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正和史渙說著話,萬三兒興高采烈的進來,說道:「剛宰下綿羊肉,新鮮著呢,快吃吧。田舉田掌櫃一會就上來,他正在和一帥哥攀話呢。」
「嗯,是誰啊?比我還帥嗎?」
「唉,看看人家長的,真想把你塞回娘胎重來一次。」
萬三兒此話一出,孟良很是鬱悶,一時倒無言詞相對。
史渙悶著頭,竊笑不已。
萬三兒又把矛頭轉向史渙:「你個死人頭,笑個屁啊,我家孟良再難看也比你好看,瞧你長的,把你塞回你娘的肚子你娘都不幹。」
史渙笑聲嘎然停止,這下輪到孟良哈哈大笑了:「我們鳳翔城的女人有兩個惹不得,一個是這姑奶奶,還有個是黃大教務長。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傑。來來,敬你一杯酒。哦,對了,月英還在下邳呢?」
「回了。欠了我飯店一屁股的帳。真沒看過她那樣的,吃白食還吃得如此理直氣壯的人。每次來,都是我親自下廚,從沒聽她說個好字,還這個鹹了那個淡了的。」一聽黃月英,這萬三兒便氣不打一處來。
正在鬥嘴,田舉進來了。
史渙問道:「田掌櫃,你碰到誰了?看萬三兒把他誇的。」
「哦,一個來下邳找人的。人沒找到,我看他一身武人打扮,就聊了幾句,介紹他去報考軍校了。」田舉答道。
孟良也好奇,問道:「長的真是很帥氣嗎?」
「嗯,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真是一表人才,就是不知道武藝如何。他手拎著一桿槍,看來也是用槍的人。」
孟良一下想起一人,忙問道:「他哪裡人?找誰?」
「河北常山人,找平原相劉備劉玄德。他說劉玄德兄弟三人來徐州了。」
孟良一下站起身來,說道:「此人可是姓趙名雲字子龍?」
「是的,就叫趙雲這個名字。怎麼啦,孟州牧。」田舉見萬三兒在場,改稱他官職。
「哦,沒什麼。我聽說過此人,他的槍技出神入化,一直想向他請教呢。」孟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緩緩坐下。
「那我去看看,他在大廳裡要了份飯菜,估計還沒走。」田舉站起身來,匆匆下去了。
孟良快速清理了一下思路。按照歷史的軌跡,趙雲此時應該在公孫瓚軍裡,馬上要參與公孫瓚和袁紹之間的界橋之戰,之後,為劉備所借,前往徐州對陣曹操。回去之後對公孫瓚的所作所為失望。借他的哥哥病逝之由,告辭回鄉。之後,再出來尋找劉備。
為何他現在就來徐州尋找劉備?得想個辦法將他留住,這樣的頂尖人才讓他在眼前溜走實在是太可惜了。
正想著,田舉帶進來一英氣勃勃的少年,此人看上去二十歲左右,很陽光很燦爛的樣子,一雙濃眉大眼,給人一種很坦誠的感覺。
靈山註:有人猜測趙雲比劉備大,這觀點沒有任何史料佐證,不予採納;還有一點,趙雲師父乃是童淵一說,師兄為張繡、張任,說的有名有姓,經靈山多方查證,童淵之說應該來自民間評書或今人小說臆造。
孟良迎到門口,拱手為禮:「聽田掌櫃說,趙壯士槍不離身,想來是槍術高手。孟良不揣冒昧,特請壯士一聚。有機會與壯士討教幾招。」
孟良決定就從探討槍法入手,這是他所能找到的和趙雲交流的切入點。
趙雲還禮:「常山真定人趙雲趙子龍見過州牧大人。槍術高手趙雲不敢當,只是閒來喜歡舞槍弄棒。若州牧有此雅興,趙雲願意陪州牧走上幾招。」
孟良暗喜,賭對了。趙雲應該是武癡一類的,聽說有用槍同道,定然技癢難熬。
