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眼中精芒一盛。望著迎春憨厚木訥的臉龐,笑的極為妖嬈,如同盛放的蓮花一般,讓迎春覺得心裡面一點東西都給透徹的擺在了黛玉面前,有些恐懼的低下了頭去。
瞧著迎春的躲閃,黛玉收回了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是心裡明白,迎春終究是漏了馬腳。果如她開始預料一般,這個迎春絕不是眾人素以為的那樣笨拙的女子。只怕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手段。
這也難怪,迎春雖是嫡出,卻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賈母也並非是特別中意,唯有藏拙,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否則鋒芒太盛,遲早是會找了王夫人一類的注意。
黛玉並不打算戳破迎春的偽裝,誰又是沒有個為難的地方,貴氣如康熙,不也需要在胤禛身前安排了無數個「寵愛」的兒子才能讓胤禛好好地積蓄實力到現在嗎?
「我並非是早已知道,只是那一日撞見了寶玉和襲人一道走著,衣物都是有些皺了,心裡明白了一點子事罷了。」
探春和迎春先還是不明白的,直到惜春傻乎乎的問了衣物好好的怎麼會皺,這才想到必是男女之事上去,三張臉都通紅起來。
清朝的女子都是極早便要學些男女之事,不為其它,只為了教導女子受教知書。然而那寶玉和襲人做出這樣一些事情出來,寶玉必然不會捨得襲人離開。有了這層關係,三春算是明白為何寶玉拚死也要護著襲人了。
探春是見不得這些事情的,想了又想,氣息不穩的站起了身子,道:「這是怎麼說的,府裡成了什麼,寶玉還這麼小呢。」
迎春也是臉面漲紅,道:「不過十三四的年紀,怎麼就能這樣行事,傳了出去,我們府裡的名聲可怎生得了。」
探春跺了跺腳,咬牙道:「不行,這事卻是要告訴老祖宗和爹爹知道的。」
迎春想來也是氣極了,竟然不同往日只顧著避世的行徑,同意了和探春一道去,惜春也在旁邊直嚷嚷。
黛玉見狀,忙拉著探春的手,道:「你可是不能去的,這件事情鬧了開去,對你們必沒有好處。」
探春喘了口粗氣,道:「難不成我們還怕那麼一個狐媚子?」
黛玉深吸一口氣,給探春倒了一杯茶水,又將惜春和迎春按在桌上,道:「不是怕她,這件事情鬧了出去,米已成炊,舅父那裡知道了必然是要好生收拾寶玉,就算最終攆了襲人出門,不僅寶玉要怨恨你們。就是舅母,也必然說你們害了寶玉,心裡不爽快。」
惜春撅了撅嘴,道:「那便如何,她還能管著我嗎,我哥哥嫂嫂可是都不敢說我的。」
黛玉望著惜春得意的樣子,又是好奇又是好笑。腦海裡忽然閃過賈珍那氣宇軒昂的眉目,又想到他和秦可卿之間悲廖無望的愛情。一時之間,對上惜春稚氣的面龐,竟然覺得和秦可卿有幾分重疊相似。
靈機突然一動,黛玉想到賈珍對這個妹妹特別的寵愛,就是尤氏平日裡也不敢多管教一句話。難道竟是跟那秦可卿有些莫名的關係,因為愛人和妹妹的相似,對於妹妹也多了幾分憐惜。
想到賈珍處事的為人,並不是那麼器重血緣的幾分狠厲,黛玉心頭越發肯定起來,不過此時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黛玉刮了刮惜春的鼻頭,道:「你倒是不妨事的,珍大哥哥好歹也是正經的族長,又那麼疼你,誰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惜春被黛玉說的吐了吐舌頭,調皮的笑笑,黛玉又轉過身子看著迎春,道:「就是迎春姐姐也是沒什麼大事,畢竟是別房裡的嫡女。可是……」
