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神一凜,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只不過神情上並未見得有多慌亂,輕輕問道:「八福晉,你想做什麼?」
郭絡羅氏冷笑著鬆了鬆手上的勁道,由著黛玉轉過身子來看著她。
黛玉眼光注視了床上的弘厲一眼,心中暗自盤算。她倒是不打緊的,只不過弘厲如今傷重在身,若是再有個什麼折損,只怕真的就是回天無力了。
郭絡羅氏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不過順著黛玉的目光看了一眼,就已經瞭然黛玉的擔憂,將刀鋒輕輕一轉,冷笑道:「御妃娘娘,您不用擔心,我如今對寶親王可是沒有什麼興趣,我來,不過是請娘娘幫我一個忙罷了。」
黛玉微微鬆了一口氣,淡笑道:「八福晉想要我做什麼?」
郭絡羅氏尚未說話,旁邊就有個急促的話音道:「姐姐,你還跟她說這些做什麼,快去救咱們爺吧。」
黛玉抬眸一看,見得胤峨的福晉郭絡羅蘭香橫著眼睛站在身前,手裡的一柄刀刃卻是在不停地顫抖,顯見著心裡很是害怕。
黛玉皺了皺眉,道:「你們今日找我就罷了,可不要為難了准格爾王妃。」
郭絡羅氏諷刺一笑道:「娘娘倒是很慈善,這個時侯還在擔心別人,只是娘娘可能不知,那准格爾王妃原就是我們的本家妹子,也沒有什麼為難的說法。」
黛玉心中瞭然,原來如此,難怪弘歷今日在那裡說話的時候,卻是並沒有說到抓住了郭絡羅氏幾個。想來就是在准格爾王妃的帳子裡,准格爾如今和大清關係極為微妙,是以斷斷不會有人敢去那邊查找。
黛玉苦笑著搖頭道:「既然如此,你們想要我如何幫忙,便說了吧。」
黛玉眼波一沉,想到當初允祀的情意,不由得軟下三分去,低低道:「你們若是想要挾持我,去把廉親王幾個救出來,我也是願意的。」
郭絡羅氏見得黛玉這般配合,竟是毫無掙扎反駁的姿態,雖然明知道不該,心中依舊起了濃重的醋意道:「你為何這般幫忙,當初可是你自己不願意和他在一處。」
黛玉看著這個女子眼角生恨的面龐,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法。只道:「你放心,我不過不忍心見他身首異處,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念想。」
郭絡羅氏手中一使勁,冷冷道:「好得很,既然娘娘願意,就隨我們前去皇上的營帳。」
黛玉一驚,冷下臉來道:「你們盡可以將我押到廉親王關押的帳子外面,把他們救走,卻是要找皇上做什麼?」
郭洛羅蘭香自在那裡看著外面,由著郭絡羅氏說話道:「娘娘放心,我們如今敗局已成,斷然不會再有什麼危害皇上的想法,不過是不甘願就此寥落天涯,想要求的皇上的一紙赦免詔書罷了。」
黛玉聞言,沉聲道:「八福晉,你該知道,謀反乃是十大罪之首,從來就沒有赦免的道理。你還是快快將我帶去換了廉親王離開,從此隱姓埋名的過著日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何必貪戀了那些身外的榮華。」
郭絡羅氏的指尖一點,黛玉如瓷的脖子上頓時沁出幾點血花。黛玉吃痛的皺了皺眉,並沒有說話。
「御妃娘娘,您說的如此簡便,難道您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我們挾持了您,如是果然就此流蕩天涯,皇上豈能放過我們,還不如留在京城裡,讓著眾人都知道了皇上的赦免,將來便是我們有個什麼萬一,皇上也要掂量會否擔著出爾反爾的罪名。再者,允祀他一生壯志,就此逃命,他怎能好好地活下去。」
黛玉微微一笑,有些讚賞的道:「八福晉想事情,總是很詳盡的,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廉親王著想。」
郭絡羅氏聞言,黯然的垂頭道:「我再如何,他的心裡,也是沒有我的。」
說到這裡,郭絡羅氏對著黛玉一臉憤恨道:「娘娘,我家王爺掏心掏肺的為了你,這些年,無數次都是有些主意可以對付你的,都給他生生的放手,想來,如今要你為他做這麼一個小事,當是應該。」
