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園設八校尉,並任命小黃門蹇碩為上軍校尉統領部隊,本是靈帝用來掣肘掌握朝廷軍權的何皇后的哥哥大將軍何進的。
這靈帝對何皇后毒殺劉協的親生母親王美人一事恨之入骨又毫無作為,主要還是忌憚何進的實力。他在臨終前卻出了一個蠢笨無比的法子:暗令蹇碩廢長立幼,準備以年幼的劉協為繼承人。這蹇碩得到密令,便在靈帝靈前布下埋伏,準備誅殺前來弔祭的何進。可惜事不周密,為人密告,蹇碩反被何進誅殺。
這何進殺了蹇碩之後,聽從西園下軍校尉袁紹等人勸告,準備將張讓、趙忠等十常侍一網打盡。
十常侍張讓等人知道了何進的計劃,暗使緩兵之計,一邊求告何太后說情,一邊暗地密謀除掉何進。
這何進優柔寡斷,聽的何太后說情一時舉棋不定。而袁紹諸人見何進如此,竟想出個所謂的萬全之策:密令與何進交好的諸侯率軍進帝都,誅殺十常侍。這樣一來,既可達到消滅宦黨的目的,又能在何皇后面前推脫責任。
孟良順利就任徐州州牧也是糜竺走了何進的門路,何進自然將孟良納入了自己的親信勢力範圍。一道密旨飛馳徐州、西涼,令孟良、董卓諸人速速帶兵進京。
孟良集團此番方針已定,即使率軍進京最終不過是制衡董卓,但逃脫不了淪為何進棋子的命運,況且從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當即決定,上書何進,依舊以泰山寇猖獗、青州黃巾又起的由頭拒絕了何進的要求。
沒過數日,十常侍借何太后之口招何進進宮,就在宮內將何進斬殺。而袁紹、袁術兄弟以及何進舊部見何進被殺,以為何進報仇的名義殺入宮中,只要是宦官一律斬殺。十常侍的張讓、段珪等人劫持了劉辨、劉協,夜走小平津,逃到了黃河邊,為盧植和閔貢追上。張讓、段珪自知難逃一死,雙雙投黃河而亡。
後來,董卓帶人找到二帝,迎回宮中。
時有童謠唱道:侯非侯,王非王,千乘萬騎上北邙。
漢書本傳的列入了漢朝二十四帝,有四位少帝不在其中,其中有少帝劉辨,他後來被董卓貶為弘農王,之後又被李儒鳩殺;而此時的劉協先為渤海王,後為陳留王。董卓廢了劉辨之後,立了陳留王劉協為獻帝。曹丕以魏代漢之後,將獻帝封為山陽公,所以童謠前兩句說的是侯非侯,王非王。
而後一句「千乘萬騎上北芒」說的是董卓帶著三千西涼鐵騎在北邙迎回二帝的事。
漢靈帝死於中平六年四月,何進死於中平六年八月。九月,董卓廢帝,立陳留王為獻帝。
董卓廢帝,史上都說因為少帝劉辨木訥,沒有威儀,舉措失度;而陳留王雖然年幼,卻思維清楚,應對自如。這種說法是董卓廢帝時的借口,居然為史官沿用,羅貫中老先生在三國演義中也採納了這一說法。
應該說,董卓廢帝一是因為劉協自小為董太后帶大,而董太后為董卓族人,感情上自然有所偏向。其二,董卓北邙迎主,自認為功勳卓著,自領太師之後,為了樹立自己的威儀,更是為了抓住皇權,才擅行廢立之事。
擅行廢立,激起公憤也是董卓滅亡的原因。
古人有云:有伊尹、霍光之才,擅行廢立為之賢;無伊尹、霍光之才,擅行廢立為之篡。
這董卓數月前不過是并州牧,亦非皇甫嵩之類戰功卓著的重臣,這一次的為所欲為為他帶來的是朝廷中三公六卿同仇敵愾以及各路諸侯的討賊檄文,董卓徹底的失去了人望。
史料上看,當時各路諸侯形成了四路聯軍。
首先是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兗州太守劉岱、豫州刺史孔胄、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這六路諸侯組成的酸棗聯軍,以廣陵功曹臧洪為盟主,後來西園典軍校尉曹操、濟北相鮑信加入,遙推當時任渤海太守的袁紹為盟主。之後,青州州牧焦和也響應酸棗盟約加入其中,劉備三兄弟應該在焦和的青州部隊裡參加了討董行動。
