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連敗三將,毫髮無損,還好整以暇的在陣前整理頭髮。
只見兗州刺史劉岱湊近袁紹的耳邊,小聲嘀咕著什麼,手卻對孟良指指點點。孟良知道,這劉岱肯定又在使壞。劉岱原是京師侍中,與陶謙交好,後聽得孟良全殲丹陽軍,逼得陶謙下野,一直對孟良耿耿於懷。
果不其然,袁紹叫道:「天祐老弟,看你部下鎧甲齊具,刀槍整齊,部隊訓練有素,想來戰將武藝不錯,何不遣將一戰?」
孟良未及答話,劉岱在一邊陰陽怪氣的說道:「我看孟州牧一身甲冑,想來也是習武之人,何不親自而出,給那三姓家奴一個厲害,也讓他知道孟州牧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
孟良暗罵,這劉岱想借呂布之手除掉自己,何其毒也,但願你命大,以後別落在我手裡。臉上卻微笑著說:「孟良這手三腳貓的功夫那擋得住呂布一擊,還請另選賢能才不誤了大事。」
一邊的袁遺接口道:「莫非孟州牧年級輕輕,卻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嘴裡這樣說,眼睛卻瞄向了一邊站立的龐信。劉岱、袁遺、張揚等人都放肆的笑了起來。
孟良這才明白,那日他們在一旁議論什麼「男風」,原來都以為龐信整日緊隨其後,是他的男寵,也懶得和他們囉嗦。但眾家諸侯都看著,此時拒不出戰等於是授人以柄,也給自己的形象抹黑。他站起身來說道:「盟主,我這便令部將前去抵擋一回,今日之事,恐怕非平原相劉玄德出馬才可罷休。」
眾人聽得此話,皆是一愣。而劉備且驚且喜,送了他一個感激的目光。
孟良帶馬上前,號令道:「眾弟兄,列陣。」
魏延一撥馬頭攔住孟良說道:「打頭陣乃是先鋒官的事,主公,你且調度指揮。」史渙、霍峻等諸將紛紛上前。孟良見此也不爭執,叫過魏延耳語了幾句,又令霍峻、史渙如此如此。
那魏延頻頻點頭,跳下馬來,將馬趕回陣中,自己收拾了一下,快步出陣。往前走了十米左右,手指呂布叫道:「三姓家奴,背主負義之人,有何面目在此耀武揚威,義陽人魏延在此,有種放馬過來,我以步戰贏你。」
那呂布正在躊躇滿志,聽得魏延如此辱罵,勃然大怒,雙腳一踢赤兔馬的馬肚,那赤兔馬彷彿騰雲駕霧一般飛出了數十丈,呂布猙獰著面容說道:「無名小卒,徒逞口舌之利,且吃我一戟。」
魏延沒想到這追風赤兔馬來得如此之快,瞥見呂布的戟已在頭頂,敢忙一個懶驢打滾避開戟芒。呂布一見魏延躲閃開自己的一擊,滾到馬後,居然不提起畫戟,用戟尖順著魏延的滾動痕跡便劃了過來,那精鋼的戟尖在石板上冒出了一溜的火星。
魏延翻滾著,聽到戟尖劃地的聲音就在身後數寸。知道稍一遲疑,便會命喪他手。靈機一動,雙手猛的一撐,整個人向赤兔馬的肚子下面竄過去。
呂布一看失去了目標,稍一愣神,那魏延緩過勁來,提刀便向赤兔馬的馬腿砍去。
呂布大驚,這赤兔馬乃是千里神駒,平素草料、洗刷都是呂布親自伺候的,怎能容它有一點損傷?忙縱馬前竄,避開魏延的一擊。
那魏延最拿手的就是地堂刀法,一見呂布提馬前竄留出空擋,更不遲疑,一刀緊似一刀,刀刀削向赤兔馬的後腿。
那呂布一擰腰肢,一個九十度的後轉,用戟連連阻擋著魏延的刀口。只聽得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聲音傳來,火星四射。
