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惘,期期艾艾地敷衍:「也許有那麼一點道理吧。」
「有什麼狗屁道理!」他的眼睛都似乎發紅,連從來沒有說出口的髒話,也說得酣暢淋漓。
我不會和盛怒中的男人計較,只是把自己還沒有喝過一口的咖啡杯推向了他。
「其實,我明白,她是空虛寂寞了。」他解開了領口的兩顆扣子,平靜了下來,「她在加拿大,看別人儷影雙雙,自然動念要我過去陪她。」
「那公司怎麼辦?」我張口結舌,原來那柳如夢,並不是如我想像中的通情達理,優雅自然。
「是啊,我的公司怎麼辦?她從來就不會設身處地為我著想,當初她要留學加拿大,我讓她留下,可是她堅持不肯。」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我沒有搭腔。他其實只在找一個傾訴的對象,並不需要我的回應。
「她那時候對我說,真正的愛情,經得起任何分離與距離的考驗。我信了,所以放她離開。其實……」
「其實你不應該放她走!」我脫口而出。
他苦笑搖頭:「她想要做的事,誰能阻止得了?其實我就算不同意,她還是會去的。」
「哦。」我無話可答。
「雨若,你說她會不會是因為另外有了男朋友,而我一直在做冤大頭?」他問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得我心裡發緊。
「不會的吧?」我哪裡知道他與她的糾纏。
他每次跟我說起他與她的事,我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其實早就開了不知多少回的小差。
聽著一個優秀的男人,而且是自己頗存好感的,在自己的面前,永遠只是談論著另一個女人,誰都會不舒服的。
可是,那又像是罌粟一樣,我明明並不喜歡聽,又甘之若飴。
「雨若……」他抬起頭來,我才發現他的眼睛裡隱約有著紅血絲。
「嗯。」我急忙答應了一聲。
「我是不是一個很蹩腳的演員,演著自己的獨角戲,悲也好,喜也好,只不過是一個人的?」
這時候,他不像一個事業有成的城市精英。迷惘的雙眼,憔悴的眼角,落在我的眼裡,只不過是一個失意的男人。
「不是的。」我衝動地脫口而出,「還有我呢,我不是一直都陪著你嗎?」
不知道是不是緣於一種女人天生的母性情懷,我心裡又憐又痛,恨不能伸出手去,撫平他唇角的那抹苦苦笑容。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彷彿已經有了意志般的,隔著寬大的辦公桌,落在他的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