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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水洵澤是微服私訪青鸞,因此他一回到御風就先行一步前往都城。
然而,作為青鸞使節的凌若涵則是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大張旗鼓的前往都城。
花千夜則是被安排在凌若涵的隊伍中。
回到都城的路途並不遙遠,按照這個龜速當會在落日前抵達。
花千夜在馬車內,臉頰枕在手臂上,透過車簾望著車外,對於御風其實她也很陌生,畢竟在那六年時間裡,她都是在呆在十五王府中,很少有機會出門。
然而,這次從青鸞回來,她愈發覺得御風的陌生。
熱鬧的街道,人來人往,甚至有人停下了腳步,看向這一華麗的隊伍。
「小姐這裡就是御風的都城啊!」李春桃在另外一邊,不時探出頭去,回過身一臉興奮的看向花千夜。
「嗯。」花千夜輕應著,她可是一點都感受不到李春桃那份興奮,她只覺得很沉重,她還是回來了。
也不知,他現在在何處,在做什麼。
那日的離別,是否終會成為他們的訣別?
他還會回來嗎?
無痕……
你現在在哪裡?
從踏上御風的土地起,她滿腦子就是水無痕。
彷彿離他越來越為的遙遠。
過往的種種不時從她的眼前閃現,眼眶不覺中濕潤了,悄悄地擦拭去。
「沒想到御風也挺繁華的嘛。」李春桃望著外頭熱鬧的街市。
「畢竟這裡是都城。」花千夜扯扯嘴角。
「說的也是。」李春桃憨憨地一笑。
花千夜沉默了下來,正當她想要縮身時,眼角竟是瞥到了一道身影……
「停車!快停車!!」花千夜焦急地喚著,人一下子就從車內探出,也顧不上人潮的擁擠,就跳下了馬車,朝著剛才所看到的地方奔去。
是你嗎?
原來你並沒有走遠……
無痕!
花千夜從不知原來那人的身影已經如此深刻的烙印在自己的心間,僅是一瞥眼,就能讓她不顧一切的朝他奔去。
只可惜……
當她來至那一處時,一張張陌生的臉,都投以好奇的目光與她。
「無痕……無痕!!」花千夜站在人群中,恍惚間似失去了方向。
天地為之旋轉,然而,她始終找尋不到那人。
李春桃擠過人群,焦急地跑向花千夜:「小姐,小姐。」
花千夜茫然回首,看到李春桃時,她淒慘的一笑:「我以為我可以的,我真的以為我可以的。」她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
「小姐這是怎麼了?」李春桃扶著花千夜,她一頭的霧水。
「沒什麼……」花千夜再度望向四周,那不過是鏡花水月的幻覺,那人怎可能會出現呢?「我們回去吧。」
「嗯。」李春桃扶著花千夜朝著馬車走去。
這會兒凌若涵收到來報,說是花千夜突然下車人不見了,他命柏憂日去尋找,他目前是使節的身份,而且花千夜的身份不易在此刻暴露,自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去尋人。
當李春桃扶著花千夜回歸到馬車前時,柏憂日過來:「怎麼了這事?」他看向花千夜,見她臉色很是蒼白。
李春桃搖頭,她也不知道。
花千夜只是漠然的上了馬車,其間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只是捧著一顆顫抖的心。
「好了,你快上去吧,我還得回稟王爺。」柏憂日雖擔心花千夜,不過目前也不是時候,而且自從花千夜恢復記憶後,千夜早已將他遺忘在腦後,望了眼馬車,柏憂日匆匆離開。
李春桃上了馬車,撩開車簾,看到的是目色無神的花千夜,倚靠這車窗,望著外頭。
她蹙起了眉頭,可又不知要如何問起,只能安靜地坐回,吩咐馬伕道:「可以走了。」
馬車緩緩地起動,朝前而去。
花千夜望著那不斷從眼中掠過的身影,她還在期盼著什麼?
那人不會再出現了。
而她也應該將這份不該有的情感掩埋……
*
街頭的盡頭,一道身影越過人群,目光深邃的望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
「無痕哥哥,你在看什麼?」一個嬌小的身影擠過人群,來到那人的身側,探著小腦袋看向遠方,「哦,那好像是我們青鸞的使節。」
「我們也該回去了。」水無痕收回目光。
「不要,好不容易來趟御風,無痕哥哥答應過我,會陪我好好的逛逛御風的。」蕭魚兒嘟起唇,手挽住水無痕。
「小魚兒這趟前往御風所為何事,難道你忘了?」水無痕敲了敲蕭魚兒的額頭。
蕭魚兒摀住額頭,咕噥道:「我知道啦!反正無痕哥哥就會欺負我這條苦命的小魚。」
「好了,別抱怨了,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水無痕目光再次看向那遠去的馬車。
「好嘛好嘛!回去就回去。」蕭魚兒雖然滿腹抱怨,但是在無痕哥哥的面前,她總是變得異常的乖巧而聽話,誰讓她就是喜歡無痕哥哥呢!