黛玉猶豫的看著探春,還是說了出來,「三妹妹卻不是這樣了,縱使這些年來舅母極是疼你,卻也是你知情識趣的結果,又因為外祖母護著。你這一番前去,不僅壞了往日裡在舅母心裡的念想,將來還會記恨著你給了寶玉難堪。」
探春一驚,想到這些,手心裡一把冷汗,坐倒在椅上。黛玉雖是憐憫,依舊是把說了個完整。
「三妹妹,我知道你是關心這個家業,只是就算外祖母護了你,那環弟弟和趙姨娘那裡,可要怎生是好,何況,你來日的婚事,萬一……」
探春閉上了雙目,不等黛玉說完,兩行清淚已經是掉了出來。這些年來,她雖是處處討好著王夫人,心裡又是何嘗不苦,庶出的身份像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拴住了她的身子,也拴住了她的心。
黛玉瞧著探春落淚的模樣,便是同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惜春和迎春聽完黛玉的一席話,這才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黛玉的一番苦心。不得不承認,黛玉說的全在了理上。
其實,探春也是個一心護著賈家的人兒。心裡裝著不下於男子的凌雲之志,可惜偏偏生做了女兒生,又是個庶出的孩子,只能靠著賈母一點關愛,王夫人的一點子信任存活,平日裡瞧著王夫人暗中使著下面的人剋扣趙姨娘和賈環的份例,瞅著親生母親和弟弟過得那樣卑賤,也是心如刀割,無能為力。
探春一直裝著對趙姨娘和賈環毫不在意的模樣,黛玉卻是瞧了個清楚明白,知道這也是一種保護的手段。如今探春在府裡有點顏面,好歹那些人還能顧忌一番,若是連探春都失去了庇護,那麼,她們母子三人才是真真的沒了想頭。
即便明瞭黛玉的一番好心,可是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憤憤不平,又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被說了開來,探春哪裡還忍得住,淚珠子掉個不停,只恨著自己為何生做了那庶出的孩子。
「林姐姐,我是不能想的了,不過就是為了姨娘和環兒在家裡能過一點好日子,這些年才這麼服侍著別人,輕賤了自己。可是,環兒卻是不明白,只說著我眼裡有寶玉一個哥哥,又是調皮鬧事。不肯聽話。但凡環兒有了一點子出息,我今日就是去說了什麼話,別人又能怎麼樣呢?」
探春抽抽噎噎的話語藏著頗多感慨。惜春和迎春一直都是和趙姨娘不來往的。終究是嫡出的孩子,身在世家裡,也沾染了不少脾性。
想著趙姨娘是一個丫鬟提上來的。有沒有正經的二房身份。環兒也是個成天肇禍的主兒,自然也就不招人主意。但是惜春和迎春卻是不知道探春面上的冷淡卻原是這樣在意身份。
黛玉見探春將心頭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反而是大大的放心了。這一年的時光裡黛玉住在賈家,也瞧夠了探春委屈自己的模樣,如今能全部傾瀉出來,是極為有利的。
將探春摟了在面前,黛玉的語氣裡有著一種讓人安寧的味道。
「三妹妹,我知道你心裡的苦楚,一心是為了這個家的。可是很多事情,你若是做不得主,也就只能為了自己多籌謀一番。」
探春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如何不知道這個理兒,可是我再能耐,也是個姐兒,要是環兒不爭氣,今後趙姨娘也是沒得依靠。我又能幫襯多少。」
惜春從來沒有想過探春爽朗的外表下還有這些個愁苦在,也是哭了起來,道:「三姐姐,你可是別哭了,我看環兒也是頂頂聰明的人兒,你要是實在擔心,便讓他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個功名吧。」
