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亦是重義之人,見紀靈如此,依然不死心,繼續規勸道:「紀將軍,古人有大義小義之分,重個人恩德乃是小義,為天下百姓謀利益乃是大義。袁術本是塚中枯骨,正在被我徐庶部圍剿,覆滅是早晚的事,你何苦如此。」
紀靈聽的如此說,乾脆閉上眼睛,表明他不再想提這個話題。
孟良使了個眼色制止了魏延,開口道:「我們提出的條件已經很明瞭了,請紀將軍斟酌,我重申一遍,這個條件不可談判。紀將軍你決斷吧。」
紀靈張開眼睛,答道:「我理解貴軍如此所為的意義,但若是如此宣佈貴軍的條件,恐怕會引起部隊嘩變,到時候我也難以掌控,這並非我們大家的初衷。另外,我也宣佈一點,雖然孟將軍寬宏大量,但我愧對袁家,此間談判已了,我軍接受整編之後,我當自殺謝罪,以全我個人的名節,這點希望孟將軍能成全。」
孟良眼珠一轉,說道:「紀將軍要自殺,誰也攔不住你。但是你自殺只是自己解脫了自己。徐州之地有其法律,律法列舉的罪行都是很明確的。雖然紀將軍停止抵抗,減少了無謂的傷亡,有功於此,但是紀將軍也要對東海郡幾十萬流離失所的百姓們負責,希望紀將軍也給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入獄服刑,這也是讓我們對徐州百姓的一個交代。」
紀靈長歎了一聲:「如此,我且聽侯你們處置吧。」
「好吧,你將部隊開下山來,懲凶除惡的事我們來說我們來做,這算不得將軍背信棄義。」
紀靈出門召集部隊,那魏延看著紀靈的背影嘿嘿的笑道:「這傢伙對我的脾氣,又倔又硬,孟相,把他交給我了,我來收拾他。」
「不行,紀靈必須入獄,這是維護他個人名節的唯一辦法,否則他也不會答應。」
紀靈回到山上,依舊將眾將召集起來,並沒有隱瞞細節,他開口說道:「孟良軍答應保全我們淮揚子弟的生命安全,但提出了懲處兇手的條件,凡在戰爭期間屠殺平民的、強 奸婦女的一律不赦免,其餘人等自願選擇出路,願意回家的送盤纏乾糧。」
那雷薄首先跳了起來,質問道:「紀將軍,你這什麼意思,誰沒有幹過兩件出格的事,戰爭嘛。他奶奶的,咱們不投降了,跟他們血拼到底。」
紀靈厲色喝道:「雷薄,你住嘴,你看看在座的將官,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有幾個,你自己不檢點,勸告你不聽,現在又以十萬將士的性命為賭注,我豈能容你私心作祟。」
那雷薄色變,拔出腰刀便向紀靈撲過來,紀靈一側身,一個後彈腿準確擊中了雷薄的下巴,將他踢倒在地,喝令道:「來人,將他綁上,看押起來。諸位,對面的孟將軍說的有道理,我們是軍人,我們有自己的規則,屠殺平民、強 奸良家婦女本來就是豬狗不如的事情。我們淮揚子弟別讓人家看輕了我們,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為了我們淮揚子弟的名節,現在,聽我最後一次號令,個人整理各自的軍隊,將犯下天理難容的這些混蛋都給我綁起來,殺!」
縱使軍紀比較渙散,但是人性本善良,真正喪盡天良幹壞事的還是少數,眾將官為紀靈最後的悲壯所觸動,不一會,各自清理完隊伍,將清理出來的八百多人一個個梟首示眾,然後,紀靈讓親兵將自己五花大綁,號令整軍下山接受整編。
紀靈走到孟良面前,開口道:「我紀靈信守承諾,完全按照你們的要求清理了隊伍,並放下武器。現在請孟將軍也信守承諾。」