水無痕輕搖了下頭,帶著蕭魚兒退出了人群……
*
攝政王府
「側妃……側妃……」橘農的聲音從遠到近。
楊紫凝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走向門口。
橘農上氣不接下氣的來至門口,見到楊紫凝時,微微愣了下,吞嚥著口水,拍著胸口。
楊紫凝促狹眸子,見橘農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沉聲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語落,轉過身走向房內。
橘農緊跟在楊紫凝的身後,步入了房中,緩了好一陣子,才把氣弄順了,她急道:「側妃,王爺回來了。」
「哦?王爺回來了?」楊紫凝雙眼一亮,轉過身,看向橘農,問道:「王爺現在可是已經回府了?」說著,手捋了捋頭髮。「快給我梳妝,我要去迎接王爺。」
「側妃先不要急,王爺已經回到御風,不過目前去了宮裡頭,說是旁晚就會回府了。」橘農含笑的望著楊紫凝,見主子臉上失落,又道:「側妃何必急在一時,反正王爺回府必定會先來側妃這裡。」
楊紫凝睇著橘農,「就你這丫頭會說話,成了,你趕緊給我打理一下,這王爺回來,我必定要讓看到我美一面,還有吩咐廚房,多準備些王爺喜歡的菜,對了……你瞧瞧我,這臉是不是應該讓李嬤嬤過來修一修了?」撫摸著臉龐,她覺得自己最近好像憔悴了許多。
「是是是,反正這時間還有,側妃可以慢慢地來。」橘農扶著楊紫凝走向梳妝台,並且吩咐著其他人去請李嬤嬤過來,又喚了人去廚房吩咐。
一時間紫凝小院中忙翻了天。
*
「聽到了吧,王爺要回來了。」從馮曉青的房中傳出聲響。
在房中做著這南園中的其餘三位夫人。
岳芙蓉從窗口走離,來至桌前,看向兩人:「王爺回來了,你們可是有什麼打算,我可是要回去打扮打扮了。」
「芙蓉,你以為王爺回來會去你那屋嗎?」馮曉青冷哼道。
「那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岳芙蓉怎麼說也比那姓楊的年輕,你們也不看看她那張臉,嘖嘖,這不上妝的話根本就沒法見人。」岳芙蓉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我可不想跟那黃臉婆一樣,現在我就去做保養。」語落,走出了房間。
馮曉青望著岳芙蓉離去的身影,「我呸,她岳芙蓉還真把自己當芙蓉花了?」
「好了曉青,你也收收氣吧,今兒個王爺要回來了,難道你就不想打扮打扮?」馮曉柔看向妹妹。
「姐姐,你說,這楊紫凝是不是也太沒心沒肺了,咱們忙乎了半天倒是成就了她一人,想起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馮曉青一臉的憤恨,兩年前的事情,本來說好四人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可誰知道這福分全讓那楊紫凝一人佔全了。
她從夫人成為了側妃,再過一陣子指不定這正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行了,你也別在較勁了,這就是命,其實我現在想想挺後悔的,要是那花千夜還在,如今我們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田地,說起來那花千夜可比楊紫凝好多了。」馮曉柔安撫著馮曉青。
「可不是,現在那姓楊的還真把自己當成這攝政王府的女主人了?我呸!憑她也配!」馮曉青說著,坐在凳子上,端起茶杯就猛喝了一口,一腔的怒火卻實難平復。
馮曉柔喝著茶,她顯得最為的平和:「好啦,你在這裡生氣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想想辦法如何拴住王爺的心。」
「瞧姐姐這話可輕鬆的很啊!也難怪,就算那楊紫凝在如何的厲害,王爺始終對姐姐疼愛有加。」馮曉青望著馮曉柔那小腹,「姐姐這次若是能一舉得男,這王妃的位置還不是你的。」
馮曉柔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含笑道:「這事兒還不能張揚,不過,妹妹也不必在意,你與我可是親姐妹,若是姐姐上了位,還能缺了你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也就會舞刀弄劍,別的什麼都不會,往後要依仗妹妹的地方多著。」
「姐,這話可要作數。」馮曉青望著馮曉柔,她目前所能指望的也就馮曉柔了。說也奇怪,這幾年來每次侍寢王爺都會事後讓人拿藥過來,可馮曉柔卻偏偏懷上了,王爺這一去就是數月,想必回來就算知曉了這件事,也已經來不及了。哼!一想到馮曉柔的奸詐,馮曉青也只能暗罵自己的愚蠢,居然會沒有想到這招。
「嗯,若是我把你當外人,豈會告訴你我懷孕的事。」馮曉柔放下茶杯,站起身,「我也累了,就先回去歇著了。」
「是,姐姐要好好的保重著身子,妹妹可就指望著你了。」馮曉青上前,扶著馮曉柔。
馮曉柔拍拍馮曉青的手背,含笑道:「行了,你也趕緊打扮打扮,若是王爺過來,也好漂漂亮亮的侍候不是。」
「好,我這就準備。那姐姐慢走。」馮曉青應著。
「嗯。」馮曉柔揮揮手,踱步走離。
馮曉青目送馮曉柔離開,心裡的那團火雖然沒有消失,不過也消了很多,不錯,現在最重要的是拴住王爺的心。就算那楊紫凝再如何的得寵,王爺也終是沒有將他們趕出南園,這就說明王爺的心裡頭還是有他們的。
想到此處,心頭一順,喚了丫鬟,伺候自己梳洗打扮。
*
落日餘暉,染紅了天邊。
旁晚十分,花千夜終於回到了闊別了兩年的十五王府,如今已經是御風的攝政王府。
舉目,望著那高懸在大門之上的匾額。
李春桃跟隨在側,瞧著這宏偉威嚴的兩扇朱紅色大門,「小姐,這裡就是攝政王府?」
「是啊!這裡就是我的家。」家,這個字的吐出,竟是讓花千夜只覺陌生。
攝政王府,然而她如今可還是當年那個無所事事,終日只知道搬弄那些瓶瓶罐罐的花千夜?
