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曹操準備放下武器之時,邊上傳來一聲高呼:「曹公,鮑信率軍來援。」話音未落,鮑韜、鮑忠各率領萬人包抄過來。
那徐榮一看手下,尚能一戰的不過兩千餘人,剛才一仗已損傷過半,一揮令旗,恨恨的看了他們一眼,嘴裡迸出了個「撤」。西涼兵呼嘯而去。
魏延、夏侯惇各自收攏部下。一清點,帶來的六千陳留兵只剩下一千五百餘人,張邈的部將衛茲戰死,頭顱都已不在。
而孟良的徐州兵一千五百人,只有六百餘人尚能站立。裴元紹的左臂被砍斷,人已昏迷過去了,手裡還死死地攥著那把板斧。魏延、霍峻、劉辟、劉曄也是個個帶傷。
鮑信將虎牢關前發生的事情詳細的一說,曹操、孟良都愣住了。曹操連連歎道:「董卓身邊出了高人,這招驅虎吞豹之計太毒了,各路諸侯從此該混戰不已。兗州地界,劉岱為漢室宗親,士林中多有威望,又與袁紹交好,此番免了他的兗州刺史,必不能善罷甘休;而允誠你兵多將廣,是兗州地界最大的勢力,卻對你視而不見;張邈乃是國士,故交遍及天下;此番卻拜我為兗州刺史,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嗎?」
鮑信卻一邊拱手對曹操道:「鮑信貴在有自知之明,兗州非曹公不能任事,鮑信三兄弟唯曹公馬首是瞻。」
孟良的腦袋裡卻是一片糊塗,這實際發生的事和史料上也相差太大了。正茫然間,曹操拜謝了鮑信的效忠,掉頭問孟良:「遷你為揚州牧,你會到任嗎?你會把徐州大好的基業拱手讓給袁術小兒嗎?」
孟良緩緩搖頭:「徐州非孟良一人之徐州,這是千百人包括我的妻子、手足兄弟拿命換來的基業。誰也不能奪走它,即使是當今漢家天子也不行,誰要來接管,那只有一個字,打。要徐州,得用命來換。」
孟良的大腦還是一片混沌,這番話幾乎是下意識中說出來的,但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他這是間接地宣佈要和朝廷對抗了。
眾人皆被這以外的變故震撼了,再也沒有誰提出繼續攻打滎陽。於是,整頓軍馬,回轉根據地。
曹操臨別拉住孟良的手說道:「我們之間經過這次同生共死的血與火的洗禮,交情自然與別人不同,今後還得兄弟多多照拂。」
孟良答道:「以後合作的地方一定很多,亂世的目標是生存。現今當務之急解決眼前的危機,孟德兄若有事,來信告知,孟良當全力以赴。」
曹操深謝之,與他灑淚而別。
孟良回到徐州,兩件大事急等著他定奪:一是,青州黃巾又起,已形成百萬之眾的規模。他們在青州刺史焦和前往虎牢關的路上設伏,焦和一敗塗地,畏罪潛逃,不知所蹤。朝廷內外正是一片忙亂,竟無人顧忌青州之事,青州此時正是無主之地。
參謀部意見,借剿滅黃巾的名義開赴青州,拿下青州再說。但是,要前往青州,要麼借道泰山郡、要麼借道北海郡。這兩郡的太守一是袁遺,一是孔融,都是不好相與的主。他們自恃名門,對毫無根基的孟良不屑一顧。要想借道,根本是與虎謀皮。
孟良通過此番虎牢關會盟,也徹底的看清了自己在這個以出身為標誌的社會中的地位,自己終將會撕破臉皮與他們一戰。
當即決定徐庶前往東海,回合甘寧,高順,移師琅琊,打起剿滅青州黃巾的旗號,取道北海郡,前往青州。他交代徐庶,臨行前以徐州州牧的名義發一份函給孔融,告知他大軍取道北海之事,並讓他下令沿途各縣供應糧草。
徐庶壞笑道:「孔北海接到此信,定然會勃然大怒,還會供應糧草?」