忙將他迎進來,讓到客座的位置。趙雲環視了一下,見自己最年輕,忙推辭不就。孟良一把挽住他的手,說道:「這幾位都是老朋友,你遠來是客,理應上座。這是中軍護衛,都尉史渙。這是田掌櫃,你們認識了。這是老闆娘萬三兒,也是我們鳳翔城的故人。」孟良一一介紹,趙雲則挨個見禮,然後坐到孟良的下首。
萬三兒替他擺好餐具,史渙見狀,親自為他布菜。
孟良很隨意的拿起酒壺為他滿上,問道:「子龍的槍法是家傳還是拜師而成?」
子龍一一謝過,答道:「家師乃是一修行道人,隱居深山古剎,趙雲偶得機緣,從師學習武技一十二載。家師這才讓趙雲下山投軍,報效國家。敢問州牧,州牧的槍法又是傳自何人?」
孟良苦笑道:「我可沒你那麼好的運氣,有名師指點。我乃是自創,我這也不能算是槍法,因為我反反覆覆就會一招。」
史渙一邊忍不住插話:「主公,你也別謙虛。子龍兄,主公槍法雖說只有一招,可這一招有十年之功,一招練了十年,史渙我還沒見過如此毅力之人。此番滎陽作戰,主公一人挑殺了八名西涼騎兵,自己毫髮無損。」
趙雲動容:「我明白了,州牧練得是殺人的槍法。」
孟良答道:「別聽他誇張。我主要是槍、甲、馬匹佔優,若不是堅甲快馬,孟良早就死了好幾回了。我這一招確實就是殺人的招式,子龍兄且借槍一用,我給你比劃一下。」
趙雲從槍套裡抽出鋼槍,孟良看了看槍尖,又掂掂份量:「好槍,槍尖和槍桿皆是隕鐵打造,不過,鋼質略差,乃是冶煉時溫度不夠。不過,也算是天下一等一的名槍了。總量該在四十六斤左右,比我所用之槍略重。史渙,把我的槍拿來給子龍一觀。」
孟良提槍,讓萬三兒找來一張紙,懸掛在空中,然後屏氣,一槍刺出。見那張紙紋絲不動,中間卻出現了一個窟窿。
趙雲一躍而起,走過去查看那張紙,半晌說道:「利害利害,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槍尖上。這種玩法我還沒玩過,且讓我試一回。」
趙雲拿槍,也不見他擺出什麼姿勢,迅如閃電般連出六槍,那紙上出現了一朵梅花狀,但紙卻在微微擺動。
孟良鼓掌:「好快的槍。」
趙雲卻搖搖頭:「我這槍力量的運用卻不如州牧,如能達到收發自如,那我的槍法就更上一層樓了。謝謝州牧的指點。」
孟良用滿是欣賞的眼光看著趙云:「學無止境,子龍能時時領悟出自己槍法的不足,永無止境的追求完美,這才是真正槍法大師的態度。」
趙雲忙拜謝:「州牧過獎了。」趙雲從史渙手裡接過槍,仔細的端詳了一會,開口問道:「好鋼口。聽說真正的好鋼會顯現出幽藍色的光芒,是不是這樣?」
孟良點頭:「是,那是因為雜質較少,再加上淬火的工藝問題。」
「難怪世人都說,州牧精於冶煉,果不其然。這槍也是州牧所煉?」趙雲對此槍愛不釋手,一臉的羨慕。
「子龍若是喜歡,你且拿去用,真正的好槍應該用在懂他惜他的人手裡。」
趙雲一怔,慌忙放下槍,說道:「趙雲豈能奪人所愛,萬萬不可。」
「沒事的,此槍我尚有備用的。主要是現在沒時間,否則,再製作幾把也非難事。拿去吧,如果你在徐州長留的話,你那把槍可以送到鳳翔城重新回爐鍛造,也能達到這水平。」
