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連續吃完三碗粉皮,總算覺得肚脹腰圓。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他想:中國到底是地大物博,物產豐富的國度,跟他們泰國比起來,這裡還是要發達一點的。曾過慣清苦日子的阿炳竟然對一碗粉皮生出點戀戀不捨之情。他起身付帳後要離去,這時他忽然感到鼻子嗅到了周圍的空氣似有一絲緊張的氣息,一種不祥的念頭令他不由得左右張望起來。這一看不要緊,他頓時嚇得頭髮都直往上豎,他發現在馬路對面一家店舖櫥窗內正面對著他站定的一人,在打量著裡面的衣物。阿炳一眼就瞅實了這個人就是剛才在這吃粉皮的那個年輕人。他們不是上車走了嗎?不好!阿炳感到心臟收縮的厲害,他頓時有種被人完全看破的恐懼。羅賓遜傳授給他的經驗讓他知道這決不是偶然,自己已經讓人盯上了!雖然不清楚這是不是在試探他,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好的兆頭。他趕緊從店舖出來,疾步如飛地往他住的地方而去。奔進小巷口,他迅捷地掏出手槍快速地頂上子彈閃在牆邊探出半邊臉看著,卻並沒有發現那個年輕人跟過來。他又看了足足兩分鐘的時間,仍然沒發現什麼,才鬆了口氣,下了槍的保險把它插進內衣袋裡準備往裡走去。
「站住。就想這樣走了嗎?」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男人的說話聲。
阿炳的內心一緊,他知道身後的那個人就是剛才吃粉皮的年輕人,他腦中閃現一絲「完了」的念頭。他定了定神,站在那不動。這時身後的人又說:「手別亂動!舉起來,慢慢轉過身。」後面的人講話的語調十分輕緩,但命令卻是不容他有絲毫的雜念。阿炳正準備依言轉身,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拼磅」作響的沉悶聲。他同時聽見有人啞著嗓子低吼:「還愣什麼?快跑!」
得到提醒的阿炳再不回頭地往小巷深處奔去,七拐八扭不見了蹤影。
臨飛正打算仔細驗驗面前這個貨色,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風聲,他躲閃不及肩上挨了一棍,他被打得撞在牆上。偷襲者吼了一嗓後正準備接著來第二棒時,臨飛忍住劇痛一推面前的牆同時低腰一個後勾腿準確地踢中欲再度上前的襲擊者的小腹,這人便「啊喲」一聲悶哼甩棒仰倒在地。臨飛最後一眼瞧見黑衣人在小巷中不見了,他明顯感到這個人年紀很輕,從他的動作敏捷程度上看,這個人是經過訓練的,他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或罪犯。臨飛返身一腳踢在想爬起來的那人腦袋上,那人便悶哼一聲再次趴倒在地昏了過去。
十分鐘不到,彭山便領著蔣兵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人出現在小街上。那個被打暈的人很快就被特警銬上警車,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順原路而走。一切又都回復平靜。
彭山此時完全改觀了他對臨飛的態度。他是怎麼也想不通臨飛是憑哪點發現了問題,他知道就是剛才吃粉皮時的事,可是為什麼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呢?到底是北京下來的人,人家的手段就是不同。賀芸仍坐在車上,她仍不大清楚剛才發生的事。她有點想不明白,怎麼一碗粉皮就能吃出一個特務來。她坐在車上看了老半天也沒覺察出什麼異樣,她好後悔為什麼不是自己先發現苗頭不對的呢?真正的錯失了立功的良機!
