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痛苦掙扎,洛水終於痛下決心,準備放棄美食,放棄大床,放棄浴池,要跟隨狐狸一起浪跡天涯之時——
「困了,睡覺。」涼薄的聲音自懷中響起,將洛水剛燃起的小宇宙全都澆熄了。
「……睡、覺?」洛水十分不確定地又重複了一遍。
不是在討論要不要走麼?突然說睡覺……這意思,難道是不走了?!
洛水發現,她有些弄不明白狐狸的想法了。
實在是轉變的太太太快了,她這遲鈍的腦袋完全跟不上啊!
狐狸閉起眼,卻是不再說話。
做出這種決定,是極為不甘心也極為不痛快的。
看著這傻丫頭的表情,便知道她是會乖乖聽他話走的。
只是,想起最初見面之時,她那一路狼狽的模樣,真讓她走卻不知她能活幾天?
所以,再看這幾人不順眼也得先忍著,至少,等他傷勢痊癒,有能力保護她的時候,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帶她走!
不過,忍耐……好像一直以來都不是他的作風,何時,他也學會了忍耐了?
「小水水,你的小狐狸都說要睡覺了,我也正好睏了呢,很樂意陪你一起睡哦!」笑無傷又笑意盈盈地湊上臉來。
銀眸睜開,一隻爪子毫不客氣地拍在那張美臉之上,一個字冷冰冰地砸出來:「滾。」
看著那張俊美的臉上印上一隻爪印,洛水忍不住拍起爪子大笑起來,真想拈著狐狸的爪子再在那張臉上多塗鴉幾次。
「小水水聯合小狐狸一起欺負我。」笑無傷揮動著袖子表示抗議,寬大的袖袍舞的生風。
洛水朝他吐舌做個鬼臉。
氣死你氣死你!!
冷不防,笑無傷就突然搶過洛水懷裡的狐狸,往洛水臉上一貼,而洛水後背貼著牆,眼見著放大的狐狸臉送上來,卻根本完全躲不開。
於是,「啪!」一聲,狐狸嘴對洛水唇,親、親上了!
洛水與狐狸雙雙石化,慢慢僵硬……
「這樣便笑不出來了吧?」某肇事者卻還一臉洋洋得意的表情看著洛水,眼底卻多了幾分曖昧之色。
笑?她現在只想哭!
第一次的初吻無厘頭地獻出去便也罷了,第二次又給了隻狐狸,她就不能接受點正常的吻麼?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啊啊啊啊!!
洛水欲哭無淚,狐狸眼色越來越沉,眼見要發飆之時——
一隻手驀然伸來,拽住笑無傷的衣領便往門外拎:「師父,鬧夠了,該走了。」
笑無傷將狐狸往洛水懷中一塞,被拖著離開之時還不忘朝洛水揮手:「小水水,明天我再來看你……哎呀!小云云你怎麼這麼不溫柔呢?輕點輕點,讓我自己走啦!」
終於,聲音漸漸遠去,洛水彷彿從地獄裡解脫了般,抬手抹抹汗,長長地鬆了口氣,那叫一個暢快!
抱著狐狸重新爬回床,本來很濃的睡意卻經這麼一折騰,全都蕩然無存了。
輾轉反側之際,洛水終於想起有個重要的問題忘記問狐狸了。
「狐狸,你……今晚去哪裡了?」
狐狸蜷伏在一旁,銀色的眸子裡有淡淡的光芒一閃而過:「見一個人。」
「見誰?」好像有點酸酸的味道,狐狸會丟下她去見的人,一定很重要。
「……」沒有回答。
「不能說的話就算了。」她也不是有意要探狐狸私密,只是純屬好奇,「只是,以後要單獨見之前先告訴我一聲,我怕再一轉頭,你又不再身邊了。」
那一刻的害怕不亞於要被殺之時的恐懼。
狐狸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不會再見了。」
已經沒有再與她單獨相見的必要了。
「……」洛水也沉默了。
氣氛好像有點沉重。
「……狐狸,為什麼又不走了?」這個打破沉寂的重任始終還是要她來擔當。
「……我困了。」斜眸睨她一眼,狐狸答的很乾脆。
洛水嘴角又有些抽抽。
因為……他困了?就是這麼個破理由,害她痛苦掙扎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要拋棄一切和他私奔,不值啊真不值!
洛水的心,在嘩啦啦地流血。
你就是故意耍我的吧你?
和隻狐狸去私奔的想法,果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默哀數秒,洛水轉移話題,又問:「狐狸,你是懷疑軒轅凌雲和笑無傷別有目的麼?」
「……」狐狸沒開口,眼神中的鄙視卻是十分明顯。
洛水立時賠著笑臉一邊拍拍他的腦袋:「沒事的啦,如果他們真想要『月魄』的話,早就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麼?放心放心,雖然他們有些變態,不過人還算不錯的啦!」
「你敢再拍一下試試?」不慍不火的聲音卻夾著一絲惱意。
洛水手一僵,望著那雙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銀色眼眸,咳嗽一聲,弱弱地收回了手。
好像……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冷不防狐狸又淡淡扔出一句。
正如,他認識了琉璃已不記得有多少年,卻仍是未能看懂她的心。
洛水搖搖頭:「可是,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至少,曾經對我好過,哪怕是虛假的也好,我也一樣感激,畢竟,沒有他們,我也許活不到現在。大家都說,生活就像是被強/奸,你逃脫不了,就不如享受它。所以,要學會享受生活。」
對於她這驚世駭俗的比喻,狐狸嘴角抽搐了幾下,照舊一個字評語:「傻。」
只有這丫頭的心,清透的讓人一眼便能看穿。
「……」洛水扁扁嘴,有些鬱悶。
就算她真的傻,也不用一直掛在嘴邊提醒著她吧?
狐狸轉眸望向窗外,目光穿透了茫茫的暗夜,飄向了很遠的地方:「等你有一天受過傷後,便不會再說出這樣的話來。」
洛水怔了怔,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狐狸,你被人……這樣傷過麼?」
狐狸裝駝鳥,腦袋埋進腿窩裡,不說話。
笨狐狸,不說話也沒用,明顯是默認嘛!
洛水安慰性地又摸摸他的腦袋:「沒事沒事,有傷害人的人存在的話,也會有能撫慰傷痕的人,你不嫌棄的話,我……」
話說一半,突然頓住。
洛水臉有些紅,幸好是晚上看不出。
說這種話,怎麼那麼像表白呢?哎呀!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