝謝你了。」臨飛象孩子似的高興起來。

    「客氣什麼?這是我的職責,應該做得事情。」何茹有點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的下擺,淡淡地說道。

    「想求你一件事成嗎?」

    「什麼事?」何茹眉頭一跳,警覺地問。

    「我沒來過廬山,只知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千古佳句。你看我來這有段時間了,卻從來沒有去玩過,你,能不能當回嚮導,帶我四處逛逛?」

    「這麼大人了,你不會自己……」何茹想斷然拒絕。但轉而一想,他是病人,他是應該四處去散散心的。就改口道:「那——好吧,但我……我是有條件的。」荷茹揚起臉看著高大的臨飛。

    臨飛開始沒想到她會拒絕,正想問為什麼,她又改主意了,還有條件!喝,你個丫頭片子,看你有什麼條件。

    「什麼條件?」

    「首先你必須穿療養院的病號服。」

    「為什麼呀?」臨飛饒是聰明也是沒轉過彎來。

    何茹性感的嘴蜃就嘟了起來,用強硬的口氣說:「不為什麼,你願意不願意吧?」

    「你總得說個理由吧,連你也說我這病也只是初級階段,以後我完全可以自已解決的嘛!

    穿個病號服,生怕人家不知道我是病號啊?」臨飛從來沒和病源打過交道,雖然這病號服穿在身上也沒什麼了不起,但真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穿著,人家還以為他這麼個塊頭真得了什麼大病哩,何況這已是旅遊高峰期(雖然離國慶還有幾天,可山上卻已來了不少人),人家會怎麼瞧他呀!心裡有點不高興了。出來不就是玩嘛,要不是看著她這麼漂亮,特別是她說話象黃鸝鳥叫般好聽(當然不光是好聽,而且還好看),他才懶得請她來陪導呢!自己獨來獨往慣了。總是拍她的馬屁,不就是想讓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時間長點。

    何茹看出臨飛真有點不高興,只好說:「我在這熟人很多,你又……我不想人家瞎想。」

    「啊,你就為這個讓我穿病號服去丟人現眼?你太過份了吧!」臨飛不禁跳了起來「不行,這算什麼理由,這什麼年代呀,你竟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哦,你當一回我的導遊,你就會成我的女朋友?你自我感覺太好了吧你!」你怎麼就不想想我是不是就會看上你?當然這句話他沒敢說出口,怕傷了她(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有點喜歡她,至少在潛意識裡有這個想法,只是沒有明確出來而已)。心裡又想:這廬山天天都有來自天南地北世界各地的遊客,這裡傳統固有的習俗早就該潛遺默化地隨了大流了吧,怎麼還會有這麼封建的思想?他是不知道這療養院以前的情況,自然會有這種想法。

    臨飛心裡仍在想著:既然你那麼怕閒言碎語,你幹嘛不穿件白大褂避嫌呢?但她這麼一說倒是撥醒了他腦海裡最深的那根神經,是啊,要是在這山水奇秀、風光怡人的大山裡,有這麼個漂亮女人陪著到處走一走,那還不把別人羨慕死?男人的虛榮心他臨飛也不是沒有哇,他又不是聖人。只是人家不樂意哩!但如果按何茹的說法陪著去玩的話,那還不如自己獨個兒單逛呢!這時他想起海棠花來了,這會兒她在幹什麼呢?如果這時她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會二話不說拉著海棠花就走。

    「那你是不同意了?」何茹可不管他這會兒在想什麼,仍睜著大眼睛看著臨飛,心說這還是條件之一呢,後面的還沒提出來這就打住了。

    「你就為這個不願當我的導遊?那不用你陪了,不過我去哪你可就不能攔著啦,我自己去。再見!」說完,臨飛不給她再說什麼的機會就大步向外走去。

    留下何茹愣愣地站在那看著臨飛高大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過道盡頭,心緒湧動著複雜。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