蔣兵和彭山進到雜貨店內,從裡面只搜出阿炳的小箱子,其他一無所獲。蔣兵命副隊長毛平帶著東西先返回局裡,馬上突審偷襲者。
彭山很小心地問臨飛:「臨飛,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同時拉住欲要離去的蔣兵,讓他一同聽取北京同志的高見。蔣兵似有不高興的神色,但忍住沒作聲。
臨飛想都沒想,說:「這下更要結緊口袋,已經打草驚蛇了。要防止他們逃跑。如果沒有估計錯誤的話,剛才逃跑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假冒邱少良的真兇。」
「啊,他?你憑什麼這麼判斷?」蔣兵一臉驚訝的表情。他下半句差點就漏出來:你是神仙?還好沒說出來。因為臨飛的臉色一變,他直視著蔣兵說:「你照這個意思執行吧。」語氣不容置疑。
彭山急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行動?」
「從現在開始,我單獨行動。你一定要配合蔣隊把這裡的工作做好並隨叫隨到。現在看來,這裡隱藏著很多的敵特人員。剛才這傢伙還好是拿棍子,如果是槍的話,我恐怕現在不是這樣了。」臨飛說到這,臉色稍有一變。他也想到了剛才的後果,脖子後有點涼嗖嗖的。他對自己預警的能力還不是很強感到有點懊惱,也許是剛才太過於專注了,根本就沒想到螳螂的後面還有一隻黃雀。
臨飛不管他們接下來要如何,他已策動身形往小巷深處追蹤而去。
出了小巷到了另一條路上,這裡竟然是一處溪徑,後面一大片荒地,有人在荒地上開墾了一塊塊的菜地,只是現在還沒有被種上什麼。昏黑中,他憑借超人的視力發現泥濘的菜地裡有一路腳印,便心下釋然地尋著腳印跟了下去……
雨過初陰,天色冒白,雲塵低壓,大地蒼茫一片。
臨飛獨自一人出現在一個連他也不知道這是在舟市的哪個角落的地方。
遠處青山一片,周圍雜草叢生,怪石嶙峋。這時他忽聽到陣陣的很小的海潮聲。原來這是快到海邊來了。然而,面前的景象讓他心裡生出陣陣的涼意。這荒野之處,哪裡還見得到所要追蹤的人的半點影子?好在目標最後消失的地帶便是在這裡。他打電話通知彭山,馬上帶人到這裡來搜山,但具體地點卻搞了老半天才弄清楚。
彭山在電話急切地說:「現在手上哪裡還有人?所有的人都派在各個崗位不能動的。」
臨飛沒好氣地大聲說道:「你不會去找陳霆軍?他什麼都沒有,就是人有的是!」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好,你等著,我這就去辦!」電話那頭的彭山絲毫沒有對臨飛帶有斥責的話語而感到難堪生氣。
半小時後,來了整整一個營的海軍特戰隊員。臨飛被這陣勢搞得有點哭笑不得,心想這彭山還是效率高,但效率高得簡直讓人有點受不了。臨飛簡單地佈置完任務便又單身而去。誰也不知道他這是要去哪?但他已儼然成了這裡的最高指揮官,誰都對他的命令不加半點的折扣而認真地執行著,但誰也不知這個年青人是何方神聖?為什麼要聽他的?
