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就在這附近嗎？」我問。
「當然不，反正北京城就這麼大，吃完飯趕過去也不算遠！」鄒宇凱笑笑，「這裡的龍蝦很有名，不提前訂位置，根本吃不著，你嘗嘗。」
除了龍蝦，還有大鮑，還有……雖然是山珍海味，看得出來鄒宇凱在菜譜上也很慎重，可是我卻吃得食不知味，他的生活，是我不能夠想像的。我和他，分開在兩個世界裡。
因此，當鄒宇凱把我安排在酒店的時候，我甚至鬆了一口氣，雖然潛意識裡，還有著深深的自卑。
我很害怕見到他的母親，甚至她不用說一個字，僅僅是那種輕蔑的眼神，就可以把我從雲端殺到塵埃裡。
鄒宇凱在總台報了一個名字，就拿到了鑰匙。
什麼登記啊、身份證啊……全都用不著。人家前台的小姐，就已經恭敬得彎腰領路了。
「在左手第二間。」小姐在電梯口，沒有再往前走的意思。
「好，謝謝。」鄒宇凱隨口謝了一聲謝，手裡還拿著我的背包。
我自己也覺得，我的所謂行李，在這個五星級的大酒店，顯得太過寒酸了。至少，也要有一個拉桿箱吧……
「累不累？要不，我們今天就不忙著去故宮。現在先睡一覺，晚上我帶你去天安門看夜景。」鄒宇凱推開房門，一彎腰，在我出其不意的驚呼聲裡，把我打橫抱起。
「放我下來……這樣……」我有點害羞。
鄒宇凱卻紋絲不動，只是低著頭看我，唇瓣在我的頰上像軟毛的刷子，輕輕地刷了一下，才說：「若若，你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雖然你一早就答應過的。但是，那時候，我看得出來，你很遲疑。」
「我是怕到北京以後，反而給你添麻煩。」我無奈地說。
「若若。」他把我放到了房間的床-上，認真地對上了我的眼睛，「你是怪我沒有把你帶到我的家裡嗎？」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急忙反駁。
就算有，那也是潛意識裡的。
「我不在乎我媽媽怎麼看，我只是怕她給你難堪，讓你傷心。」鄒宇凱正對著我的臉，「我姐不會反對的，因為愛過，所以懂得。」
我想到了另一句話：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鄒玉蘭也許更多的，是對我的憐憫吧？
「我沒有想去你家裡，你說得對，我很害怕看到你母親。」我振作了一下精神，「你一說，我覺得真的開始犯困了。」
「你先沖一下，酒店有睡袍。」鄒宇凱笑著把我拖了起來，「洗得香噴噴的。」
「哎，我還沒有拿睡袍呢！」我哭笑不得地被他推進了浴室。
「你先洗，一會兒我替你拿。」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了。」
「還害羞呢……」鄒宇凱調笑，替我在門口的櫥櫃裡拿出了一件淡藍色的睡袍。
「我帶了T恤的，穿那個就行了。」我不安地指了指外面茶几上的背包。
「穿這個吧，睡覺會更舒服一些的。一會兒，我替你去買兩套睡衣，在北京多住幾天，陪陪我，好嗎？」他順勢把我帶到懷裡，我喜歡嗅他身上淡淡的檸檬香味。
「再說吧。」我沒有給予肯定的答覆。
「若若，我很想你。想得……這裡發痛了。」他拉起我的手心，貼到了他的左胸。
「我……洗澡了，你先出去吧。」我逃避了回應，鄒宇凱的神色有點失望，但仍然很溫柔地退了出去。
溫熱的水流灑向我後背的時候，我再一次掂量了我和鄒宇凱的差距。他姐姐的悲劇，也許也是我和他的預演。
那個男人的主動放棄，大概是爭得太累，爭得太絕望吧？
我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匆匆地把身子擦乾，套進了絲質的睡袍。
鄒宇凱說得不錯，這種衣服穿在身上，比我自己的衣服舒服多了。畢竟，我全部的行頭加起來，大約只能夠買到一個袖子。
天堂和凡間，也許就是這樣的差別。
也難怪自古以來，神仙不能愛上凡人，不然就是觸犯了天條，沒有什麼好下場。
譬如七仙女和董永，比如織女和牛郎。
我在浴室裡胡思亂想，直到門外傳來了鄒宇凱的聲音：「若若？」
「嗯，啊……我就好了。」我如夢初醒，急忙回應。
鄒宇凱明顯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洗著洗著就在浴室裡睡著了呢……」
我的臉蛋有點發燙，是有點出糗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特別容易走神。大概是被鄒宇凱和董汐明兩個人鬧的，又裝了滿腦子張倩和柳如夢的話。
「真香。」我沒有想到，剛拉開浴室的門，就被鄒宇凱抱了個滿懷。
「別胡鬧了，你也去沖一下吧。」我埋著頭，耳後根都有些發燙。董汐明從來不會對我做這些親密的事，我一度以為他並不愛我，只是同情我。
可是……
最近的表現，實在又不大像。
想著，就忍不住歎了口氣，又勾起了鄒宇凱的疑惑。
「怎麼了？是不是對我的安排不滿意？首長，您就吩咐一聲吧，小的天資愚鈍。」
我被他的唱做俱佳，逗得終於笑了出來。狠命地捶了他一下，落下去的時候，卻陡然地收了力道。結果被他把拳頭握在掌心：「若若，我知道你捨不得。」
「那……你洗吧。」我掙扎了一下，聽到他笑著歎氣。
「我從家裡出來，還要洗什麼澡？難道……你是想要我和你……做某種洗完澡以後做的運動？」
什麼啊……這是什麼意思？
我抬著看他，那一臉的曖昧，立刻讓我明白了過來，忍不住臉紅耳赤，恨恨地捶了他一下：「你……胡說八道，誰跟你……那個了？」
鄒宇凱連忙息事寧人：「開玩笑的，誰讓你一直板著臉。」
我不理他，自己掀了被子就躺了進去。
緊接著，聽到鄒宇凱脫外套的聲音，然後把我抱在懷裡。
「我們……不要這樣。」
「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做什麼的。只是想抱著你睡覺，昨天我興奮了一夜，晚上沒怎麼睡，現在看到床，眼皮開始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