其次是以渤海太守袁紹、河內太守王匡、西河太守崔鈞、冀州牧韓馥為主的河內聯軍。
再次是後將軍袁術、豫州刺史孫堅、穎川太守李旻的魯陽聯軍。
最後是河南尹朱俊為核心的中牟聯軍。
靈山註:四路聯軍的說法取自於《關東州郡起兵討董卓本末札記》一文,原作者不知為誰,但靈山認為此文對史料進行了詳細的考證,言之鑿鑿,故採信之。因小說情節的需要,依然採用三國演義十八路諸侯會盟討董的說法。
初平元年正月,由東郡太守橋瑁偽造的朝廷三公的討董檄文傳到了下邳。
剛剛從廣陵視察水軍建設的孟良召開政事、軍事、經濟三部門的緊急會議研究對策,議題就是一個:是否響應檄文的號召出兵洛陽。
魯肅率先發言反對出兵,他的觀點跟他在靈堂對的時候是一致的:「我們的戰略是立足青徐揚,遠離中原是非。現在十八路諸侯倉促起兵,因為袁紹的家族名望公推他為盟主。我觀袁紹此人,志大才疏,外忌內寬,從他拾掇何進密令諸侯進京就可看出此人遇事糊塗,不堪大用。以他為盟主,這各路諸侯必心懷鬼胎,眾心離散。此番討董的行為必將不了了之。」
徐庶喜歡研究的是戰術問題,他從戰術角度分析成敗:「董卓擁有著天下無敵的西涼騎兵,又殺了丁原,將并州的騎兵也盡入囊中,并州騎兵的大將呂布有萬夫不當之勇。從騎兵的角度來看,縱使十八路諸侯將所有的騎兵總和起來,無論是從戰力還是人數上都難以與董卓匹敵,此為其一;其二,何進、何苗兄弟死後,董卓將其部曲全部收編,西園校尉的部隊也被其整編,這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無論訓練水平還是作戰能力明顯要高於十八路諸侯臨時募集的軍隊。其三,攻佔洛陽,首先得過虎牢關、汜水關,這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下雄關,董卓在地形上佔優。其四,洛陽為帝都,財富殷實,糧草充足,後勤上完全可以支撐一場曠時日久的戰爭。聯軍唯一佔優的就是公義,除此之外,毫無優勢可言。我同意魯子敬的看法,此戰必敗。」
劉曄劉子揚負責軍隊的後勤供應,他從糧草的供給上入手:「此去洛陽,近千里之遙,糧草供應是個問題。諸多諸侯,麾下兵力好幾萬,只能依靠就近的豫州和兗州供應糧草。這兩地都是鬧黃巾最厲害的地方,尚未恢復元氣,聽說最近黃巾又死灰復燃。而豫州牧孔胄、兗州太守劉岱要麼空談誤事,要麼昏庸無能,都不是做大事的人。如果沿途郡縣供應不足的話,我們的部隊可能會挨餓而喪失戰鬥力。我反對打無把握之仗。」
三大軍事謀士的意見完全一致:反對出兵。
孟良的目光轉向了在座的軍事將領:魏延、糜威。
糜威見父親糜竺在場尚未發言,搖搖頭表示暫不發表意見。
魏延卻站起來說話:「部隊光是放在家裡訓練不行,得拉出去實戰,每經過一場實戰,就能成熟一批老兵,湧現出一批將領。我們的彭城訓練班已經完成兩期了,軍官們正渴望著到戰場上去實踐,現在士氣可用,軍心可用。」
魏延注重的是部隊的建設,他骨子裡渴望戰爭,這樣的人就是為戰爭而生的。他的意見對出兵是否有利隻字不提,也許他根本就沒考慮這些問題。
孔明這時插話:「老閻,你善於研究星象,你說說看。」
閻忠捻著鬍鬚說:「在座的星相學高人多多,我說說我的判斷,跟大家印證一下。無疑,前段時間出現的西北方向客星犯帝星,主西北諸侯入主帝都,這已經得到證實。這客星就是董卓。現在的新的帝星明亮,看不出有什麼危機,只是閃爍不定,說明獻帝登基之後要經過一番挫折,但無性命之憂。而董卓的客星再度光芒倍增,有逼迫帝星之意。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主弱臣壯。客星的光芒四射,說明董卓正與日中天,無性命之憂。所以,上述三位從戰略、戰術上的判斷是跟星象吻合的,敗得是聯軍。」