孟良在他面前立定,舉起右手,伸開五指起誓道:「孟良如違談判時的承諾,萬劫不復,死後永不超度。」
這是誓言中最重的一種,特別是在相信鬼神相信地獄天堂的社會。
紀靈滿意的點點頭,昂首走了過去。
趁著部隊就地整編,孟良將將領們召集起來,安排下一步進軍淮揚的事情,剛剛開了個頭,只聽得帳外有人用洪亮的聲音報告道:「趙雲前來交令。」
孟良一躍而起,迎出帳外,大笑道:「諸位,看看我們這位一身都是膽的趙雲趙子龍。」趙雲依舊遞上孟良的佩劍,口裡叫道:「大將軍,趙雲幸不辱使命。」
孟良推開趙雲遞上的劍,說道:「你來得正好,正在部署下一步的戰略,來,大家都進來坐下。哦,糜威、公劉二人也來了,你二人感覺如何,我指派給你們的統帥怎麼樣?」
糜威大大咧咧的說:「大將軍慧眼識珠,我等皆心悅誠服,願跟隨趙將軍馳騁疆場。呵呵,你不知道,這仗打得是多麼的痛快,特別是火燒張勳那場仗,別提那感覺有多好了,四萬多人被我們堵在淮安城裡,一個都跑不掉,真痛快呀。」
孟良不為人察覺稍稍皺了皺眉,這比自己還大的侄兒本性嗜殺,這並不是個好嗜好,反觀趙雲和史渙,臉上都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趙雲的臉上甚至有些不忍的神態一掠而過。
待眾人坐定,孟良開口道:「按照軍功計算,我將提名趙雲擔任將軍一職,當然這得待我回到徐州恢復大將軍一職之後,如此,我徐州將會有六大將軍了。你們願意聯名保奏嗎?」
在座的就是魏延和高順是將軍職,按照晉陞條例規定,越級提拔到將軍職的,需得大將軍提名,兩名以上的將軍聯保。
那高順很爽快的便答應了下來,魏延遲疑了一會,看了看趙雲,也點頭同意。
孟良向他一撇嘴,說道:「文長還是老毛病,看誰都不服,想擺擺嗎?」
魏延咧開大嘴:「打仗、武藝,我是比較佩服趙子龍的,不過訓練兵卒我還沒看出來,還有啊,如果給我同樣的機會,我也未必不能創造出趙雲那樣的輝煌。」
話未說完,孟良、史渙同時對他伸出了中指,趙雲謙虛的笑笑,並不作答。
「好,閒話少說。文長,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調你去青州前線,直接面對我們的勁敵袁紹,換回甘寧,我要讓他準備我們的下一個戰略目標。」
「是。」魏延站起來,收起打鬧的神情,像模像樣的行了個軍禮。
「趙雲,趙子龍。」
「末將在。」
「令你統帥舊部,糜威、史渙為輔,從淮安進軍揚州,會同徐庶部清理袁術殘部,將長江以北的揚州之地納入徐州的版圖。」
「末將得令。但有一事請求大將軍准許。」
「說。」
「允許我在十萬淮揚俘虜中挑選兵卒,我們所部萬人力量稍弱。」
孟良知道,這趙雲的練兵方法與徐州固有的方法有所區別,他完全是從實戰中練兵,現在來看效果也非常不錯。
「你需要多少人?」
「多多益善。」
「同意。但有一點我們和紀靈已經達成協議,必須本著自願的原則。「
「是。」
「高順聽令。」
「末將在。」
「你依舊回到北海,擔任青徐二州的戰略預備隊,並全力支持孫平改良馬種的任務。你要知道,重甲騎兵將來會是戰場上的決定力量,務必要按照我給出的時間表完成。」
一提到重甲騎兵,魏延眼珠一轉,舉手報告:「孟相,魏延有個請求,準備試驗一種新型的兵種,叫做重甲步兵,我要求鳳翔城的鎧甲工廠優先供應我們鎧甲。」
大家都注意到,魏延的口中,始終稱呼孟良為「孟相」,而不提他被免去的大將軍一職,大家都知道,魏延認死理,他認為名不正則言不順,也不以為怪。
