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答應韓玄提出的允許官員人身、財產自由、不向城裡的大戶攤派糧草等若干和平條件後,趙雲部對長沙城順利的實現了接管。
甘寧傷勢未癒,留下他坐鎮長沙整編部隊。趙雲以秦地為先鋒率大軍繼續南下,奪取桂陽郡,而黃忠隨軍參贊軍機。鑒於長沙之戰黃忠的特殊貢獻以及他的超群武勇,甘寧、趙雲聯名保舉他為偏將軍,等待大將軍府的批准。而他的家人已被送往彭城郡定居,這是甘寧建議的。彭城是整個徐州發展最好、最穩定的城市。
這一日,趙雲大軍開至桂陽郡外,剛剛紮下營盤,先鋒秦地就會同桂陽郡守趙范前來。秦地說,他的先鋒部隊開至桂陽郡外,太守趙范主動派人接洽,願意擁戴劉和為主,願意接受徐州的改編,唯一的條件就是趙範本人繼續留在桂陽任職。
趙范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特地親自前來大營談和。
趙雲沒想到沒費絲毫周折便接收了桂陽,自然高興,和黃忠一干人親出中軍帳迎接趙范。
那趙范笑容可掬,很親熱的拉住趙雲的手說道:「聞得趙將軍親率大軍前來,大家都是同宗,趙某不揣冒昧,想與將軍擺擺族譜。」
趙雲道:「趙太守深明大義,解百姓於水火,雲深感欣慰。我本是河北真定人,不知太守仙鄉何處?」
趙范驚訝道:「啊,沒想到我們不僅同宗而且同鄉,我也是河北真定人。」當下,兩人細說譜系,竟然還是同輩。又敘年齒,趙雲略大,於是趙范口稱兄長。
趙雲千里之外遇到本族同鄉,自是高興,問道:「兄弟如何到了桂陽,該有些日子沒回家了吧?」
那趙范答道:「我自幼隨兄長來桂陽,當時兄長由洛陽被外放為桂陽太守,後來兄長一病不起,郡裡人念及兄長為官清廉,造福鄉梓,都說按古法兄終弟及,便推舉我接任了桂陽太守一職,現在已經三年了。」
趙雲點頭答道:「原來如此,那兄弟在此為官是極得百姓稱讚的。」
「托兄長的福佑,此地百姓民風淳樸,桂陽又處偏僻,賦稅不重,百姓倒能安居樂業。」
趙雲一邊將趙范往帳裡讓,一邊說道:「兄弟所提之事還得計較,徐州官吏的任用必須要經過培訓,持有培訓證書方可任職。這已形成制度,目前尚未開此先例。既然兄弟於桂陽和平有功,待我上書丞相府,兄弟去徐州培訓之後依然回到桂陽任職如何?」
趙范微感失望,口裡諾諾。
一干人在帳裡議定了和平接管桂陽的條款,簽字畫押。談好明晨趙范將郡裡的守軍開出城外,由趙雲部派出一千人進城維護秩序,清點庫房,造表註冊。
商定好細節,趙范告辭回桂陽,約定明日再見。
趙范走後,趙雲攤開地圖,看荊南四郡已經全部歸於徐州,基本封堵了東吳由此西出的通道,如果再往南,攻下南海之地,那就不僅切斷了交趾和東吳的連接,而且按照孟相的拓展海洋的思路,在南邊擁有了一個出海口。
想到這裡,讓人請來秦地,指著地圖上南海郡的位置說:「此地屬交趾刺史部管轄,未來都是我們進軍的範圍,我意趁其不備,迅速進軍攻佔南海,阻斷東吳和交趾的聯絡。攻下南海後,一是加強城防,防止交趾國派兵來攻,另一方面,招募有航海經驗的漁民成立商船隊,擴建碼頭,建造海船,如此,從東南兩個方面對東吳形成海上的包圍圈,到時候還怕東吳孫權不乖乖就範嗎?」
秦地答道:「如此,是否要向丞相府通報?」