探春這話卻是聽了進去,抹了一把眼淚,諷刺道:「我是想讓環兒進學的,可是跟太太提了多少次。總說環兒還小,不必著急。」
這話說得隱蔽,但是黛玉幾人都是聽明白了的。王夫人自然就是不希望賈環進學。當初趙姨娘趁著王夫人坐月子的時候和賈政有了那麼一段,王夫人為了一個賢惠的名聲不得已給趙姨娘開臉。
但是這世上又是幾個女人真真有那麼大度的呢?趙姨娘做了姨娘,在家裡也不過就是個奴才的身份。生了子女得叫別人娘親,好不容易來了個哥兒,也是被別人當著野孩子一般。
探春是一心想著要讓環兒有大的出息,不過就是說了幾次也當是那風飄的柳絮,給王夫人不緊不慢的擋了回去。黛玉心中一歎,知道王夫人是怕賈環有了出息,來日裡與她計較,更怕賈環搶了寶玉的風頭,在賈政面前得了臉面。
「環兒哪裡是小的,寶玉這麼大的時候,可是都換了好幾個先生了。」
迎春譏諷的言語激起了惜春的憤怒,也在一旁道:「正是這樣,都是賈家裡面的骨血,憑什麼就是不讓環兒進學的。」
黛玉拍了拍探春的肩膀柔聲問道:「環兒的事情你可有跟舅父提過?」
探春搖搖頭,道:「我哪裡敢說,何況一年裡又能見著幾次爹爹。」
那賈政忙於朝政,又因為那些個規矩,父女之間便是居於一個屋簷下也是難得碰面。黛玉心中深恨這些規矩,想著那林如海的作為,比對之下,更是不齒。忽而冷笑起來。
「有什麼說不得的,我便去代你說一下。」
探春激動地抬起頭,似是不敢相信的樣子。問道:「林姐姐這是要幫環兒找個師傅?」
不過探春的動容只持續了一瞬間,想到黛玉也是寄居在賈府,就算上面寵愛也不能做賈府的主,只要王夫人來個背地裡使壞又是有什麼難。又垂頭喪氣起來。
「林姐姐也是不必費心了,太太本就不待見你,要是你再管了環兒這事,回過頭來還不知道怎麼恨你呢。」
黛玉輕輕一笑,道:「你是怕我找了舅父,舅母卻將這賬算到環兒頭上,在環兒那裡計較吧?」
探春被黛玉一語說中心事,臊的紅了臉去。黛玉也是不在意的樣子。
「你可是不必不好意思的,好歹環兒是你的親弟弟,你緊張他也是必然。只是你卻不用擔心那師傅的問題?」
迎春皺了眉頭猜測道:「難道姐姐竟然是要自己給環兒選師傅。」
惜春撇了唇,道:「太太那脾性,怎麼肯?」
黛玉成竹在胸,一點勝算在心中,「舅母固然是不肯的,可若是上了那王府裡面給了阿哥當侍讀,我料想著舅母也是沒有辦法。」
黛玉這話份量極重,須知那些個天潢貴胄子弟,身邊的侍讀都是極貴的人物。哪一個不是世家大組裡千挑萬選的、只因為這些人可是要日夜隨著皇子貝勒在一處,會有極深的感情。
探春聽了這話大大歡喜,又有些憂心,問道:「林姐姐,那皇子阿哥的陪讀可是要皇上准了。」
黛玉算是極有把握,心裡面將那些個王府裡的人兒走了一遍,想起了一個來。
「這你倒不必擔心,我看著那十六阿哥年紀極輕卻是極有能為,現在已是封了貝勒。我可以去皇上那裡求道恩旨,讓環兒隨在十六阿哥身邊學習。雖說不是正經的老師,但是那府裡也是多了謀士,讓環兒多好學一些,一星半點就足夠受用了。」
黛玉這一番算盤極好,明面裡讓賈環去給十六阿哥胤祿明堂正道當個侍讀公子哥肯定不行,畢竟身份擺在那裡。但是若是讓賈環去那裡當個屬下,暗地裡再找了貝勒府裡面那些謀士好生教養,加上胤祿的本事,教出來的學生又是能比這府裡迂腐的書生差到哪裡去。
探春聽了黛玉這樣的安排計較,心中大為感動,再也想不到賈環竟然還有這樣的造化。隨在皇子身邊讀書,那該是多大的臉面,前途也是極不可限量。
心裡頓覺的多年的隱忍忽而都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將來也是極有可能過上好日子,不枉了多年的委屈。再看著黛玉誠摯的眼神,探春一個猛子扎到黛玉懷裡,痛哭起來。