彭山在臨飛離開現場之前,還是跟他講了昨晚突審的結果,結果證實了臨飛的判斷:昨晚跑了的人就是潛進海基的假邱少良,叫什麼不知道,只知道他的代號是「鴿子」。偷襲者是個越南人,自稱吳雄。接著,彭山還眉飛色舞地說蔣兵當時就愣神了,完全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現在正組織警力在配合國安的同志抓捕吳雄供出的其他潛藏特務。
躲進海邊一岩石深處的阿炳現在完全是一副喪家之犬的神態,他抖抖嗦嗦地蹲在岩石角落裡不知下一步該幹什麼。身上的大衣也早扔掉了,路上摔了幾次不知道,渾身泥濘不堪也無暇顧及,現在又處海邊,風寒飉峭,他覺得自己手腳都不是那麼的很聽話,有點凍僵了。他此時腸子都給悔青了: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為一碗粉皮暴露了行蹤。怎麼大陸的公安鼻子就有那麼靈,這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巧?難道是自己內部早就出了問題?有人出賣了他?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如果出賣了他,也不可能只是一個人來抓他呀?看來那個人的確是從自己身上發現了什麼,只是前來試探他的。結果自己做賊心虛把事情搞砸了。還好周圍有隨時接應的人,不然這會兒會是個什麼樣子,後果如何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眼下怎麼辦?沒有地圖,他下一步該往哪去?他摸了摸一直綁在肚子上的那塊硬盤,這要命的東西現大成了他的護身符。沒有這個,也許不讓公安抓到,他的同行也會怕他的暴露給他來個滅口。心下彷徨無助的阿炳這時想起當年圓德大師跟他講到過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一句禪語,頓時明白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了。此時遠處傳來陣陣的狗叫聲,他知道情況不妙,得想法趕緊地離開這裡。他起身見周圍並沒有人,便竄出岩石後面往海邊一路奔去。這樣他又行走了個把小時,前面海邊的防風林下出現幾幢矮房。他略有欣喜地急忙奔了過去。
這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漁村,阿炳現在看到的人數最多不超過二十幾個人,他們都是以打魚為生的漁民。他並不知道這個漁村平時是沒有人的,真正的漁戶都住在離海邊約五公里遠的鎮上。這裡只是他們眾多臨時讓船隻泊岸的地點之一而已。這邊的海邊一年會發生幾次漲潮,潮水漲起來時,足可以把這裡整個海岸線全部淹沒。現在不是漲潮的季節,這裡自然平靜如湖泊。雖然現在不是漁期,但勤勞的漁夫們並不願意呆在家裡見天吃白飯,情願漂在海上,有幾個錢撈幾個錢。
靈機一動的阿炳急忙跑到漁民們自製的臨時碼頭上,正好見有一艘漁船似打算出海的樣子,便急步上前扯住還站在舢板上的船主,說話近於央求:「大伯,您讓我上你的船吧。我得罪了人,他們要殺我,你把我帶出海,這些錢你拿去?」錢是拿出來了,但他同時也拔出了手槍。開船的林老漢臉色大變,錢沒有收,卻哆哆嗦嗦地閃身一邊讓阿炳上了船。船上還有林老漢的兒子和他的媳婦、小孩,大家都一臉恐懼地看著他。
木質漁船很快起錨駛向深海。
同時趕到海邊的臨飛看著漸漸消逝在天際的漁船影子,若有所思地觀望一會,便拿出手機連撥出號碼。彭山在電話裡聽到臨飛急切的語音:「老彭,你趕快聯繫一架直升機,同時聯繫海警,按方位他們在8號海域,剛上的船。要快!不能讓他從海上跑了。」彭山連連點頭。放下電話,他在聯繫陳霆軍。
當彭山領著大隊人馬出現在漁村的時候,卻沒有見到臨飛的影子,他急忙又撥打臨飛的電話,結果電話一直暫線!氣得彭山乾著急而沒有一點辦法,只好向圍觀的漁民瞭解情況。
臨飛在打完電話便馬上找到村裡仍留住的其他漁民問清楚剛才發生的事情。漁民們在得知他的身份後,便紛紛說剛才的確是見到一人上了船,那船是林家人的。臨飛不大敢相信這林家人是阿炳的同夥,搞不好他們是被劫持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阿炳手上還有武器,這就更得小心從事了。他覺得時間刻不容緩,便馬上徵用了一家漁夫的機帆船出海直追而去。
林家的船是大型的漁船,裡面裝有兩台柴油機組,船開得又快又猛。臨飛乘的船怎麼也跟不上,讓他急在心裡又作聲不得。這時他突聞耳邊傳來陣陣的噠噠聲,他仰視白色的天空,天際處出現一個小點,頓時喜出望外:彭山辦事可真是牛啊!