就此說完,郭絡羅氏再也不跟黛玉廢話,逕自拿刀逼著黛玉出了帳篷,郭洛羅蘭香在後面跟隨。
帳篷外面,侍衛見黛玉被人挾持這出來,早就嚇了一跳,又不敢上前,只好隨著郭絡羅氏幾人的步子,漸行漸退。等到胤禛得到消息的時候,郭絡羅氏幾個已經是到了胤禛所在的帳篷外面。
胤禛聞得黛玉被挾持,早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躍了出來,後面跟著一臉擔憂的胤祥和胤禮。
胤禛看著黛玉的脖子上血珠子滑了一串,心裡猶如沸水煮著一般,說話裡雖然極力穩住神情,已是有些不自禁的顫抖。
「你們想做什麼?」
郭絡羅氏冷笑道:「皇上,您英明神武,難道還不明白臣婦的意思麼?」
胤禛眼神著落在黛玉的身上,黛玉知道他擔憂,忍住疼痛道:「我沒事的。」
胤禛眼角一瞇,他太過熟悉黛玉的神情,但凡有一點差別,也能感知的出來。如今黛玉嘴角輕咬的模樣,分明就是脖子上的傷口在作祟。看著郭絡羅氏那刀鋒依舊掛在黛玉的脖子邊上,胤禛心裡一把怒火燒的厲害。
胤禮是個急性子,見了這等情形,急忙道:「八嫂,您可不要胡來,冒犯了小皇嫂,可是大罪。」
郭絡羅氏原是個爽朗的滿家女兒,和胤禮也是處的極好。只現在卻是冷笑道:「十七弟,我如今還怕什麼大罪,橫豎不過都是死罷了。」
郭絡羅氏手上下去三分,黛玉繡花的領口頓時被一陣鮮血噴湧,胤禛急了臉色,呵斥道:「你住手。」
郭絡羅氏諷刺的看著胤禛著急的模樣,道:「皇上,想不到您也有這般沉不住氣的時候。」
胤禛深吸了口氣,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郭絡羅氏從小在宮中長大,對於她的脾性,胤禛也是知道的。如今黛玉在她的身上,胤禛也不敢逼得過活,生怕她走了玉石俱焚的道路。
胤禛攥緊了拳頭,啞聲道:「你若是想要老八幾個,朕立刻就把他們帶過來。」
郭絡羅氏再沒有見過胤禛如此容易妥協的時候,微微詫異道:「皇上這般簡單就應了?」
胤禛冷笑道:「難不成你還給了朕別的出路?」
郭絡羅氏輕輕轉轉刀口,幽幽道:「你們對她都是如此好的。」
只是突然音量抖得拔高道:「你們對她這麼好做什麼,不過是個禍害人的東西,若不是為了你,他怎麼會走到這麼一步,就是為了你,他總是下不了手,你這個禍害。」
郭絡羅氏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手上自然也就不受控制。利刃一寸寸陷進黛玉的血脈。胤禛大急,呵斥道:「你放開玉兒。」
胤祥幾個也是大為擔心,無奈黛玉在別人的手中,她們都是不敢貿然動手。只在心裡面急的火燒一般。
郭絡羅氏卻是似乎未曾聽見眾人的呼喊之聲,更將營救允祀的事情都丟了出去。看著黛玉的清麗無雙,心裡層層疊疊的生出濃重的恨意,昔日允祀醉臥書房,呼喊黛玉的名字的情景都出現在心頭,更將多年來允祀的鬱鬱不得志都歸結到了黛玉的身上,便是此刻黛玉皺眉呼痛的樣子,都是狐媚妖嬈。
郭絡羅氏舉起刀,就要狠狠的壓進去,幸得郭洛羅蘭香此時還是個明白人,知道若是黛玉出了事情,她們沒有了籌碼,不過一死而已。因此連忙拽緊了郭絡羅氏的手腕,哭喊道:「姐姐,你做什麼,她可是救咱們爺唯一的指望了。」
郭絡羅氏渾濁的神智頓時出現一絲清明,再看黛玉身上染血的模樣,也是一陣手軟。兼且胤禛那頭目呲欲裂的神情,更是讓她手上汗意大起。
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郭絡羅氏道:「皇上,臣婦今日來,可不單單是要您放了八爺他們幾個。」
胤禛此時早已惱怒的恨不能將郭絡羅氏碎屍萬段,去世不得不得忍住了性子,問道:「你還想如何?」
郭絡羅氏道:「不過還想求得皇上的一紙赦免詔書罷了。」
胤禛聞言,冷笑道:「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謀反叛亂,竟然還敢讓朕赦免你們。想要繼續享著那親王的富貴!」
郭絡羅氏此刻早已篤定了胤禛對於黛玉的在意,倒也不懼怕胤禛的冷言,不過一個使勁,就已經胤禛臉色又慘白了幾分。只見她挑挑眉道:「皇上,御妃娘娘的性命,在您的心中,當是比得過我們這一點子富貴才是。」
