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他喃喃地低語一聲，握著我的手，放到了自己柔軟的唇上。
我在一瞬間，幾乎完全被石化。直到他的舌尖，輕輕地舔著我的手指尖，才猛然地清醒過來，立刻就狼狽萬分。
我在做什麼！
急急地抽回了手，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聽起來有些空洞：「對不起，學長，我是夏雨若。」
他似乎這才認出了我，頹然地低下了頭：「對不起，雨若。我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我和她從大學裡就開始戀愛，走到今天，我們……」
他絮絮不休，一遍又一遍地講述著他們之間的故事。有一些我已經聽過，還有一些細節，則完全嶄新。
我不知道自己發什麼傻，坐在這裡，傾聽一個男人，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
「小若，你不懂得，我……」他歎了口氣，把眼睛轉向了窗外。我看到他的眼角，有晶瑩一閃而過，心裡惻然。
除了他，這個世上只有另一個人曾經這樣叫過我。
「小若」，她偶爾會用那樣溫柔慈愛的語氣，把我攬進溫暖的懷裡。每當這時候，我就知道，那是父親有信寄了回來。
父親的長年離家，沒有壓彎她的哪怕任何一根肋骨，那個女人被父親帶進家門的那一刻，她卻徹底地瘋了。
這個名字，就這樣一下子觸動了我的內心，讓我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明知道時間已經不早，再不回去，大約又是爬校門的份。可是，一雙腳卻半點移動不得，彷彿鞋底沾了強力膠，就這樣坐在他的對面，連姿勢都沒有改變過。
其實，我是不捨得他難過的。
「學長，其實我覺得，這段感情未必不能夠挽回……」我痛恨自己的「善良」，雖然我與這個詞，其實並沒有多大的緣份。
「哦？」他雙眼發亮，我的心卻沉了又沉。
「你可以讓她回來，放在你的身邊，做個……嗯，助理啊，或者首席秘書什麼的。這樣抬頭不見低頭見……」
我越說聲音越低，因為我看到他眼睛的神彩一分分地黯淡下去，自己也知道這個辦法任不通。
「她是那樣倔強的一個人，在加拿大又生活得……很好。」他失望地答腔，那個「很好」兩個字，又分明帶著絕望。
我的臉漸漸地又發了燙：「對不起，我出不了什麼好主意。」
「不要說對不起……」他輕輕地歎息，「你肯聽我傾訴，本身就是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在飛機上想了十幾個小時，還是沒有想明白，難道廝守就真的這麼難嗎？我有龐大的公司，怎麼可能因為她，放棄自己的事業？如果這樣，有一天她仍會看檔起我。如果她愛我，又為什麼不能夠放棄自己的學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