十幾分鐘過後,直升機出現在機帆船頂約二十幾米處,放下繩索把臨飛吊了上去。
林家船在隨後趕來的海警巡邏艇和直升機的雙重逼迫下終於停住拋錨至淺灘,臨飛從直升機裡好不容易幾經折騰才下到船頭,得知阿炳早在見到直升機影子就已經跳海逃脫了。具體方位,林家船上的老頭說是在靠近五福島的位置下海的。
海警隊王支隊長急忙電告五福島的警衛部隊,請他們馬上增派武裝人員火速追捕逃犯,同時把邱少良的通緝像傳真過去。
重新上了直升機的臨飛立即趕往五福島。此時他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氣急敗壞和心急火燎來形容了。坐在他一旁的彭山不敢驚擾他,知道他現在不爽得要死!
五福島上的海防部隊和派出所的所長自接到警訊後立即在環島組織成有限的海防民兵和部隊進行一次全島拉網式搜捕。可是他們卻什麼也沒查到,甚至連鳥上島的痕跡也沒有發現,還不要說人了。
沒有聽到任何好消息的臨飛心情有點沮喪,他獨自一人站在五福島海邊上的一塊礁石上看著面前茫茫而泛著混濁泡沫的大海陷入了沉思。
海面上波濤洶湧,一波波的浪潮昂著頭滾滾地朝他所站的礁石惡狠狠地撲將過來,然後在礁石上撞得粉粹才全線潰退,接著又不屈不饒地再次撲來再次潰退。臨飛一動不動地看著遠處的海平面很久很久,任冰冷的海風帶著鹹濕的腥味把他的風衣擺處撲閃得嘩啦作響。
突然一聲汽笛的長鳴,引起了臨飛的注意。抬眼望去,遠處一艘灰紅色的散裝巨輪在海平面飄然滑過。臨飛靈光一閃,如果阿炳沒有淹死在海濤內,也沒有上過島,那他只有一個去處,他仍在船上,只是不在林家的船上而已。他急匆匆地跳下礁石,招呼彭山跟他走。彭山知道他有了主意,便問:「臨飛,有什麼發現?」他現在有點習慣聽臨飛的招呼,雖然他也是一方的「諸侯」。
臨飛說:「那個姓林的船老大現在在哪裡?」
彭山一愣,不由得說:「不知道啊,別不是被海警隊的人帶回舟市了吧?」
「不行,得馬上找到這個人,我有事問他。」臨飛頓時著急起來。
「別急別急,我馬上聯繫。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給你辦!」見到臨飛這般著急,彭山也不由得急了起來,他掏出手機走到僻靜處打起電話來。
過了一會兒,彭山興沖沖地跑過來對臨飛說:「走走,你跟我來。」說罷便朝人群內走去,臨飛不假思索地立刻跟上。
在五福島水港碼頭,他們見到了被水警一路押到碼頭海警管理處辦公室的林家父子。這倆父子到現在還在不停地叫冤,求政府放他們回家。但任他們怎麼說,支隊長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在問題沒有得到解決之前誰敢放了他們?