孟良答道:「可以試驗,先按照一百套的鎧甲成軍,待今後看到效果之後再考慮擴展。具體式樣,你去跟韓先生聯繫。」
「二百套,一百套太少了,實驗起來沒勁。」魏延訕笑著。
「行,新增加的每套扣你薪水的三分之一,剩下的我負擔,私人負擔。」
魏延抓耳撓腮的喜道:「行,一言為定,就這麼說定了。」
孟良環顧左右問道:「陳到呢,沒看見人啊?」
「他正在軍營統兵,沒跟著來。」
「哦,叫他來我處報到,我將提名他為相府的虎賁中郎將,重建相府的中軍衛隊。」
趙雲站起來,單膝叩下頭去:「謝大將軍厚愛。」
魏延在一邊撇嘴,嘴裡咕噥道:「偏心眼。」
大家暗笑,孟良的中軍衛隊是裝備訓練最精良的部隊,現在他如此表態,等於將是直接將老的中軍衛隊直接劃到趙雲麾下。以這批中軍衛隊為班底重新打造一支精銳之師是很快的,這批人久經戰陣,又熟悉徐州的訓練方法。
「好了,今天我們這就分手吧,大家各回各的崗位,我要趕回下邳去了,我將在那裡等待著你們的捷報頻傳。」
眾人一起拱手相送。
趙雲上前一步,問道:「大將軍,你的佩劍?」
「你留著吧,中軍衛隊跟隨我多年,感情極深,以後不能常常見面了,就把這劍送給你,給大家一個念想。」
「是,我明白了。」趙雲鄭重的收起寶劍,眼睛裡有晶瑩的淚花在閃動。
孟良行走在回下邳的路上,腦子裡並沒有東海戰役的勝利帶來的多少喜悅。他在想,一大堆事情在等著自己解決。黃月英的思想,該如何約束她的所作所為;曹琳的婚事又該如何,曹家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四個婢女一天天的大了,他們將如何安置;蔡邕的女兒蔡琰已經接到下邳了,自己還未去看過她;調甘寧去和蔣欽共建水軍,準備下一步的江東攻略,這裡面方法、計謀得好好推敲;關羽調到豫州協助臧霸完成豫州攻略,這臧霸能指揮的動心高氣傲的關羽嗎;如何在劉表與江東爭鬥之間取得更大的利益;闞澤的情報線如何整合理順;團結會各地分會的建立如何操作,如何避開眾人的猜度。
孟良一想到這麼多棘手的事情,腦袋都大了。
善解人意的龐杏兒在一邊看在眼裡,知道他又在思考事情,故意在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些日子一直東奔西走,能找個地方休息幾天就好了。」
孟良抬眼看她故作愁眉苦臉的樣子,伸出手去掛了她一下鼻子,笑道:「就你能幹,總是會揣摩我的心事,這樣吧,回下邳將幾件急辦的事情處理一下,我們會鳳翔城。要說休息,鳳翔城是最好的去處。」
「好啊,好啊,我還沒去過那裡呢,那可是我們徐州的發源地啊。哎,你說,我們把大夫人也帶過去如何,有她在,你就不會寂寞了。」龐杏兒故作天真的看著他。
「想得出來,她和我還沒名分,怎麼去,我干她也不願意啊。說正事,我回到鳳翔城還真有件事要辦,我得為高順的重騎兵、魏延的重甲步兵設計一下鎧甲,這件事看來非得我親自辦。一會兒通知陳到,讓他回下邳就著手招募中軍衛隊,挑選幾個強壯的帶到鳳翔城,一邊實驗鎧甲,一邊訓練。」
「好勒。哦,對了,你不是說要譜寫軍歌嗎,將那四個小蹄子也帶去,一邊照顧你的生活,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幾天不見還真想他們了。」
「呵呵,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行,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