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追上來了」任小野趕緊提醒。
「抓緊」他突然往右一打方向盤,車子便拐進了另一條大道。
任小野興奮的揮舞著手臂:「快,快,再快點,好刺激啊,讓我想起了好萊塢大片。」
他墨鏡下的眼睛閃過一絲不解,這個女孩怎麼這麼大的膽子,那麼多槍指著她,她都不說眨一下眼,反倒興奮的像只見到老鼠的貓。
在這並不算寬敞的街道上,一輛車在前面狂奔,四五輛車在後面緊追,街道上不時有東西被撞翻,行人尖叫著躲閃到一邊。
任小野趴在椅背上向後看,「加油,加油,馬上就甩掉了。」
「喂,你趴下,他們手裡都有槍」他終於無奈的提醒,伸手一把將她幾乎要躥出去的身子拉回到座位上。
兩人正說話的工夫,街口又橫出幾輛車,他們擋在路中間,正好將任小野他們的車和那些車隔開。
車上伸出一個頭,朝他說了幾句什麼,他便點點頭,開著車離開了這條街。
任小野看出來了,這是來救援的。
在行駛了大概半個小時後,車子拐進了一座別墅區內。
他停下車,摘下墨鏡看向任小野。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秋天湛藍的天空般明媚而清澈,此時這雙會說話的眼睛似乎在說「你該走了吧?」
任小野眼珠子轉轉,她的行李箱丟了,現在身無分文,唯一可用的通訊工具還沒電了,這可是在日本,人生地不熟,讓她這個『柔弱』女子怎麼混呢。
於是往車座上一倒,裝出痛苦的樣子說「我肚子好餓啊,走不動了。」
剛說完,她的肚子還很爭氣的配合著發出幾聲咕咕的響聲。
她繼續裝可憐「我沒有錢,沒有地方住,沒有電話,沒有親人,又是第一次來日本,語言又不通……」
她想再擠出幾滴眼淚增添點悲傷的氣憤,可是只擠出了鼻涕。
他從剛才開始,表情就僵在臉上,那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好吧,看在你救過我一次,我讓你借住一天。」
他的「一」的發音不太正確,所以任小野立刻歡呼著說「好啊,七天啊,沒想到你人長得帥,也夠慷慨的。」
他無語了。
他的房子和凌殤宇的不一樣,不是很大,只有兩層結構,但是裡面裝飾的非常古樸,有很濃烈的中國風。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他說:「樓上有洗浴間,你先洗澡吧。」
「那你呢?」
他看了一下她的肚子,皺著眉頭問:「你不是說你餓了嗎?」
任小野立刻捂著肚子往樓上走,拖著長音喊「我的肚子好餓啊……」
等任小野洗完了澡,她貓一樣的鼻子馬上就聞到了一陣香氣。
他正站在廚房裡忙碌,那怎麼看都和廚房這種地方格格不入的形象構成了一幅抽像派『美男下廚圖』。
任小野對他的印象不壞,甚至潛意識裡認為他應該是個好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人追殺,但他肯讓自己住下,就說明他還是有善良的一面的。
很快,一桌正宗的日式料理端上了餐桌,他的臉上掛著細密的一層汗珠,略微發黑的肌膚顯得很健康,襯衫的領子開著,裡面露出一串項鏈,很奇怪的標誌。
他招呼著說:「來吃吧。」
任小野在吃的方面是從來不會客氣的,但還是禮節性的說了句「你也吃啊。」
其實另一層意思就是:你不吃可就沒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拿過一個飯團。
「任小野,你呢?」
他輕咬了一下那個飯團,遲疑了下才說:「你叫我櫻井吧。」
「櫻井?」任小野用她那塞滿了食物的嘴咕囔著「原來你和櫻井大叔一個姓啊。」
「什麼櫻井大叔?」他拿著飯團的手頓了下。
「就是櫻井……」
任小野正要說出櫻井條山的名字,他的電話便響了,他抱歉的向任小野一點頭,走到客廳接電話了。
當櫻井接完電話返回飯廳的時候,手中的電話差點沒掉在地上,整整一桌子的料理只剩下他盤子裡那半個還沒吃完的飯團……
他趕緊將飯團緊緊的抓在手裡,不再像剛才那樣細嚼慢咽,而是一口就吞了下去。
這個女人,看她長得小小的,瘦瘦的,她的胃是怎麼裝下這麼多東西,真想解剖了來看看。
而她拍著肚子說了一句話差點讓櫻井剛嚥下去的飯團又吐了出來。
「嗯,你慢吃,我半飽了。」
他崩潰中。
如果不是那個飯團被咬了一口,他想他現在可能只有盤子可吃了。
「你是學生嗎?」櫻井重新回到廚房,他要為這個半飽的傢伙再做些東西。
「嗯」任小野掏出她僅剩的一張紙,遞過去說:「學校派我來學習的。」
櫻井瞄了一眼,哼了聲「我在日本生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聽過這個學校。」
「不是吧?」任小野又仔仔細細的將那通知書看了一遍「你確定沒有嗎?也許改名了?」
「不可能,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任小野垂著頭,倒底在搞什麼鬼,難道是學校弄錯了嗎?天,不要跟她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我手機沒電了,你有這種充電器嗎?」
櫻井又瞄了一眼「沒有。」
「那我可以借你的電話用下嗎?」
「吃飽了再說。」
於是,十分鐘後,兩個人又坐下來吃第二頓,櫻井這次學得聰明了,忙將東西都撿到自己的盤子裡。
任小野邊吃邊問:「對了,追殺你的是什麼人啊?」
「我叔叔」他說得輕描淡寫。
「你叔叔?你叔叔為什麼要殺你?」任小野瞪圓了眼睛。
櫻井抬起頭,正好對上她那雙天真的眸子,在這雙眼睛裡,他看不到絲毫雜質,那是清得可以直接看到湖底的清水,在這雙眼睛裡,永遠不會有虛偽與奸詐,只會有像童話世界裡雖然不真實但卻讓人嚮往的純真。
他竟忍不住在這雙眼睛裡迷失了。
小時候,他記得媽媽的眼睛也曾經這樣單純過,她總是喜歡笑,可是,他卻再也不能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