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古跡太多了，我想要玩故宮、頤和園、圓明園、長城、十三陵、北海、雍和宮、白雲觀……十個手指頭數兩輪都數不完，什麼時候才輪得到王府井啊。
汽車行進的方向漸漸有些冷落，夜色有點暗，忽然看到一片黃色的燈影。
「那是什麼？」我好奇地問。
「雍和宮，就是雍正沒即位時候的府第，後來改成了喇嘛宮。每天來請第一柱香的人，都要排很長的隊。」
「哦。」我隨口答應了一聲。
燈影裡，雍和宮輝煌地浮在一片黑暗裡，朱紅色的牆，和深藍紫的天空，都是濃妝艷抹的顏色，看上去更覺得華麗非凡。
想當初，雍正以節儉為名，想必這座府第，在康熙的幾個皇子裡，不算很富麗的一座吧？可是歷史的厚重，卻賦予它相當的濃度，呈現出一種奢華的質感。
屋頂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起了一層層的波紋，一直漾到了心裡。
遠處的天際，一輪月亮，卻像是指甲用力掐在掌心，掐出來的那一道印記，說不出的清幽淒涼。我打了一個寒噤，一條胳膊立刻摟了上來。
「若若，是不是覺得冷了？」
「啊，還好，只是看得有點入神，猛的灌進一陣風，覺得有些寒意罷了，沒關係的，不覺得很冷。」我勉強振作了精神，朝著他微笑。
他眉目如畫，在月光下，真像是岡底斯山的神祇，半點不帶塵世的俗氣。
「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鄒宇凱擁著我，到了和平門。
既然已經八點出頭，但仍然賓客盈門。全聚德的鴨子，果然就這麼好麼？
鄒宇凱輕車熟路，跟在穿著古典旗袍的領位員之後，穿過古色古香的長廊，來到一處小包廂。
「一鴨三吃，野菌湯……」鄒宇凱連菜單都不看，就熟稔地報著菜名。
「這裡的鴨子真的那麼好吃？」我好奇地問。
「見仁見智，你吃了才知道。」
結果，名聞遐邇的全聚德烤鴨，根本沒有引起我的食慾，倒是那道野菌湯，讓我吃得意猶未盡。
「天哪，來吃烤鴨子的，居然剩下一多半，你倒是對著哪兒都有的這道菜，吃得不亦樂乎？」鄒宇凱笑得伏到了桌子上，彷彿是天下第一大好笑的事。
大概他是笑我暴殄天物吧……
可是那鴨子第一筷下去不錯，第二筷還好……後來就覺得有點油。
「你飲食尚清淡，自然吃不習慣，所以才替你點了兩道清淡的菜，不然回去要餓肚子了，還要怪我招待不周。」
我對眼前這個得了便宜還喜歡賣乖的男人，可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聳了聳肩，繼續我的喝湯大業，直到再也裝不下。
「看來，我得陪你消消食。」走出全聚德大門的時候，鄒宇凱笑著說，「我們走走吧，走到哪兒覺得累了，就打個車回賓館。」
「那你的車呢？」
「打個電話給我姐的司機，讓他來拿就是了。」鄒宇凱不以為然，拉著我的手就往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走。
我哭笑不得：「你就見不得別人清閒啊，我們把車開回賓館，在附近散步不就行了？」
「好吧……明天我得讓我姐的司機請客，省了他一趟差事。」鄒宇凱咕噥著，讓我啼笑皆非。
「本來就是我的錯，要是我不來北京，他就什麼事都沒有。這簡直是莫須有嘛，你就別讓我背上這個人情債了，好吧？」
鄒宇凱擺明了就是故意在逗我，一臉的嘻皮笑臉，讓我看了直翻白眼。
「今天，我不回去了……」鄒宇凱送我回酒店的時候，賴在我的床-上不肯離開。
「那怎麼行？」我吃了一驚。
「我什麼都不做，就想和白天那樣，靜靜地抱著你就好。」鄒宇凱半闔著眼，「我累死了，你不會還狠心讓我開這麼遠的路回去吧？」
我心軟了：「回去很遠嗎？」
「好遠啊，我現在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怎麼辦？」鄒宇凱死皮賴臉，分明在指縫裡對我笑。
「那還不簡單？打電話給你姐的司機，來接你就行了嘛！」我忍住了自己的笑容，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
他呆了一呆：「好啊，這法子你也想得出來！」
「我不過是從某人那裡學來的罷了。」我扁了扁嘴。
「夫綱不振啊！」藍傲天痛心疾首的模樣，讓我忍俊不禁。
我跪坐在他的身邊，收斂了笑容：「說真的，你不回去的話，我覺得你媽媽會更憎恨我的。」
「你不用討她的歡心，反正也不那麼容易。」鄒宇凱不以為然地說，「我媽這個人啊，就想著要給我結一門傳說中門當戶對的親事，而且都不知道吸取教訓。我姐這一輩子，還不是給她耽誤了嗎？其實我爸後來鬆口了，就是我媽抵死不從。」
「那是你姐的男朋友自動放棄的呀……」我雖然不想替鄒母辯護，不過這是事實。
「之所以放棄，也是我媽施加的壓力。其實，我懷疑我姐那男朋友，雖然結了婚，但心裡還是只有我姐。那時候，從他提出和我姐分手，到舉行婚禮，才隔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算一見鍾情，也沒有這麼快吧？」鄒宇凱歎了口氣，「不過，人家畢竟有家庭了，怎麼說也不可能離了再娶我姐吧？我姐這輩子，我都不知道她還想不想嫁人。每次一提這個話題，她臉色就沉下來，我媽現在很怵她，不敢深提。」
我回憶了一下，還真看不出這對母女有這麼大的嫌隙，每次都是一種母慈女孝的模樣，我還一直以為她們就是一對親密的母女呢。
這家人做戲的功夫，可真夠爐火純青的。
「你姐姐，恨你媽媽嗎？」
「說不恨怎麼可能？只不過，到底是自家老媽，還能怎麼樣？我姐心裡也苦，可是……」鄒宇凱歎了口氣，「你看吧，我媽這個人一點都不知道收斂她的脾氣，現在又開始想要控制我。也不怕我姐的悲劇重演！」
我凝視著他憤然裡帶著的幾分慵懶，忍不住俯下了身。
還沒有想明白幹什麼，鄒宇凱已經把我的脖子勾了下去，溫熱的吻落在鬢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