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珪一行人還未離開,卻接到下邳相府長史沙進告急文書,黃巾張闓、於靜部大舉來襲,下邳危在旦夕。下邳相笮融死後,還未委任國相,暫由相府長史替任。
陶謙本揚州丹陽人,丹陽多山,百姓以獵戶居多,民風彪悍。陶謙接任徐州刺史之後,知郡國兵久不經戰陣,訓練不夠,於是,就將行轅設在家鄉丹陽,就地募兵,又招募了臧霸、曹豹、笮融等人為將,數月之後,兵成,史稱「丹陽兵」。
歷史上的陶謙也非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所描述的「敦厚長者」形象。陶謙出道初期跟隨張溫征討邊章、韓遂便與張溫爭功不和,屢屢衝撞於他。後任徐州刺史間,又與自稱天子造反的下邳闕宣暗中勾結,縱容闕宣北略泰山郡,攻取地盤。後來,伺機斷了闕宣的後路,剿滅了他,並將其軍隊納為己有。
曹操的父親曹嵩被殺,史料多指是陶謙見財起意,派部將偽裝成泰山太守應劭的接應兵所為,唯《吳書》論證是陶謙部將,也就是原來的黃巾張闓借護送之際干的。這件事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初平四年、興平元年曹操兩次攻打徐州,殺人無數。
這段歷史是曹操屢遭後人詬病的重要原因。曹操起兵乃是以父仇為借口,奪徐州擴大地盤為目的。
這種說法沒有考慮到當時曹操地盤未穩,剛收編的青州軍戰力未形成,屯田還未見到成效,糧食極度短缺而各路諸侯卻虎視眈眈。這種情形下說曹操去打徐州的主意實在是侮辱這位雄才大略的曹操的智商。
曹操起兵就一個原因:報父仇洩私憤。試想,如果曹操的父親、兄弟一家人被人殺了,而曹操僅僅是一道檄文或是派使譴責,那世人該如何看待這亂世中新崛起的一方諸侯?怎能讓投奔他的大批人才看到王霸之氣?當然,趁機掘墳斂財,索要軍糧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此時,陶謙練兵未成,不敢出兵,就派手下騎都尉臧霸出面招降張闓、於靜等人。張闓嫌陶謙開出的價碼過低,便夥同於靜攻打下邳,實指望拿下下邳後可以換個好價錢。
此時攻打下邳甚急,下邳相府長史沙進無奈,得知武原孟良新起義兵,大敗黃巾大將於靜,便一連派出數匹快馬到武原求救。
孟良親率大軍兵臨下邳,在離城十五里處紮下大寨,令中軍護衛四處游弋,見敵斥候即射殺,勿使行軍路線暴露。孟良便和孔明、徐庶及眾將一起登高觀敵虛實。
這張闓看來和於靜是一個師傅下山,採用的是同樣的圍城辦法。他率領七萬餘人分別在下邳的東門、北門、南門設下三座大寨,唯獨留西門空缺,實指望下邳城防守的郡國兵見有活路會無心戀戰,棄城而走。
徐庶見此,大笑道:「此人庸才,觀兵書只知其一,而照本宣科。」
趙二春本是勤學之人,聽的徐庶如此說,忙問:「這圍城之策,兵法書一直這麼說,圍三缺一,這張闓為何只知其一?」
徐庶手指下邳城笑道:「為將者,當知彼知己,方可百戰不殆。這下邳城城高牆厚,而且不久前重新加固過,黃巾賊缺乏攻城器械,城裡之人必然固守,此其一也;下邳城人口眾多,當在八千戶以上,長史沙進早有準備。看城南新立數個糧倉,加上民間自己囤積的,糧食完全可支撐數月,此其二也;下邳城繁華已久,城中大族糜家、陳家等皆蓄養私兵數千,城破家亡,定會死戰不已,此其三也;況且,糜家未來女婿新起義兵,見下邳危急必然來救。此其四也。張闓不能料敵先機,所以,庸才矣。」
孟良、孔明及諸將皆頷首。孟良更是欽佩徐庶的心智,眾將大都出生行伍,識字不多,無法研讀兵書,只是個人武藝出眾。徐庶如此說,是為了啟發眾將的思維,現場教學。當下,非常讚賞的說:「此戰勝利,徐軍師當記首功。」
徐庶恭敬地說:「謝主公」。徐庶、孔明都這樣,平時沒大沒小,在大眾場合還是比較維護孟良主公形象的。
孔明何等聰明,立即明白孟良意思,環顧眾將說:「此戰我等如何破敵?大家都說說」
陳文馬上一拱手,搶先道:「黃巾烏合之眾,我們以九百鐵甲騎兵衝擊,敵必將大亂,兵敗如山倒,可解下邳之圍。」
趙二春接話道:「我寡敵眾,當出奇兵,打亂其陣腳,令敵措手不及。」
糜威沉吟道:「我看張闓部糧草皆從北來,我們出奇兵斷其糧道,定可收奇效。」
孔明頻頻點頭,向孟良一拱手道:「主公,眾將言之皆有理,看下邳兵強城固,一時無破城之憂,我軍若能斷其歸路,敵必將大亂,可收奇效。」