「林姐姐,我該是怎麼謝你的。」
黛玉摟了探春到懷裡,隱隱有些感慨。
「你又是何必謝我,我們好歹是姐妹一場,在這個家裡,唯獨你們幾個還是比較清白的人兒罷了。」
屋子裡火爐燃燒,庭院寂寥,大有悲涼的意味。那三春的心裡卻是像極了有一個熱球晃蕩這似的,心裡怎麼也冷卻不下去。
那一日裡,固然是因為襲人的事情引出了賈環的緣故,後來也是聽了人說,賈母最終屈從在寶玉的撒嬌癡纏之下,饒過了襲人,仍舊留在寶玉房裡。只是大大的告誡一番。
三雪都在抱怨賈母不該如此折了黛玉的臉面。長此以往下去,又該有多少眼高手低的奴才不把黛玉放在眼裡。然而,黛玉卻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事實上,黛玉早就知道賈母會心疼寶玉的。寶玉雖說不上進,依舊是賈母疼了那麼多年的掌中肉。外孫女和嫡孫子比在一處,差的也是一個小小的份量,然而就是這個份量,讓賈母便有了取捨。
賈母心中心心唸唸的是賈家的榮華。寶玉是賈家日後的一個傳人。黛玉自知雖和賈母親近,在世俗的評斷裡,仍舊是林家的血脈。說來說去,不過還是一場男尊女卑的戲碼。
黛玉可以理解賈母的作為,也不願再去理會襲人一個無知的過客。現在在她的心裡,有著更緊要的事情。那就是賈環前途的榮光,那可是關係到了探春母子三人的未來,黛玉說什麼也是不肯慢待的。
這一日了的晚上,因為白天一場年裡的初雪,丫鬟婆子們都極為緊張的在各個房裡檢視著。一應器具都是要弄好。否則這眼看著冬日裡寒意的肆虐,若是凍著了各房的嬌娃 便是大大的不妙了。胤祥便是趁著各房裡都在忙碌的時候悄悄進來黛玉的屋子。
黛玉那時候正在刺繡,清秀的臉龐在燭光下閃爍,一點星輝燦爛皎潔。白玉細緻肌膚映射出一絲朦朧。胤祥從窗外躍進,幾乎要被這樣的似水柔情化掉心肺。
自打聽見了熟悉的咕咕聲,黛玉就知道必然是胤祥又偷偷的過來了。那胤祥生性愛玩,初次來看黛玉就是從房頂而入,又是學了鳥叫,後來每次都是用著同樣的招數,樂此不疲,只讓黛玉覺得他還是如同孩童一般。
黛玉站起身子,唇瓣柔和,不慌不忙的往面前的杯子裡滿滿的斟了一杯熱茶。再抬頭時,面前已是多了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
搖了搖頭,黛玉將熱茶遞到胤祥的手下,皺眉看著他肩膀上化到衣服裡的雪水。嗔怪道:「十三哥,你總是這樣,天這麼冷,竟是不知道披了斗笠嗎?」
胤祥就著茶水喝了一大口,這才舒服的靠在軟椅上,很是不羈的樣子。
「我一個男兒丈夫,哪裡要注意那麼多規矩。」
黛玉素知胤祥不在乎這些東西,從來也不管那皇子身份的尊貴,只好懶得與他爭辯,直接問道:「十三哥又是從我窗戶裡跳進來做什麼?」
胤祥並不回答,反而摩挲了下巴,仔細的看著黛玉,半晌之後,才笑道:「果然是又長了一歲,我這妹子更加清麗無雙了。」
黛玉一愣,有些沒有明白過來。胤祥好笑的在黛玉額頭上彈了一下,道:「竟是不知道自己快做生日了嗎?」
胤祥說完,便從自己得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盒子。雕工極為細膩,遞給了黛玉。黛玉接過一看,發現上面的卻不是清朝的手藝,而是西洋的油畫手法,看樣子,還是大師的手筆。頓時驚呼起來。
「這不是西洋的玩意兒嗎?」
胤祥看了黛玉的吃驚,很是得意的樣子,驕傲的道:「我就知道你不同那些個千金,必然是喜歡這樣稀罕的物件。」
「十三哥,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還不簡單,我不過就是到江浙一帶找了幾個行海的鋪子,托他們在那邊給我訂做了一個,聽說這玩意還是會唱歌的,你快打開聽聽,喜歡不?」
