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睜開了眼睛,一個黑乎乎的世界展現在了她的面前。不遠處幾盞豆粒大的燈火給四周黑壓壓的群山,增添幾分生命的氣息。身後是一片片的茂密的樹林,微風過處,發出了「唰唰」的聲音,彷彿野獸穿梭時的聲音。身旁是叢生的雜草,有些生命旺盛的草已經長到了胡玉站著石板路上了。這條兩旁長滿了雜草的小路,似乎就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燈火的深處。
胡玉剛走幾步,忽然轉身,想問一下:「你是和我一起去呢?還是在這裡等我呢?」聖靈子的身影早就不見了。胡玉著急地問:「我怎麼回去呢?哪一盞才是葉澤華家的燈火呢?」
「你就想辦法自己回去吧!我還有急事,必須立刻回去。」這個聲音似乎是在遙遠的星辰之外傳來的一樣,蒼老而且沉悶:「那盞熄滅的最晚的燈火,就是葉澤華家的。」
聖靈子的聲音消失了,胡玉急忙轉過身,朝燈火跑去。胡玉感覺燈火很近的,可是直到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燈火似乎還是離她那麼一段距離。而更令她不安的事發生了,燈火正在減少,而且是在成倍的減少。她顧不上休息,繼續拚命地向前跑。因為她是在深山長大的孩子,明白在深山裡燈火的重要性。燈火對深山裡行路的人來說,就好比水手看到了燈塔。事情似乎又完全在聖靈子的預料之中,到了最後,只剩下了一盞燈,而她也正好趕到了這個小山村。胡玉知道那就是葉澤華的家。
一個很氣派的碩大院落,就坐落在村口的第一家,幾間新建的大瓦房裡,有一盞燈光還在孤獨的亮著。胡玉「噌」的一下,翻過了不是很高的石牆,跳進了院子。一個很熟悉的身影,透過窗玻璃映入了胡玉的眼簾。胡玉看出那個身影正在暗自垂淚,而且猜出那個身影就是葉澤華。胡玉高興地向那間房子走去,可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發出「噹啷」一聲,屋裡的燈立刻滅了。
胡玉一看是個大鋁盆,急忙躲開,走向了那間房子的窗戶。「咚!咚!」她敲了兩下窗玻璃。裡面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媽!我已經睡了,你不用再催我了。」
「葉澤華,是我!」胡玉低聲說道:「我是陸小朋的……」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她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去說明她和陸小朋的關係,更何況是在陸小朋曾經的戀人葉澤華的面前呢!
燈立刻亮了,門很快開了,葉澤華迎了出來,親暱地拉住了胡玉的手。胡玉被葉澤華熱情地迎到了屋裡。她藉著屋裡耀眼的燈光,看清楚了身體更加消瘦,眼睛紅腫的葉澤華。胡玉親切地握著她的手說:「姐姐,怎麼瘦成這樣了呢?看你們家這宅子,你應該很幸福才對呀!」
葉澤華歎了一口氣,說:「哎!你有所不知啊!我嫁的這個人家確實很有錢,可是我嫁的這個男人,除了外出干建築掙錢之外,回到家不管我心裡怎麼想的就只知道做那種事。我的公公婆婆也是一心想讓我給他們家添一個大胖小子,除了這些,什麼都不讓我管,就讓我待在家裡。你說我會幸福嗎?」她說完,看著放在床頭廚上,那張葉澤華,陸小朋,還有她的老公的合影,又流下淚來。
「是啊!每天同一個跟自己沒有一點感情的人在一塊兒,會有幸福嗎?」胡玉也同情地流下淚來。她閉上了雙眼,心想:「如果我每天讓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摟著,抱著,還不如死了算啦!」但她立刻想到了自己來的目的,悄悄地拿出了一個小瓶子,接住了葉澤華真情的眼淚。
葉澤華一看胡玉接自己流下的眼淚,反被她的行為給逗樂啦!葉澤華含淚笑著說:「你這是幹什麼呢?」
胡玉這才把陸小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葉澤華。葉澤華知道真相後,猛地站了起來,但她的身子就像受了外力的彈簧一樣,晃了晃,向後倒了下去。胡玉連忙伸手扶住她,說:「姐姐,你小心啊!」
「別管我,我沒事!你還是抓緊時間回去吧!」葉澤華神志似乎很不清醒,但有一點卻很清醒,那就是陸小朋的安危。她催促著胡玉,說:「你還是快走吧!就算姐求你啦!」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到關鍵時刻,尤其是生死關頭,對自己心愛的人,就會設身處地為他去著想,甚至會做出失去理智的錯事。葉澤華就有點失去理智,她的囑咐就很多餘。因為此刻的胡玉比她更愛陸小朋,而葉澤華的愛似乎就像一口活火山,偶爾的噴發一下罷了。但是胡玉卻很明白她的感受,也很理解她的心情。葉澤華那孤燈難眠時的淚水早就作了最好的解釋。
胡玉被葉澤華連夜送到了車站。當胡玉坐上回去的列車回頭再看她時,她又看到了她臉上那止不住地淚水。胡玉看著這個曾經十分愛陸小朋的女人,臉上流露出些許的悲傷。但她又有些慶幸起來,因為她知道陸小朋現在已經屬於她了。想到這兒,她自言自語道:「小朋哥,你一定要等著我啊!我這就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