孟良正有此意,當即下令,部隊偃旗息鼓,繞道北方,突襲敵後。
天黑之後,整支隊伍用麻布、乾草包住馬蹄,用轡頭銜住馬嘴,人手準備火把兩隻,趁夜色繞道北行。
諸葛亮、魏延率五百刀兵趁黑冒充黃巾巡邏隊,一舉攻佔敵糧倉。隨即令弓箭手射殺逃逸者。孟良、徐庶及眾將率剩餘1500人馬不停蹄,直攻北面大營。
北面臨山,張闓一直認為最安全,兵將均已懈怠,連刁斗都未建,巡邏士兵也躲在角落裡昏昏欲睡。孟良一聲令下,眾將當頭,1500人突入大營,四處放火。北大營兵將不知敵從何來,四處逃散。
諸葛亮、魏延部五百刀兵攻佔糧倉後,均設伏於道路兩側,劫殺逃兵。
而孟良主力皆騎兵,一路追殺,驅趕潰兵往東南二營殺去。潰兵入營,兩營皆亂,人馬踐踏死傷無數。下邳城不知城外出何變故,城牆上燈火通明,卻不敢出城接應。
一直到天明,張闓、於靜才收攏殘部,僅餘數千人,見大勢已去,忙掉頭往泰山而去。孟良也不追趕,只是將幾萬俘虜圈在一起,號令原地坐下待命。
天亮以後,剛剛從洛陽回來的糜竺在城內看見孟字旗號,才知孟良接應下邳,忙告知長史沙進,這才放下吊橋,迎接他們入城。
沙進見孟良年幼,卻號令三軍進退有度,所轄部隊又是旗幟鮮明。軍容嚴整,不禁向糜竺大為感歎:「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算是見識了。」捧出下邳城守牌印,再三讓與孟良,言辭誠懇,甘願在孟良治下養老。
孟良此時還未收到朝廷嘉獎,見沙長史如此謙讓,心裡想,三國時退位讓賢比比皆是,若能居有下邳,對今後發展可是大有裨益,自是有些心動。一面謙讓,一面目視糜竺、孔明諸人。見他們都搖頭制止,才堅辭不就。
事後,孔明、糜竺、徐庶皆說:「解人危難,而奪人城池,於名聲有礙,從今後發展計,切不可為。」
孟良才幡然醒悟。這時代,要想成為一代霸主,必須注重名聲,況且,沙進官聲一直不錯,又是大儒鄭玄的親傳弟子,在士林中名聲極高。知道了這關節,孟良出了一身冷汗。
孟良斷絕了成為下邳之主的想法,便將部隊移至城外大營居住。俘虜安置、戰果上報、戰利品分配諸等事項悉數交予沙進辦理。自己則和孔明、徐庶等人帶少量親衛住進了糜府。
沙進見孟良如此作為,大為感激,在戰報中對孟良功績更是讚揚不已,稱其「天降賢才、甘羅在世」,見其部隊整日呆在營房,秋毫無犯,偶爾進城也是買賣公平,從不滋事。心裡佩服的五體投地。
城中百姓更是感激孟良保城之功,每日勞軍絡繹不絕。
糜竺見孟良長於製器、經商,而今治軍嚴謹,手下更是人才輩出,連兒子糜威都認其為主公,暗自慶幸自己善於識人,一邊拾掇長史沙進、沛相陳珪為媒,就在下邳城為孟良和糜家小妹舉行婚禮,一邊向他們通報洛陽之行的結果。他到了洛陽之後,見了太尉張延,遞交了孟良的戰功書,論其功績按例可授將軍銜。在張延的引見下,他又拜見靈帝最為寵幸的宦官之首張讓,出資一千萬為孟良買了個建業將軍的頭銜。此將軍雖為雜號將軍,但要比關內侯這樣的虛銜好的多。至少,他可以任命都尉、校尉了。
孟良總算在婚前見到了糜家小妹,雖然僅僅是個側影,這也是糜竺刻意安排的。這糜家小妹閨名糜榕,年方十七,與孟良同歲,並不是國色天香的絕代佳人,但是,從小生在豪富之家,飽讀詩書,養成了雍容華貴的舉止,驚鴻一瞥,竟讓孟良產生了自卑的感覺。
從本性上,孟良一直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一直沒什麼自信,只是來到這三國時代,自己的見識、學問領先他們近兩千年,這自信心才慢慢的恢復起來。但對於高貴的女人,還是灑脫不起來,和三兒那種豪爽無心機的女人一起才最自由。
孰不知,在糜竺的灌輸下,他在糜榕眼裡早已成為天才加英雄的代名詞。
這糜榕也非等閒之輩。糜家世代經商,女人雖不拋頭露面外出應酬,但也耳聞目染,待人處世落落大方。糜榕在大哥糜竺的有意栽培下,對於算數一門非常精通,糜家賬房實際是糜榕在掌管,經常和糜家主事的人在一起商量事情。
糜榕的心事更是慎密,她知道自己容貌也就中資,論親厚,自己遠遠比不上從小跟孟良一起的三兒。如果僅僅靠利益維繫她和孟良的婚姻,今後痛苦的一定是自己。
她要靠自己的長處讓孟良對她刮目相看。
她找到糜竺,說要我嫁他可以,但是得有個條件。
對她提出的要求,糜竺愣怔了半天。他簡直不知道怎麼對孟良開口,心裡直後悔,對於這個年齡比自己兒子還小的小妹,確實是嬌寵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