「十三哥……」
黛玉望著胤祥興奮單純的笑臉,心裡忽然有點淡淡的哽咽。面前的胤祥說的這樣簡單,但是黛玉卻明白絕非如此。而且,這還是定做的。
康熙時期的清朝,雖然是跟海外也有了不少的交際,但是這樣的音樂盒子卻不是便宜貨色。而且這盒子乃是上等的桃木所製,出自中土。胤祥必然是找了人先做了盒子,再送到國外去請人在裡面繪色,配件。這樣一個來回,便要所耗費時,更不用提上面還有細細繪製了的異國風情。
黛玉明瞭,胤祥必然是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就坐到這一切,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胤祥是在初識她之後,就即刻令人做了這個東西。
霎那間,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襲上心頭。但是黛玉卻是不願意弄明白這種想法到底是什麼。只是看了胤祥,神色極為怔忡。
胤祥被黛玉如劍的目光給震懾住,似乎窺覬了全部隱秘的心思,神情一慌,差點將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這樣的忙亂卻是更加證實了黛玉心中的猜測。
然而,這樣的彼此了悟在一瞬間都是被胤祥和黛玉做出了同樣的選擇,永遠的埋藏下來。他們或許都明白了什麼,甚而都有著各自想要證明的急迫。只是胤祥和黛玉都明白,這點想要證實的衝動遠遠比不上他們心中想要保護的那個人。更加無法越過此時的那份安寧美好去。
因為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緘默,黛玉便也率先的鬆了一口氣。大方的開了盒子。
盒子裡面是一個黛玉前生早已看過千百次的娃娃,白色的洋裝長裙,站在一個原木的頂端盡情舞動,和著裡面有淡淡的聲調散發出來,氤氳而悲傷。
這本該是再不稀罕的物件,卻讓黛玉著實的感動。前生經歷了千百次的普通因為這一個時空的匱乏和一個皇子隱秘的愛戀變得無比珍貴起來。
黛玉真誠的綻放出一個笑容,食指擦過娃娃上面的柔軟的毛髮,看著胤祥,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十三哥,謝謝你。」
胤祥的笑容如同暖春,明媚如初,淡淡的道:「妹妹喜歡就好。」
黛玉了悟出其中的默默付出,不願再多說撕裂別人的傷口,關上了盒子,轉移了話題。
「十三哥,你跟十六阿哥可是有交情的?」
胤祥沒想到黛玉會問到這個問題,很是疑惑的道:「你問這個卻是做什麼?」
黛玉這才把答應了探春的事情都跟胤祥說了一遍。胤祥皺皺眉頭,道:「十六弟亦是知道我並未在養蜂道的人。」
這句話說的隱晦,但是意思極為明白,若不是心腹。這個時侯,怎麼敢讓隨便的人知道了這個秘密。黛玉也是依稀記得那胤祿和胤禛之間的關係,這才選上了他。
黛玉貝齒一露,喜道:「這便好了,如此就有勞十三哥去給十六阿哥說一說,將環兒帶在身邊,好好調教。」
胤祥卻是回復了那灑脫的江湖樣子,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這個事情你明明可以找了四哥,他在十六弟面前卻是比我有份量多了。」
黛玉沒好氣的丟過去一個眼神,道:「你明知道四哥是好久才能來了一次的,何苦又說話來逗我。」
那胤禛畢竟是個有家室的王爺,不比著胤祥是在暗處,行蹤極為自在。就算胤禛想著夜夜做了樑上君子,還要看那王府裡面的人是不是全是知情識趣的傢伙。
胤祥更加上心的湊了過來,擠兌道:「這可奇了,我可是聽說四哥這段時日都是睡在了書房裡面,又沒有什麼福晉的問題,如何還能少了來,難不成竟是你不想見的?」