魏延的長刀是孟良親手鍛打的,整個刀刃全是精鋼製成,而呂布的方天畫戟雖然也是精鋼鍛打,但硬度上還差一籌。這十幾下刀戟相交,魏延的刀雖然崩開了幾個豁口,但呂布的方天畫戟的戟尖卻被魏延削斷了。
呂布怒火中燒,看著自己的武器被損害,赤兔馬的後腿又添了幾道傷痕,一心要置魏延於死地。只見他怒睜杏目,掄圓了畫戟,直挺挺的硬像魏延的刀磕了過去。
魏延沒料到他突然發力,雙手一緊,手中的刀便飛了出去。
呂布一看擊飛了魏延的刀,就勢在空中翻轉畫戟,筆直的向魏延腦袋削去。魏延此時連劈了十幾刀,憋足的一口氣隨著手中的刀飛出去而一洩而盡,眼睜睜的看著戟指的刃芒向腦袋逼近,一個念頭閃過:「我命休矣。」
魏延的刀在飛出去的剎那間恰恰從赤兔馬的後腿內側飛過,刀刃在它的後腿上拉出了一尺來長的口子。這赤兔馬吃痛,本能的向後面拋出了蹄子。
這蹄子救了魏延一命。
呂布的戟自上而下奔著魏延的腦袋而來,沒想到赤兔馬的蹄子比他的戟還快,準確的踢中了魏延的前額,那戟枝再下去一點,正好砍中赤兔馬的腿上。
呂布生生的收住了力。
魏延挨了一下馬蹄,一口氣反而提了上來,一看手中兵器全無,一個翻滾就往自己部隊的列陣滾去。
呂布一見魏延要逃回,豈肯善罷甘休,一帶馬韁,那赤兔馬後腿蹬地,前腿在空中旋轉了九十度,朝著魏延奔去。
卻見眼前一左一右飛來一箭一戟,對面霍峻、史渙一人持弓、一人手拿著一把手戟。
呂布微微一頓,隨手用畫戟磕飛了弓箭手戟,依然向前追去。這時忽聽的側面有弓箭破空的聲音,這箭與對面的箭支明顯不一樣,這是四石弓開出的聲音。
是避是追,呂布略一遲疑,那箭矢扎上了呂布的肩頭,從連環鎧的縫隙中插了進去。
就這一會的功夫,孟良指揮著隊列齊齊上前,盾牌手護住了魏延,弓箭手箭如飛蝗直奔呂布而來。呂布一見魏延逃入陣中,不敢繼續戀戰,抽出隨身的寶劍,一邊撥打著箭矢,一邊回轉自己的陣中。
孟良側身看看剛才發箭之人。只見孫堅依舊坐著沒動,四將站立後面,黃蓋正在往身上掛弓,見孟良看過來,微笑著舉舉手中的弓箭。
孫堅則是向他樹起了大拇指,不知道是讚揚他的隊列齊整還是魏延剛才的揚長避短。
劉備見呂布逃回陣中,不覺大喜,呂布已經連戰四場,氣力耗費甚巨,加之最後一場手臂受了箭傷,赤兔馬亦不是健步如飛,而方天畫戟已斷了戟尖。此時不戰更待何時?劉備怕別人搶功,也不請示袁紹和公孫太守,扭頭說了句:「二弟,三弟,時機已到,你們上。」
張飛這個愣頭青早就急不可待,一聽大哥下令,打馬便追了上去。而關羽卻搖搖頭,嘴裡說道:「此時挑戰,勝之不武,非我輩所為,待其修整一日,明日再戰不遲。」竟停在原地不動。
劉備急得跳腳,本想以大義責之,見那邊張翼德暴雷般的聲音已經響起:「燕人張翼德在此,呂布小兒,出來與你家爺爺戰個高低。」
那邊列陣的八健將中出來一銀盔少年,拱手對呂布說道:「將軍稍事休息,包紮一下箭傷,待張遼去會一會這莽漢。」
呂布擺手說道:「文遠,你且退下,今天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的武勇。箭傷沒事,沒到骨頭。」話剛說完,邊打馬出陣,揮動方天畫戟和張飛戰到一起。
還沒打到十個回合,忽聽得聯軍這邊鳴金聲音,竟然是召喚張飛回營。
呂布念及赤兔馬的傷腿,也不戀戰,虛晃一招,說道:「來日再戰不遲。」邊打馬回關。
張飛興頭剛起,聽得鳴金聲音,罵罵咧咧的只得回轉。
劉備見大好機會喪失,忙跑去問鳴金的鮑信,為何收兵?