黛玉原是不想說話,只不過此刻的胤禛在她看來,依然是神智大亂,黛玉不願意胤禛被人這般桎梏,忍住痛道:「八福晉,您這般作為,便是廉親王幾個被赦免,將來也是難免被人詬病。」
郭絡羅氏見著黛玉,諷刺道:「若是沒有了性命,連讓別人詬病的由頭都沒有了呢。」
說著,郭絡羅氏只看著胤禛,神色堅決的道:「皇上,您只告訴臣婦,可是願意答應的。」
胤禛皺緊眉頭,看著那鮮血一點點浸透黛玉的衣衫,雖然心中不甘不願,可也是咬牙道:「朕答應你。」
胤祥和胤禮雖然不贊成胤禛的決斷,可是再看了黛玉因為失血而臉色蒼白的模樣,也不得不妥協不語。
郭絡羅氏見得胤禛答應,不由得露出開懷的笑容,卻是仍舊不肯鬆懈的道:「如此,就請皇上寫下詔書,立刻昭告天下。」
胤禛憤恨的盯緊了郭絡羅氏,猛然轉身,進了帳篷,不到片刻,出來之時,手上已經捏緊了一個明黃的卷軸。郭洛羅蘭香喜上眉梢的接過了聖旨,細細看了,對著郭絡羅氏點頭道:「姐姐,真是赦免的旨意呢。」
郭絡羅氏心頭大石放下,鬆開了黛玉道:「委屈娘娘了。」
黛玉此時早已經是腳步虛浮,胤禛急急上前去接了黛玉軟綿綿的身子,著急的喊道:「傳御醫,立刻把御醫統統叫來。」
胤祥等人不敢耽擱,知道黛玉的身子骨素來就是薄弱了許多的。唯獨胤禮見了胤禛抱著黛玉,再看著郭絡羅氏兩個拿著聖旨就要往允祀幾個的帳篷而去,卻是攔住了她們。
郭洛羅蘭香害怕的躲在郭絡羅氏的後面,瞧著郭絡羅氏先是一愣,再是冷然的道:「果郡王,你想做什麼?」
胤禮憤恨的道:「你傷了小皇嫂,還想去放了他們!」
郭絡羅氏冷笑道:「皇上金口玉言赦免了我們,難不成竟是要反悔。」
胤禛原本是心疼的摟著黛玉等著御醫,輕易也不敢動彈,聽的郭絡羅氏這句話,卻是冷冷的道:「朕是赦免了老八他們幾個,可是你們兩人,卻不在朕的聖旨之上!」
郭絡羅氏和郭洛羅蘭香俱是臉色慘白,不敢置信的將聖旨再度展開看了,果然上面御筆書寫,此次赦免了允祀幾個,卻不包括來日的計較,更沒有此次她們挾持黛玉一事的赦免。
郭絡羅氏看了幾次聖旨,怒目對著身後早已慘白了臉的郭洛羅蘭香道:「你不是看了聖旨,是沒有問題的麼?」
郭洛羅蘭香抖了身子,道:「那聖旨上面,確實是赦免在咱們爺的啊。」
郭絡羅氏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道:「居然還是被你們算計了。」
此時御醫早已趕了過來,因為黛玉的傷勢極重,御醫也只能由著胤禛先行抱著黛玉,待包紮好傷口再行挪動地方修養。
因見了黛玉無力的樣子,胤禛更是神色冰涼道:「不是朕算計了你們,是你們自找的死路。」
胤禛剛要說話,手上一個溫軟的觸感而來,黛玉強自打著精神道:「胤禛,不要。」
胤禛心頭一歎,知道黛玉終於還是顧念著允祀當初的相助,再看了郭絡羅氏癡愣的樣子,忽然覺得縱使不殺了她,也要讓她生不如死的活著。
想到郭絡羅氏一生最重不過是允祀,嘴角邊微微翹起道:「朕不殺你,可是你今日逞兇鬥狠,實在不配為皇家兒媳。」
繼而對著胤禮道:「老十七,你去,親自將老八幾個放了出來,再傳朕的口諭,廉親王福晉素性不端,多年無所出,有違婦德,著即立刻除名於皇家玉牒之中,廉親王休妻再娶。」
胤禛 看了郭絡羅氏不敢相信的神情,繼續道:「告訴他,朕日後定會多多的給了他嬌妻美眷補償。」
胤禮聞言,身子一僵,看了地上的郭絡羅氏一眼,搖搖頭,領命而去。
郭洛羅蘭香見著這等情形,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您饒了臣婦吧,臣婦以後不敢了。」
黛玉的傷勢包紮完畢,胤禛一把抱了黛玉起身,卻是沒有什麼閒暇的時候理會郭洛羅蘭香,只扔下話道:「將她先行帶下去,回京之後,再做處置。」
巴特應了話,將嘶吼著的郭洛羅蘭香拉下,唯有剩下的胤祥,瞧著曾經便是在宮中也是一個得意人兒的郭絡羅氏面色慘淡,念著從小一處長大的情分,叫了個宮女,將她好好看管起來,今後再做打算。
只是,今日她傷了小皇嫂,只怕四哥那裡,斷斷不是一個休妻就能了得事情。
昨天的文被雪舞全部刪除了,這是重寫的,晚上九點連著兩更。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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