黛玉臉面一紅,聽著胤禛在書房裡過夜,心裡也是有點甜絲絲的滋味。害羞道:「四哥在不在書房裡住著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胤祥哈哈一笑,挑了桌上一個水靈靈的梨兒一口咬下,含糊道:「有沒有關係你自是知道。不過那賈環的事情還是有點子問題。」
黛玉正了顏色,關心的道:「有什麼問題?」
胤祥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十六弟一向和這府裡沒有什麼交際,如何能無故的把翰林大人的庶子帶到身邊。再說十六弟現在是管著兵部的事情,他身邊的人,皇阿瑪可是極為注意。」
聽了胤祥這話,黛玉便有幾分明白,只看著胤祥,笑道:「十三哥這個意思,不過還是要我去求一道恩旨。」
胤祥點點頭,道:「我可是聽說皇阿瑪極喜歡你,你要這麼一個恩旨也是不難。何況上幾日裡,我還聽四哥說,皇阿瑪記掛著你的生辰,是要招你進宮的。」
說完了這話,胤祥頓了一頓,笑的很是鬼祟,整個人湊到了黛玉的耳邊。
「你若是進宮,四哥必然也是在的,你不妨問問,他這段時日,為何總是孤枕獨眠。」
黛玉聽完這話,羞得幾乎要跌到地上去,嘴裡不斷的嗔道:「十三哥,你真真是沒個正型。」
胤祥卻是見了黛玉的樣子,極為高興。哈哈一笑之後,眼神中又閃過幾絲落寞來。心口一陣陣翻騰,好不容易壓了下去,看看外面的時辰,這才道:「時辰也是不早了,我這就走了。你交代的事情我必是會辦好。」
黛玉點了點頭,走到櫃前拿了一把油紙傘出來,遞給胤祥。
「這天氣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再下雪,十三哥好歹也注意一點。」
胤祥心頭一暖,拿了傘越到窗上,依舊暖洋洋的笑著,道:「放心吧,總是還有個妹子讓我擔心,你十三哥不會有事。」
話音剛落,一個利落的身影便消失在蒼茫的天地之間。黛玉清楚的看見那個外表開朗的背影下隱藏了幾多惆悵,幾許奈何。
次日裡,黛玉方才起床,便有賈母身邊的鴛鴦過來問安,順道將黛玉請了過去和賈母一塊吃早茶的。
黛玉隨著鴛鴦一道前往,三雪自然是跟在身邊。那鴛鴦瞧著三雪小心翼翼的神情,好似生怕黛玉是摔著哪裡,不由得開口戲謔。
「瞧著紫鵑仔細的,雪雁雪鷺倒也罷了,那是林姑娘家生的丫鬟,你卻是跟了林姑娘這麼些日子,也很有點感情了。」
雪痕一面注意著狀況,一面淡淡的道:「不過就是個奴才,既然老太太給了我家姑娘,我自然是要盡心的。」
鴛鴦因笑道:「這話在理,我們做奴才的可是要盡心,守著本分,不能總像那些個沒臉沒皮的胚子一樣,丟了自個兒的顏面。」
黛玉和三雪聽了這話,都知道鴛鴦必然是在說了襲人,襲人和鴛鴦原來都是在賈母身邊伺候。感情也是極。,只是後來襲人給了寶玉,也就變了性子,整日裡想著要當寶玉房裡的姨娘。鴛鴦志氣頗高,極為倔強,看不上襲人也就是正理。
鴛鴦後來倒也沒有說什麼話,在前面一路行著,到了賈母的房裡,探手打了簾子。讓著黛玉進了屋子。
賈母房中很是熱鬧的樣子,不僅三春都在,連寧國公府的尤氏和秦可卿都是一道過來了。自然也就少不了那王夫人和薛姨娘母女。
賈母正和依偎著在身邊的三春笑著說些什麼,寶玉也膩在一旁,看上去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身紅綠的綢子,脂粉氣極重。
賈母見了黛玉進屋,連忙笑道:「我這丫頭來了,可是正說著你呢。」
黛玉有些不明所以,鳳姐兒卻是邁了一個大步子,將黛玉領到了賈母的面前。道:「真真是老祖宗疼妹妹的,這麼一大早就叫了我們來商量著要好好的給你做生辰呢。」