孟良點頭:「他不供應,你們沒長手啊,正想他出兵襲擊呢。你讓甘寧率步兵為前鋒,你與高順帶騎兵在後面秘密跟進。如果孔融出兵阻擋,取下北海郡再說。不然以後糧食、器械等的後勤運輸將會成問題。不過,孔融名氣大,一定的保全他的性命,趕跑他就行了。」
徐庶點頭,又問道:「主公,有你這句話就好,我就怕孔融配合呢。另外,泰山郡的事情該如何處理。」
孟良答道:「我親自去,正好把曹老太爺接到下邳來。」
徐庶答應著告辭,適逢二春軍校的低級軍官培訓班結束,這個班主要是甘寧部隊的,他帶著五十多名已結業的軍官便往東海去了。
第二件事是龔都帶著投效的黃巾殘部回小沛,在兗州梁郡地界被梁郡太守高東襲擊一事。男女老幼三千餘人,竟回來不到一千,連劉辟的妻子都被擄掠了。遭襲的時候,龔都還拿出了孟良徐州牧的關防文書,那高東狂妄的說,連孟良親自從這兒走我都沒理他,別說這份文書了。
這件事不處理,不給他們一個交代,說不過去。但是,兗州的情況已經十分複雜,特別是牽涉到未來的既定盟友曹操,現在插足會不會引起他的反感?
孟良找來霍峻,問問他的傷情,霍峻答道:「皮外傷,不影響什麼,主公可是有什麼差遣?」
孟良把龔都遇襲的情況介紹了下,然後說道:「你現在回小沛,依舊代理曲長職。你現在有戰功了,但是還缺一張培訓證書。待梁郡的事情結束,我送你到下邳高級軍官班去,到時候再正式任命。你能理解嗎?」
霍峻答道:「主公這次點名讓我隨行去虎牢關,我就明白主公的意思了。霍峻只求能為主公做事,為徐州的百姓做事,身外之事不會計較的。」
「好,你回小沛換回李康,我對他另有任用。你、劉辟、龔都三人要厲兵秣馬,早作打算,關鍵是要找到合適的機會一舉拿下梁郡,但是聲勢又不能過大,不然我們四面出擊會帶來麻煩。這次行動以你為主,我不放心他們二人,怕他們為私仇不顧一切。我會另外寫信給曹操,向他說明這裡的情況。此次的行動關鍵是度要把握好。明白了嗎?」
霍峻鄭重的答道:「我懂了。」
兩件事安排好,孟良想到還有件更為棘手的事:袁術要接任徐州牧的事。便叫上史渙,一起去濟世藥材鋪跟田舉見面。
他來見田舉,是跟徐州未來發展的戰略有關,必須要加快對揚州、荊南、荊州的佈局,特別是收集袁術的情報。目前已經得知,袁術到了壽春,正在招兵買馬,廣納人才,準備接手徐州。跟袁術一戰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田舉說道:「要不,我們還是採用臥底之計,現在派人潛伏到袁術身邊,關鍵時候給他出餿主意。這方面,閻忠、闞澤都有這個才能。」
孟良點頭:「這辦法確實好,可是難以找到合適的人選。閻忠不行,他本是大名士,糊弄闕宣還是可以的,但袁術不一樣,交結面廣,認識人多,閻忠會暴露的。闞澤也不行,他的《左傳註釋》在士林中流傳極廣,還經常去學堂授課,認識他的人也多。」
田舉沉吟道:「還有一人,主公還記得嗎?唐諮,留縣那個黃巾八大宣撫使之一的人,現在靈帝駕崩,大赦天下,他已經改名換姓搬進長沙了。這麼多年,按照主公的意思,一直是闞清在安排他的生活,他表示過願意為我們做事。」
孟良搖頭:「這人是一步棋子,留著別動,將來取荊南的時候用得著。讓他多跟長沙太守韓玄打交道,最好在太守府能任職。」
「是,明白了,我叫人傳話給闞清。」
「這樣吧,一時想不到合適的人選。你親自去壽春,在那裡再開一家藥材鋪,作為此地的分號。你就在那裡主持一段時間,多多跟地方的紳士名流交往,也許將來會用得著。」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田舉答道。「今天乾脆別走了,一個山貨商人送來了家裡窖藏的虎骨酒,還沒開封,就在這裡喝一杯吧。」