臨飛和彭山進來後,大家都看著他們一時不吭聲了。臨飛走上前看著林家父子,他嚴肅地問道:「你們自逃犯上了船後,在海上有沒有遇到與你們交匯而過的船或者相向同行的其他船隻?」
林家父子互相對望了一眼,搖了搖頭。臨飛見他們似乎是沒聽明白他的話,便又簡單地再重複了一遍。林家父子想了半天,突然還是老頭腦子想起什麼,他眼睛一亮失聲說:「哎呀?是啊!我們被那個逃犯拿槍押著,船開得很快,兩個機組同時開動,我們是超過了一頭船哎!當時我們只想著開快,但誰也沒想到這小子會跳水,而且就是在那會兒跳得水,一開始我還以為他自殺呢!」
「那你當時怎麼說他是在五福島處跳得水?」彭山不滿地問道。
「當時那個位置是在五福島嘛?我們是看到他跳下去,然後我們都抬頭看你們的飛機去了。我還以為現在的黑社會都發達到可以用飛機追人,以為那個被你們追的人真是好人。」林老頭的兒子這話說得有點多餘,結果引來海警支隊長一聲不客氣地斥責:「嗨,你說什麼呢!拿槍對著你叫你開船的人會是好人?你是什麼腦子?」
年輕人打一寒噤,他父親一邊輕聲責怪他說:「叫你少說兩句。」然後陪著笑臉說:「他還年輕,不懂事理,真是對不住……」
「你懂事理?那你還幫著罪犯逃跑?」支隊長一樣沒對他客氣。
「不不不,您不能這麼講啊,這純粹是誤會,我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嘛!」林老漢到這會兒也只有講軟話,希望有個好態度,爭取把問題說清楚。
臨飛這時想起他們的確是在空中見到過一艘機帆船,後來超過林家父子的船朝灣內轉去。他急忙拿過圖紙看了起來,圖上顯示那裡屬於南壺港區域。看來阿炳是跳到水裡攀上了這隻船躲過了他們的追捕,隨船跑進南壺了。臨飛心想這小子還真是捨命,也不怕被淹死。想到這,臨飛拉了彭山的手一下便轉身走出門去。彭山也跟著出來。臨飛說:「現在不用再等了,馬上派人重點搜索南壺。另外,通知長溪市,讓他們把好各個口子。哦,對了,打電話通知一下蔣兵,讓他馬上把邱少良的畫像發過去,立馬到處張貼。這次不能再讓他從長溪跑掉。」
「你能肯定他真得會跑進南壺或長溪?」這回彭山有點懷疑了。雖然主方向是對的,但現在動用了這麼多的警力卻一直是撲空。他都有點不好意思面對這些都是由他打電話一路通知的同行。他們都是所勞無獲,肯定一個個正暗地裡罵娘呢!罵誰的娘?還不是在罵他的娘!
臨飛是何等聰明的人,他馬上就明白彭山話裡有話,可時間緊迫沒功夫再跟他磨牙,便很果決地說:「就這麼辦吧。出了事我負責!」但見彭山仍有點猶豫,便鄭重地說道:「彭科長,你不要著急,也不要有什麼太多的想法,現在即使是抓他不到,但我們也要把他趕得筋疲力盡,最後只剩下束手就擒的份了。你不要以為現在沒抓到人就覺得大家沒有功勞,這麼想是錯誤的。你要給他們好好解釋這件事,不要讓他們產生消極的想法。這可是一件驚天的大事,誰也馬虎不得。你就更不能馬虎,這事可是出在你的地盤,你本身就責無旁貸。我這麼說你明白嗎?誰也沒想到這傢伙這麼能跑,現在水路、陸路都跑遍了,就差他往空中走了。你是不是還想他坐飛機跑呀?快去吧,彭科長,再晚了,人可就真跑了。到那時這事就不可避免地要通報到上面,來個全國性動員搜索,你是否願意?到那時,你就是想幹也沒你什麼事了!你考慮過這個後果沒有?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出現敵特,你說你的責任有多大?」臨飛把話說得通透,不由得不讓彭山立刻下決心。
他連連點頭,立即張羅著臨飛安排給他的任務去了。
眼看著天色又要暗下來,已一天水米未進加一夜未睡的臨飛也感到有點力不從心。晚上,他被彭山拉著來到島上海軍某部駐防部隊營區內。這裡的最高主官顏連長早已備下一桌豐盛的「便飯」專等候他們的到來。
晚飯後,臨飛他們便搭乘直升機直飛長溪市的海軍基地小型機場。剛坐車趕到長溪國安局的時候,人還沒下車,彭山就接到長溪公安局丁局長的電話,說發現一個可疑目標極像邱少良。目前已將人控制在有效範圍內,請他們馬上前來。接著把地點說了。
彭山立即讓長溪國安的同行帶路領他們前往。