「你明晨引一萬軍先行出發,留下三千人給我足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會寫報告向相府請示的,不過等相府答覆下來,我估計你已經在南海豎起徐州的大旗了。」
秦地領命而去。
秦地剛剛離開,親衛報告,外面有一儒生自稱零陵劉巴,求見將軍。
哦,劉巴,這可是荊南名士啊,孟相在我臨來時曾經點過幾個名士,要我想法請他們出仕,第一個就是這個劉巴劉子徹。沒想到我遍尋他不著,卻主動找上門來。
趙雲連忙迎出門外,只見一二十多歲,風塵僕僕的年輕人站在營門外。
趙雲拱手為禮,口中稱道:「先生前來有何見教?」
那劉巴卻不還禮,斜著眼睛掃了趙雲一眼,說道:「我觀將軍也是儒雅之人,為何不懂待客之道,還不請我進帳歇息?」
趙雲知道,這年頭真有本事的人都是這副德行,有時故作狂生狀來考量上位者的雅量。也不以為怪,連忙致歉道:「趙雲魯莽,失禮先生,快快請進帳中歇息。」
劉巴也不客氣,大模大樣的昂首而入,邊進帳門邊吩咐:「趕緊讓侍衛打幾桶熱水來,我得梳洗梳洗。另外,備上酒食,餓壞我了。」
趙雲叫道:「侍衛,按照劉先生的吩咐,為劉先生準備熱水沐浴。另外通知伙房,今晚我這裡有客人,送兩人的伙食來。」
侍衛打來幾桶熱水,劉巴就在帳內旁若無人的赤身裸 體,渾身上下清洗了個遍。然後只穿一條瀆褲,口裡叫道:「待酒食上來叫我,我先睡一覺。」說完,倒在趙雲的鋪上呼呼大睡,其鼾聲如雷,引得侍衛們紛紛進帳觀看,竊笑不已。
趙雲苦笑著搖搖頭,依舊伏在地圖上測算這裡到南海的距離。
一個多時辰之後,親衛端來晚上的飯菜。不過是一盤饅頭,一大碟青菜,兩份牛肉乾,外加一盤紅燒兔肉。
趙雲示意侍衛叫醒劉巴起來吃飯,那劉巴在鋪上伸了個懶腰,口裡叫道:「睡得好香,真舒服。若能每天睡到自然醒,該是人生的一大樂事。」
劉巴起來,看看餐桌,皺著眉頭說:「這菜勉強可以上口,沒酒如何下嚥啊。」
趙雲一臉的歉意答道:「軍中不可飲酒,這是軍律規定的,所以軍中並未備酒,還請先生包涵。來,我為先生倒一杯水,以水代酒敬先生吧。」
劉巴一手拿著饅頭大嚼,一邊用手在盤子裡撿起兔肉往嘴裡塞,口裡含糊不清的問:「這兔肉味道不錯,你怎麼不吃?」
趙雲一笑:「先生今日來有口福,這是黃忠老將軍晚上剛剛打的,就一隻。一半給了傷員,另外一半送來這裡了。」
那劉巴停止了言語,風捲殘雲般塞進了好幾個饅頭,這才摸摸肚子,說道:「飽了,謝謝將軍的款待。無以為報,我送將軍一場大富貴。」說著,從懷裡拿出了交趾九郡的地形圖,攤在地上。這才正色道:「恕我劉巴故作狂生狀,特來測試將軍是否值得劉巴效力。將軍請看,始皇帝時,置郡南海,設桂林、南海、象郡。武帝時,將三郡改為九郡,設交趾刺史部,後改為交州刺史部。」
趙雲知道劉巴此番為出奇謀而來,當下不語,只是微微頷首,靜等他的下文。
「將軍拿下荊南四郡,其意當在蜀地。進入蜀地有三個方向,自荊州沿江而上,這是通行的最易的一條道,劉家在此投入重兵防守;其二,漢中暫時不考慮;其三,有條奇道便是這交州,可從南海向西進入建寧,至建寧攻入益州,憑高視下,勢如破竹。將軍以為如何?」
趙雲暗暗心驚,這劉巴果然是奇才,自己只想著拿下南海,阻斷通道,這劉巴卻提出假道交州出奇兵一說。假如從荊州水路、交州兩頭並進,那蜀境豈不是剋日可下?