孟良暗笑,閻忠啊閻忠,看來星相學也不完全準確啊,或者是你道行還不夠深。董卓已經活不過後年了。嗯,不對啊,按照閻忠的水平,他應該看得出洛陽之戰董卓實際上是敗亡了,洛陽被焚燒成一片白地,新都改到長安才對啊。
孟良還在沉思,那邊糜竺也發言了,他說的是徐州的情況:「這幾個月以來,《屯田令》、《人頭稅法》、《工商贖買令》等一系列的政令頒發下去,執行的情況不是太好,這點大家都清楚。豪族大戶都是採用軟拖硬磨的辦法遲遲不執行,就連我們銀號發出的銀票很多大戶都拒收。我擔心的是,如果我們抽調的兵力過多,內部空虛,會不會那些名義上已經解散的私兵們又會糾合起來給我們製造麻煩?大戶們會不會趁亂鬧事?」
糜竺一向是這樣,不會明確表達自己的意見,但是他會考慮到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他只是從徐州的內政上闡明,現在不宜出兵。
在座的除了魏延贊同出兵,出兵的理由卻似是而非以外,幾乎是眾口一詞:此時出兵弊多利少。現在唯獨看孔明的態度了。
孔明見眾人皆已發言,站起來,輕搖著白羽扇咳嗽了一聲。那徐庶似乎感到羽扇的寒風,趕緊挪開凳子,離他遠遠的。這要不是開會,他早就要開始挖苦孔明了。孔明並不在意徐庶的動作,自顧自的說:「元直、子敬、子揚、子仲的意見都有道理,都是實際存在的困難。但是,我們要分析出兵的意義。主公出生非名門大戶,又非飽學名士,州牧甚至太守之中他的資歷又是最淺。我們徐州又是四通八達,自古為兵家必爭,按照現狀發展下去,遲早諸侯之間的戰爭風起雲湧。我們需要朋友,需要外援,否則的話,一旦征戰天下,將處處受敵。我意,此番諸侯會盟,我們徐州不僅要會盟,而且主公要親自領軍前去。一則顯示我們站在公義一方,勇於承擔責任;二來展示徐州軍隊的風采,展示我們的實力;三是廣交朋友,廣結善緣,搜羅人才。我們會盟的意義僅此而已,至於戰爭的勝負,我們不必過多關注。所以,並不需要出動多少兵力,關鍵是要顯示我們的存在。最終的決定權在於主公,還請主公定奪。」
孔明的立意明顯高出眾人一籌,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一聽都懂了:從戰術層面上看,此番出兵毫無利益可言。戰略上卻意義深遠,出兵就是為了徐州將來的利益。
孟良在其他人的發言時一直不置可否,孔明分析時卻頻頻點頭,他的傾向性已經非常明顯了。所以,他站起來總結說:「出兵。各自準備吧。部隊的糧草以自帶為主,現在是冬季,多烙點餅。部隊人數一千五百人左右,從徐州常備軍抽調八百人,小沛調五百兵,中軍護衛二百人。魏延任前鋒,小沛的霍峻任後衛,徐庶、劉曄隨軍參謀。行軍線路由小沛到陳留再到虎牢關下會盟。徐州由孔明主持軍政事務,其餘各項工作按部就班。另外孟公威正在琅琊檢查防務,讓他去東海轉告甘寧,注意青州黃巾的動向。青州牧焦和平庸無能,內部不穩,此番又參加會盟,青州的形勢瞬息萬變,讓他們靈活機動點。就這樣,散會吧。」
「等等。」孔明說道,「今天我孩子滿月,在鳳翔城大酒店略備薄酒,請大家賞光。」
孟良奇道:「袁徽你娶進門不到半年,孩子都有了?男孩女孩?」
孔明呵呵笑道:「男孩。不是啊,是月英。她還在跟我賭氣呢,懷了七八個月我才知道。」
「哦」孟良的臉上陰晴不定。
眾人以為他又想起了糜榕懷了四個月孩子,忙岔開話題,問孔明:「滿月酒都在家裡辦,你怎麼跑到酒店裡去了?」
孔明手一攤:「這是萬三兒和黃月英兩個人的意思,我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