一路風馳電掣,他們很快到達現場。彭山和臨飛雙雙離車朝丁局走去。丁局顯然與彭山很熟,他們握手後,丁局便指著在馬路對面的一家中檔餐廳,說:「你確認一下,看是不是他。拿,用這個看。不要太靠近了,這傢伙好像非常警覺,跟泥鰍似的,稍感不對勁就要開溜。」
通過望遠鏡,臨飛準確地鎖定了在餐廳裡吃飯的一群人中的一個,果然是阿炳。蓬頭垢面,一身髒兮兮的樣子,正勾頭在狼吞虎嚥,但一雙向上翻著的眼睛卻特別地尖利,他不時地盯著門口進出的人,全神戒備,完全是一副驚弓之鳥的神色。臨飛心裡暗笑了一下,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但他現在卻並不想抓住他,他只想知道這傢伙身上有沒有把那個要命的「貨」帶在身上。他真擔心這小子跳海時把「貨」給丟了。要真是那樣的話,一切可都是白搭了。
想到這,臨飛便提議派一名手段不錯的特警化裝進入,故意不小心碰他一下,看他是如何的反應。
丁局長不明白他的意思。抓逃犯嘛,還要故意去驚動他,這是為什麼?但他已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不簡單,是上面派下來專辦這件事的。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彭山。彭山點點頭,對丁局長客客氣氣地說:「臨飛同志這麼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您就這麼辦吧。」
丁局長只好表示同意。他招了一下手,馬上跑過來一個便衣。他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那人便匆匆跑開。沒過一會兒,酒店外面便出現了兩個年輕人,他們一前一後地往店內走去。然而這時卻又出現了意外情況,阿炳吃完了飯付帳就往裡走,他並不是往外走。通過望遠鏡在觀察他一舉一動的臨飛馬上想到這小子要跑。便問了一句:「酒店後面還有後門嗎?」
丁局長說後門有人守著。
臨飛馬上說:「放他走。別驚動他!」
丁局長一愣,雖有疑問可刻不容緩,他便立即用步話機通知:「07、07在什麼位置?」對方很快就回話。丁局長命令道:「通知你的人不要動手。」
「什麼?」回話的人顯然很意外。
「盯住就行,別讓他跑不見了。」丁局回應。他心裡老大的疑惑,轉過身來卻看到身邊只有彭山一人。丁局長意外地用手一指剛才臨飛站的地方,問:「他呢?」
彭山指著前面的影子說:「那呢。」
丁局長順眼瞧去哪裡見到臨飛的影子,不由自語道:「這麼快?」他接著又問彭山:「倒底什麼案子?抓得這個是什麼人啊?」
「人,我是知道,是國外派進來的特務。但到底為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彭山苦笑著說道。
「嘿,我幹了一輩子公安,抓個不知犯了啥事的罪犯這還是頭一次。我說張東衛(舟市公安局長)怎麼說話吞吞吐吐的,不肯露實。我還奇怪他這是怎麼了,到底出了啥事,如果是大事,怎麼我們這裡才剛知道?原來連你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丁局長一臉的自嘲和無可奈何。
丁局與彭山是校友,只是不在一屆上。他們之間曾多次有過業務往來,故彼此很熟悉,丁局與他說話也就顯得隨便些。
丁局這時又問:「這北京來的人說不讓抓,那他這是要我的這些人一直守到什麼時候?我們這也是一攤子事呢?」
彭山也不知該如何說,便只有點著頭,吱應著,上面雖然說過要他們互相配合,可現在完全是自己在配合臨飛行動,有時他都感到自己快跟不上他的思維。他忽然覺得還是當一把手好,這樣手下人完全可以由自己支配。忽感手機在口袋裡發出聲聲震動,忙掏出來看,上面顯示無號,他知道這是臨飛打來的。剛一接聽,便聽到臨飛說:「老彭,你辛苦一下,跟丁局長說讓他的人不要輕舉妄動。」說完便掛了。
彭山看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看著丁局,丁局長也在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