玲瓏,我回來了!
你可還在這裡。
可還願意認我這個無用的主子……
「小姐那我們進去吧。」
「好。」花千夜手緊握住李春桃的手,帶著她一步步地朝著王府的大門走去。
李春桃望著被花千夜抓住的手,小姐的手竟是在顫抖。
小姐這是在害怕回到自己的家嗎?
不敢多問,只能跟著花千夜走近王府。
來至門口,花千夜讓李春桃去應門。
李春桃上前,敲了幾聲。
門緩緩地打開了,從內走出一名老漢,瞇起了一雙細小的眼睛,打量著出現在門口的兩人,在見著花千夜時,他的眸子倏然睜了睜,似大了點。
花千夜睇著那老漢,若是她沒有記錯,這應該是守門的老福。「老福,兩年未見,你可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老福身子抖了抖,他顫抖著上前,仔仔細細的瞧著花千夜,不是很肯定的喚道:「王、王妃?」
花千夜聽得老福這話,頜首,含笑道:「是我。」
「真的是王妃?」聽得花千夜的回話,老福那雙眼睛可算是睜大了,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花千夜。
「當然,這攝政王的王妃,除了我花千夜外,可還有其他人?」花千夜噙著笑,走過老福的身前,舉步跨入了大門。
望著通向前廳的院落,一草一木似沒有任何的改變。
老福在花千夜走入大門時,方得以回過神,忙疾步上前,跟在花千夜的身後:「王妃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年來王妃到底是去了何處,這府裡面上上下下可都惦記著您。」
「是嗎?」花千夜一邊朝著裡面走,一邊問道:「真的是上上下下都惦記著我?」
「王妃瞧你這話問的,王妃對咱們下人的好,這可是有目共睹的。」老福緊跟在花千夜的身旁,為他引路。
「老福啊!兩年不見,你這嘴巴倒是一點沒變。」花千夜瞧著四周,見那些走過身側的丫鬟僕役,一個個都是好奇老福那恭敬的模樣,不過花千夜也發現了,這一張張可都是生面孔,看來這楊紫凝是換了不少的新人。瞧見老福要呵斥那些個新人,花千夜阻止道:「老福,我回來這事兒暫時還不想過於聲張,旅途勞頓,我也累了,想要歇會,王爺回來後,這會兒必定會與大家說。」
「王妃這次是與王爺一同回來的?」老福聽著心頭一驚,這王爺這幾個月,莫非是尋王妃了?這王爺一回到御風,王妃就跟著出現了。
「是啊,沒你的事了,你就先下去吧。」花千夜說著,向李春桃使了個眼色。
李春桃會意,拿出了一錠白銀,說道:「這是王妃給你的大賞。」
「喲,王妃這是……」老福瞧著拿白花花的銀子。
「你也是王府的老人了,這點銀子就當是給你的茶錢。」花千夜說著,揮了揮手。
老福接過銀子,說:「是,奴才謝王妃的賞賜,奴才告退。」老福彎著身,退下。
老福離開,花千夜才鬆了口氣,她回來這件事,想瞞定是瞞不住。只不過在水洵澤還沒有回府前,她還要先去一個地方。
帶著李春桃從側門走離,向著後山走去。
李春桃瞧著越來越偏僻的道路,問道:「小姐,我們這是要去何處?」
「去一個該去的地方。」花千夜瞧著前頭,應該快到了。
「哦。」李春桃應著,緊跟著花千夜。
道路愈發的難走了,李春桃現在也只能跟在花千夜的身後,這小道僅是能一人通過。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半山腰,花千夜環顧著四周,當她看到那不遠處的一座孤墳時,腳下微踉。
李春桃上前扶住她,「小姐。」
「我沒事。」花千夜擺了擺手,站直了身子,一步步朝前走去。
來到墳前,花千夜也在無法支撐住那兩條軟下的雙腿,跪在墳前,她顫抖著手,伸向前,撥開那被雜草所掩蓋的墓碑……
當看到那墓碑上花玲瓏三個字時,那久忍的淚水沒有再關住。
「玲瓏……我回來了——是我啊!玲瓏……」
李春桃怔怔地望著那墓碑,那墓碑上的花玲瓏三個字更是驚了她一跳。
這又是怎麼回事?
小姐口中的花玲瓏,竟然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