孟良不敢直接提出讓趙雲為之效力的事,他還不知道趙雲和劉備是否達到史料上說的那種難分難捨的感情。貿然開口,遭到回絕,以後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如此,那就感謝州牧的厚愛,此槍我借用把玩一周,一周之後定當歸還。我的槍如能回爐重造,還請州牧開方便之門,這費用我定當分文不少。唉,其實,我此次來是與平原相劉備有約,我們同在公孫太守處效力,與劉玄德一見如故。他說他不想在公孫瓚手下呆下去了,便約好來徐州看看。我回了趟老家,再繞行此地,卻沒見著他們,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孟良沉吟道:「原來如此。劉關張三兄弟和我在虎牢關倒有一面之緣,他約你來徐州幹什麼?」
「說是遊歷天下,我也不知道下一步將會去哪裡。剛才田掌櫃勸我去報考軍校,系統的學習軍事課程,這個對我倒很有吸引力。可是又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就怕考入了軍校,到時候又得離開,無法交待。」
看上去,趙雲左右為難,一方面是諾言,一方面是前程誘惑。
孟良道:「一般來說,願意報考軍校和政務學校的,就好似跟我們簽下了一個契約,畢業之後為徐州所用,所以入選者都是免費的。子龍,你的情況特殊,我給你開個口子。你持我的手諭先去軍校高級培訓班旁聽,來去自由,什麼時候想走跟教務長說一聲。下決心留下來讀書了,也跟他們說一聲,轉為正式生。這樣,你看行嗎?」
趙雲愣了一下,旋即拜服於地,哽噎著說:「萍水相逢,一面之緣,州牧何以對雲如此厚愛。這叫雲何以為報啊?」
孟良上前扶起他:「子龍,無須如此,我乃是為你的槍技折服而已。只是可惜孟良沒這福分,不能共同攜手開闢一個新世界啊。今後,無論你去何方遊歷,有朝一日願意來徐州,孟良定當在十里長亭相迎。」
趙雲也昂起頭來,神情堅毅,他一句一字的誓言道:「今後趙雲無論身在何處,只要州牧大人有事相招,縱然萬水千山,定然趕來效力。」
孟良伸出手掌,大笑道:「子龍,如此我們擊掌為誓。」
田舉早就明白了孟良的意圖,一邊湊趣的說道:「此乃英雄相惜的典範啊,我田舉三生有幸看到了這一幕。」
孟良又道:「我明日要去琅琊郡,有些事要處理。史渙,子龍之事你替他安排一下,然後你也去東海赴任吧。」
史渙答道:「是。」
當晚,孟良便留在萬三兒處歇息。
第二日清晨,孟良帶著龐杏兒,糜竺趕赴琅琊郡。糜竺和曹嵩有一面之緣,孟良擔心自己和這曹老太爺難以溝通,特意叫上他。
出了城門,史渙卻在城外候著。
孟良明白他的心意,笑道:「龐杏兒,看來你這徒弟還沒出師,你這師傅不放心你,特意趕來再送一程。」
史渙本來心裡還有些難過,一看孟良如此,趕忙說:「不是,我陪你們走走,繞道一下,一會我直接奔赴東海郡。」
孟良說:「好好,那就一起走吧。」
史渙開口道:「主公,你此行要去見曹嵩大人吧,且聽我說段往事。以前,恆帝、靈帝時候,守衛宮殿的虎賁軍中有位劍術高手叫王越,此人劍法出神入化,已經達到一代宗師的境界。王越在軍中與一個叫史阿的人交好,將自己的劍術精髓悉數的傳給了史阿。史阿是我的堂兄,我從史阿練習劍術有數年之久,後耐不住寂寞便行走江湖。史阿見我並未學到他的真本事,便嚴令我不得洩露他的名字。史阿此人現為曹家聘請的侍衛,你此行估計會見著他。我總感覺你對槍道一節認識上有誤區,但又說不上來。如果有緣,請他指點你的槍術會對你有好處的。」
孟良恍然大悟:「你師傅史阿我見過他。」
靈山註:王越、史阿均是三國裡有名有姓的劍術大師。曹丕曾師從史阿,學的一身好武藝。這些都在曹丕著的《典論》裡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