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後,爸爸為我請了保鏢,為我請了陪讀,表面上是為我好,然而實際上他完全斷絕了我和其他同齡人一起做朋友的機會。曾經有這樣一個男孩子走進過我的世界,但後來他很快又在我的世界消失了。後來,我才在小嬌的口中得知:那個男孩和我在一塊兒就像跟英國的女王在一塊兒一樣,感到的是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和自卑感。用小嬌的話說:我是個套子裡的公主,束縛太多,沒有自我,只剩下了尊貴和神聖。
隨著年齡的增加,我也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進入了青春期,進入了對身體的變化和異性產生好奇和好感的年齡。做父親的黃氏企業的董事長,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女兒的第一次例假是什麼時候來的,更不會知道那次例假會在自己女兒的內衣上待了將近一星期。多麼懵懂的笑話,多麼愚蠢的行為!也許,換成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做媽媽的恐怕早就告訴她這些最起碼的生理常識了吧!
當我看到其他的女孩子有了男朋友寵著、愛著、疼著的時候,當我看到他們在校園裡牽手漫步、在林蔭道上打Kiss的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她們,好想也有這麼個男朋友啊!可現實中,我看到了也只能裝作看不見,甚至刻意迴避他們。不是因為我迴避他們,而是因為他們迴避我。教室中上課,我的周圍除了小嬌,沒有一個學生敢坐。圖書室,我一到,其他同學會全部清場。我在他們眼中就像美國的自由女神雕像,是被供著的,是自由的象徵,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可誰又會明白自由女神內心的孤獨和寂寞呢?我會常常一個人看著書本發呆,我還會透過窗玻璃偷偷地看著操場上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暗中揣測他們在說些什麼,就連晚上做夢,我都會夢到有好多同學跟我一起玩。可是,夢醒之後,我還得面對現實,擺著一副尊貴的架子見人。
眼看著我十八歲的生日就快到了。父親加強了對我的培訓,說要我早點學會打理企業。一天的課程都安排得滿滿的。每天除了上課之外,還得見黃氏企業一些無聊的部門經理,學習他們的經營理念和管理經驗。除此之外,晚上還得學電腦、練鋼琴……這樣一天下來,我從來沒在十一點之前睡過覺。睡得晚也沒什麼,最要命的還要早起來。這樣算下來,每天我會比別人少睡一個多小時,一周要少睡七個小時,一個月要比別人少睡一天多,一年要比別人少睡半個月多。我感到很累,真的很累,是那種身心俱疲的累!其實,我真的好想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可以懶床,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啊!哪怕只是一天!我真的好想可以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可以搖著爸爸的手臂要這要那,可以趴在媽媽的懷裡撒嬌啊!儘管我什麼也不缺,但我依然渴求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也許,我的這篇作文在別人看來,純屬「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無稽之談。但那個被供在大廳廣眾下的公主的內心世界就是這樣的——孤獨、寂寞、迷惘……
文章看到這兒,淚水已經模糊了黃友智的視線,但文章最後的幾行血紅批語,卻如漆黑的暗夜裡發出的一聲刺耳的尖叫,叫人不寒而慄。上面用紅筆這樣寫著:你想要這麼一天的話,請看到批語後,素來廁所,我帶你出去好好散散心。
「啪!」黃友智頓覺心裡一寒,雙手一抖,作文本掉在了地上。
「呼……」一陣冷風從門外吹了進來,吹得教室的門發出了一陣粗啞的響聲:「吱呀……」聽起來就像病人在臨死前的痛苦呻吟。刺耳而且尖銳。
黃友智來不及多想,扭頭看向了門口,才發現白髮老頭已經不在門口站著了。碩大的教室,冷清得要死,恰在這時走廊上的燈光居然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嗤啦……嗤啦……」黃友智的腦海迅速滑過了那個男人的臉、剛才的那幾句批語、最後從洗手間的隔間裡出來的笑笑和那個神秘人……想到這些,他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懼:「難道今晚這兒要發生點什麼嗎?」
「咯登!咯登……」走廊的盡頭這時隱隱傳來了清脆的腳步聲。這聲音很輕,卻清晰的就像在耳邊跳動的脈搏一樣,直接跟心臟的跳動連在了一起。
那種隱隱的不安和莫名的恐懼迅速罩住了他的全身,驚恐的雙眼死死盯住了門口,生怕恐怖來襲的瞬間,會猝不及防。
「嗖……」一個黃色的身影在門前一晃消失了。黃友智頓覺全身一寒,頭皮發麻,臉色變得煞白,嘴巴不自覺地說:「那個身影怎麼這麼像笑笑呢?」
「咯登!咯登……」而那串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聽起來還差幾步就要到教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