鮑信答道:「盟主有令,今日連敗四場,恐再戰下去有失,挫傷銳氣。便下令收兵回營,明日再戰不遲。」
殊不知袁紹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盤,今日魏延傷了呂布的馬和兵器,黃蓋傷了呂布手臂。劉備搶功,派張飛、關羽輪番上場,萬一呂布為他們所敗,豈不是功勞都歸了別人?自己的大將顏良文丑今晚就將到達。明日先派關羽張飛輪番上場,消耗呂布的氣力,自己再派顏良文丑出馬,一戰成功,這就叫漁翁得利之策。
劉備每日在營中,不知疲倦的挨個的拜訪各諸侯聯絡感情。今日孟良部隊出場,讓他耳目一新,特別是整齊劃一的小隊模式,這訓練一定得到了高人的指點。想到這裡,便興致勃勃的來找孟良。
劉備坐定,一開口便如滔滔河水奔騰不息。他先從自己的老家涿郡談起,深刻的懷念了苦難的童年,又深情回憶起師從當今尚書盧植求學的日子,再到桃園三結義,征討黃巾有功不賞,十常侍作惡多端,自己顛沛流離的生涯。動情處,涕淚直下。剛剛轉到董卓進京,那龐信乖巧,見孟良早有不耐,進來叫道:「主公,該是巡營的時候了。」
孟良暗喜,很是歉意的對劉備說:「軍律如山,這時辰該是我巡查的時候了,我們有機會再聊。你也早點休息,明日還有一場惡戰呢。」
這劉備正談得興起,準備與孟良同榻而眠,狠狠的加深一下感情,見他如此說,微感失望,只得戀戀不捨的去了。
第二日早飯完畢,三聲炮響,各路諸侯依舊擺開陣勢,派人叫關,點名再戰呂布。
那呂布沒讓大家失望,只讓大家等了片刻,就率領八健將列陣出戰。只不過,三千鐵騎均在關內,未出來列陣。
那關羽收拾停當,準備上陣。曹操觀察關羽已經多時,見他忠烈,便想交好於他。此番見他出征,曹操忙端起滿滿一斛酒,說道:「關壯士,請滿飲此杯,以壯行色。」
關羽見曹操慇勤,很是好感,這是第一個諸侯對他青眼有加的。忙拜謝道:「謝曹公厚愛,待關某出去斬了呂布,回頭再飲不遲。」
關羽此話一出,把孟良嚇了一跳,記得老羅寫的是「關羽溫酒斬華雄」,現在華雄沒了,你關羽這麼牛,敢溫酒斬呂布?
曹操感慨道:「真豪士也,我且親自為你擂鼓助威。」
關羽再度躬身:「謝曹公厚愛。」
劉備在一邊看關羽和曹操眉來眼去,惺惺相惜,早有不耐,在一邊叫道:「二弟,你還打不打,大家都等得不耐煩了。」
關羽這才縱馬而去。
曹操正從鼓吏手上接過鼓縋,張飛一邊嬉皮笑臉的說:「我二哥上陣不能喝酒,一喝酒就紅臉,暈頭巴腦分不清方向。我卻不同,一份酒便增加一分力氣。」
曹操大笑:「壯士臨陣殺敵,我何惜一碗酒啊。子廉,拿一罈酒給壯士壯行。」曹洪在一邊應諾著。
關羽提著重八十二斤青龍偃月刀直奔呂布,口裡叫道:「我乃河東解良關羽,呂布,我來戰你。」說完,舉刀斜劈下去。呂布見那刀來的沉重,把戟一挺,說道:「我且和你鬥鬥力。」
兩人戰在一起,來來往往,打了四五十個回合不分勝敗。那張飛在一邊觀敵料陣,不自覺半罈酒已下肚,見關羽戰他不下,放下酒罈,挺起丈八蛇矛,高喊道:「二哥,我來助你。」關羽正感吃力,見張飛來助,大喜,忙打起精神,將刀花如雪片般的削了下去。
那呂布本是個人來瘋,遇強愈強,愈戰愈勇,一個人對陣二人豪無敗象。劉備在一邊著急,那顏良文丑已經在一邊熱身了,摘桃子行動馬上就要開始。心一橫,抽出兩股劍衝了上去,心中暗念:「上天保佑,成敗在此一舉,我劉備若有出頭之日,就助我兄弟三人立此大功。」
呂布見劉備衝上來,兩個回合下來,反而高興了,學著魏延專攻赤兔馬的方法,專門將方天畫戟往他身上招呼,害的關羽張飛屢屢救他與危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