黛玉這才明白這麼多人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推卻道:「外祖母不用為我忙活的,黛玉不過是一個小娃子,做個生辰如何能鋪張。」
王夫人早就對於賈母這般興師動眾不滿。想著自己嫁到府中十數年。因為那侍奉翁姑的規矩,自己也沒有過了一個正經的生辰,如今黛玉寄居在賈府,賈母卻反要大張旗鼓。又想著以前賈敏在賈府裡金尊玉貴的模樣,著實不服氣。
王夫人看了黛玉一眼,道:「既然大姑娘也是不願意過生日的,如今家計也艱難,不妨就是由著她們幾個姐妹吃喝一頓便是罷了吧。」
賈母臉色一變,冷哼道:「我卻是知道家計艱難的,我這外孫女慶生自然也不敢讓太太動官中的銀子,好歹我還有些梯己,我老婆子掏了就是。」
眾人聽得這話,原是熱鬧的氛圍也黯淡下來。王夫人更是咬著唇,低頭不敢說話。
黛玉原不想和著薛姨娘等一塊過生,王夫人雖是為了別的打算才這般說法,黛玉也樂的贊同。
「外祖母,黛玉也是不喜歡生日的,不過就是個日子,沒什麼好鋪張。」
賈母將黛玉摟在懷中,歎道:「你縱然是不喜歡,可生日卻是頂頂重要,昔日你在家裡也是御史的明珠,往年的生辰光景還不知道怎生熱鬧。來了我這裡,怎能委屈你呢。」
眼瞅著賈母極為堅持的模樣,鳳姐兒連忙笑著打個圓場,道:「正是如此說法,好歹也算是我們一番心意,我們便是一塊湊個份子,給妹妹慶生。」
說著,鳳姐兒先從自己的袖口裡掏了十兩銀子出來。探春迎春都是沒錢的,一個月不過幾兩脂粉錢,好在還有賈母平日的疼愛,也忙著叫身邊的丫鬟掏了五兩銀錢。那惜春從來是被賈珍慣壞了,銀錢一直暗中給的不少。不過也不好越過了迎春他們兩個去,也是給了五兩。
王夫人見著這副情景,又怕賈母再氣急了,翻出搜府裡的舊賬,只好道:「既是如此,也算上我這舅母一份子。」因而叫了那周瑞家的進來,叫了從梯己裡給出二十兩銀子。
薛寶釵見狀,為了討得賈母的歡心,扯了扯薛姨娘的手臂,薛姨娘雖說心痛銀子給黛玉辦生,也不得不掏了二十兩出來。
賈母這時的臉色方才好看一點,道:「我這外孫女雖說是沒了父母,到底也是金貴人物,你們想著簡單馬虎,我卻不願,說不得,來日裡你們想著要給她做生還是沒了福分的。」
賈母這才自然是有感而發,唯獨王夫人不過以為賈母是在抬高黛玉的臉面。想著一個孤女還是有誰惦記生日的。
王夫人的臉色眾人都看得出來,眼看著賈母又是要生氣。秦可卿翹首一笑,真如初露一般,清新亮眼。
「按著輩分,我原是這裡的晚輩,今日就容我給大姑娘做壽置辦酒席吧。」
賈母似乎極為喜歡秦可卿,臉上堆滿了笑容,一疊聲道:「既是如此,便是麻煩你了。你做事情,我一向是極為放心。」
秦可卿含笑應了,這才招呼了外間的婆子們搬桌子,請戲班的。很是整齊的忙碌著。看到秦可卿處理事情的果斷模樣,黛玉才突然正視起這個笑如梨花的溫婉且剛毅的女子來。
雪舞兌現承諾,依舊更新,怎麼說呢,覺得有些讀者說的很對,也許我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問題影響大家看文,但是請不要給我亂安罪名,我一直是很體會讀者的心情,甚而有些時候罔顧了自己的安排來迎合大家的意願。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有些人認為雪舞是可以隨意左右的。我不想再在這裡點名是誰特意用了什麼言語來辱罵,一切隨風而過吧。只希望今後一些不誠心的朋友不要再加我的號,打著關心的旗號來傷害別人是最殘忍的做法。我已經和編輯協商,明天就會上架,儘管收藏很少訂閱也會很少,但是雪舞不想耽誤大家,明天開始收費,是已經說死了。然後每天都會更新至少一萬字的。這個大家不用擔心。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