心裡這麼想,表面卻神色如常,口裡說道:「先生果然奇謀,不過自南海入建寧,路途遙遠,很多地方都是人跡罕至,加上沿途有瘴氣毒煙、蚊蟲虎豹、兵士們水土不服等等,這困難不少啊。」
劉巴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從交趾來,九郡我幾乎跑遍了,才繪製了這張地形圖。沿途何處可以補給,何處可以有轉運倉庫,何處可避開森林荒野,皆標示於上。如果將軍有意,只需兩萬精兵便可拿下交州,進而以建寧為根據地攻取益州。劉巴不才,願充當將軍幕僚,跟隨將軍一起入川。」
趙雲看著地圖,沉思良久,下了決心:「侍衛,去請秦地將軍來。劉先生,實話說吧,我下午剛剛命令秦地將軍率萬人明早出發攻取南海,原想以南海為據點隔斷東吳孫權和交州的往來,從軍事經濟兩個方面封鎖住孫權的戰略空間。此外,也是為了貫徹孟相的海洋戰略,向大海要資源來彌補糧食的不足。現如今,我們還是依計行事,先拿下南海再說。我待此間事畢,即調集人馬與你們會合。那時節,估計丞相府已經會批准我們的西取交趾的計劃。」
秦地進門,趙雲介紹劉巴:「此乃荊襄名士劉巴劉子徹,我委他為你部行軍司馬。劉先生高才,對交趾的情況更是瞭如指掌,你凡事都要與劉先生商議。拿下南海之後,要盡量擴充兵員,特別要招募熟悉山地情況的獵戶。我這裡事畢,將從各郡抽調兩萬人左右跟進,在南海會合,等待大將軍府的西進指令。」
「是,遵令。」秦地、劉巴答應著自去準備明日的行軍。而趙雲則將劉巴的思路寫成報告讓人傳到孟良處。
第二日,送走了秦地的大軍,趙雲、黃忠帶著三千人馬開到桂陽城下,分撥兩千人給黃忠,由他負責整編桂陽守軍,自己則帶著一千人進入桂陽城,接管城防、清點倉庫、維持治安。
趙范一直陪同著趙雲巡視,趙雲一路上見桂陽城裡百姓無論年長年幼都與趙范相熟,見了他都客客氣氣的稱一聲「趙太守」,並無懼怕之意,而趙范也一路隨意的招呼著,心裡明白,這趙范確實跟他自己表白的一樣,是個受到百姓愛戴的好官。
又見庫房賬目清楚,物品井井有條,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一直忙到中午,趙雲道:「既然我們是兄弟,做兄長的理當要去家裡拜訪,我帶了些小禮物送給弟妹和侄兒,不成敬意。」
那趙范大喜,說道:「我正有此意,早起便令你弟媳準備便宴,想邀請兄長到寒舍一敘。怕兄長為人嚴謹,正不知道如何開口?」
趙雲明白,這趙范對徐州的官吏制度還不甚瞭解,對昨日之事還心存芥蒂,也不說破,嘴裡說道:「兄弟,既然擺了族譜,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別這麼見外。兄長是個軍人,說話向來直裡直去。我在桂陽還要呆上一些日子,以後少不到要麻煩兄弟和弟媳的。」
趙范欣喜道:「兄長如不見外,常來常往的好。」
進了趙范的宅院,這是前後兩進的一個庭院,前面一排正中是客廳,左廂房是餐廳,廚房卻在另外一邊。
趙范進門,讓人端來清水說道:「此乃溫泉水,我家花園下面有個泉眼,終年恆溫,一家人洗浴連開水都不用。」
趙雲大笑道:「難怪兄弟的皮膚如此滑膩,原來是終年洗溫泉的結果啊。」
那趙范見趙雲心情甚好,也陪著笑了起來。
梳洗完畢,僕役端上兩杯玲瓏茶,趙范介紹到:「此茶產於玲瓏村,產量很低,曾作為貢茶進貢過。看這茶湯,色澤翠潤,跟美玉有一比。」
趙雲常年奔波在外,哪見過如此奢華的生活,感慨道:「兄弟,難怪你不肯離開桂陽,這是神仙般的日子啊。溫泉、玲瓏茶,看看中午我們吃什麼,我都聞到廚房的香味了。」
「呵呵,到桂陽,臨武鴨、東江魚、湘裕面是少不得的。且不忙去廚房,按規矩,你是兄長,家裡人都等著要參見呢。來,隨我來客廳。」
趙雲跨進客廳,客廳邊上站立著一排男男女女,趙范一個個介紹過去:「這是你弟妹,這是你侄兒,這是家嫂樊氏……」
趙雲看著樊氏,腦袋一熱,眼睛一花,心裡就一個感覺:驚艷。不是一般的艷,是傾國傾城的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