孟良正好想找機會和史渙談談,當即點頭答應,說道:「那就去萬三兒那裡吧,回來以後還沒去顧得去看過她。以後,別人要問,就說我腰傷,經常來你店裡治療。」
他們三人來到酒店,要了個雅間坐下。田舉去伙房點菜,他人細緻,就在一邊和燒菜師父嘮叨著,看他完成整個燒菜程序。
那萬三兒聽說孟良來了,忙放下手裡的活跑過來,進門也不打招呼,一把將他從凳子上拖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這才說:「嗯,還好,沒缺胳膊少腿的。」
史渙司空見慣,做了個鬼臉,繼續品嚐杯裡的虎骨酒,任憑他倆鬧去。
孟良故作嚴肅的說:「傷是傷著了,不過,不礙事。」
萬三兒一聽又緊張起來:「在哪兒,我看看我看看。」
孟良遲疑的說道:「不太方便吧,傷在大腿根內側了,你看嗎?」
史渙一口酒噗了出來。
萬三兒這才明白孟良又在拿她開涮了,揪住他的腰帶,說:「我怕啥,你脫我就看。」
孟良求饒道:「好,好,好,不鬧了,快去燒菜吧,就想著吃你燒的紅燜羊肉呢。」
這萬三兒聽得此話,這才放手出門。
孟良坐回位子,對史渙說道:「將來和袁術用兵,有兩個地方是關鍵。一是彭城,那裡直接面對著淮揚之地,和壽春之間的距離也近。但是,我不擔心那裡,我們在彭城經營多年,根基深,百姓擁戴我們。彭城的城牆又是重新加固的,有李通這樣嚴謹的人鎮守那裡,兵精糧足,況且微山湖又為我們控制。所以,如果袁術打彭城,他是自取滅亡。我擔心的是東海郡。如果袁術稍有腦子,他就會從東海郡過來直取下邳。」
史渙沒作答,仔細地聽著孟良的話。
「東海郡原來是趙昱在那裡,他基本上是無為而治,老百姓沒受到什麼戰亂,家境都很富裕,危機意識不強。即使徵兵,老百姓參軍的意願也不是太高。這就是我把甘寧、高順都放在那裡的原因。現在情況變了,高順甘寧帶走了駐東海大部分常備軍,東海郡急需一員大將去鎮守,要在短時間內募集起一支招之能戰的部隊來。這部隊主要是防禦,一旦袁術進軍,我會從下邳抽調軍馬過去。這段時間務必要堅守住。」
史渙看著孟良問道:「你該不會讓我去吧?我走了誰來保護你的安全?」
「是的,就是安排你和李康去東海坐鎮,我們還是缺乏獨當一面的大將啊。魏延要坐鎮下邳,還要訓練新兵;糜威沒有獨當一面過,而且他在軍校培訓班的作用更大,必須要培養一批箭術人才。至於我的安全,龐杏兒現在差不多了,這次作戰你也看到了,基本上是跟著我轉。她缺乏的是實戰經驗,時間長了就沒事了。」
史渙思忖著:「我感覺還是不妥,我也沒有獨當一面過,平時都是想到如何帶好中軍衛隊,搞好部隊的軍律監察。這些作戰、練兵的事還真沒好好考慮過。更主要的是,我離開你不太習慣,這心裡總是放不下。」
「公劉啊,你總不能一輩子跟著我做我的侍衛長吧。統帥都是帶兵帶出來的,就你那份細緻肯定可以做好的。你就是要注意一點,你將來帶出來的兵規範嚴格是沒問題的,就是如何和部下打成一片的問題了。魏延做得很好,他帶兵也嚴格,但是他能做到士卒同心,這點真是門學問。」
「其實,我對現在這樣非常滿意了。好好好,你一定要趕我走,那我就去東海郡吧,放心吧,史渙在東海郡肯定在。不過,我去有個條件,袁術事了,史渙還是要回來。」
「行,我們之間這份情誼我心裡都明白著呢。」孟良心裡一陣感動,史渙這樣的人真是可遇不可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