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你,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是誰。」李莫言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他開始琢磨著,這髒兮兮的容貌之下,隱藏的會是怎樣的一番姿色。
「我……我肚子餓了,能先給我吃點東西嗎?」她的聲音很小,神情看上去特別虛弱,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求生的渴望。
「自然可以。」李莫言淡淡一笑,那笑容如同三月春風,即便是萬尺寒冰,也似要被融化。緊接著,他便朝門外喊道:「來人啊,端些食物進來。」
帳外的士兵聽到李莫言的吩咐,趕緊領命前往膳營取食物。
李莫言則是繼續在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你是哪裡人?為何要女扮男裝?為何又會出現在兩國交界處?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暮希國跟赤國準備開戰了嗎?」
「我……我本是赤國人。」半晌,那女子終於開始小聲的回答李莫言的問題:「我的家原本住在赤國邊境的托慕斯原野。因為家鄉被朝廷徵用了,所以我們這些百姓便要被轉移。原本我可以隨父親母親一起前往牙洛雪部落,但是卻在途中被一個軍官遇見,他見我生得頗有幾分姿色,便起了歹念,想要……父母為了救我,都雙雙死在那軍官的刀下,而我則趁亂逃走了。」女孩說到這裡,眼底泛起淚花。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往牙洛雪部落去,反而要掉轉頭往暮希國來呢?」李莫言見她已經毫無隱瞞的將事情和盤托出,便繼續追問道。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女孩的故事說得既合情又合理,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重重的歎了口氣,女孩幽聲道:「我若是往牙洛雪逃,那軍官定然會追上來的。而且,我的父母既然都已不在,我去了那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一切皆由我這張臉惹的禍,去了牙洛雪也難保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所以我便將臉抹黑,喬裝了一下逃到了暮希國。誰知道我才踏進暮希國的邊境,便被幾個士兵抓了。因為怕暴露自己是女人的身份,所以就一直沒敢出聲。眼下,若不是見您看上去像一個好人,我也不敢說出這番身世來。」
好人,這是李莫言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他。他算是好人嗎?跟著他的父親做通敵賣國的事情,他能算得上是一個好人嗎?
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李莫言快速將自己配掛在腰間的劍抽出,然後對著捆綁著女孩的繩子一砍,繩子驟然斷裂,女孩的身體片刻間便獲得了自由。
「食物一會兒就送來了,你在這裡等等吧。」冷冷的扔下這麼一句話,李莫言便提腳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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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希國的皇宮中,羅莉依舊在沉睡。
宇文璟灝守在床邊,眼神中除了一絲疲憊,便只剩下擔憂了。
「皇上,依老臣看,娘娘這毒若是再不解,怕是就……」一個鬍鬚發白的老太醫小聲的在宇文璟灝身邊稟報道,後面的話他沒敢說出來,因為他明顯的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身上散發出來的迫人寒光。
眼角微微上抬,宇文璟灝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羅莉的臉。
「整個暮希國,難道就沒有人能解得了這毒?」難道他一定要親手把她送回那讓她痛不欲生的地方去尋求解藥?她會願意麼?他又能做到麼?
「回皇上,此毒甚是霸道,老臣們也只有在醫書上看到過,但卻從來未曾解過此毒,若是冒然胡亂解毒,怕是會讓娘娘的毒性提早發作。」老太醫說著,低頭想了想,接著又說道:「若是娘娘今夜能醒過來,就還能撐個月餘時間,若是今夜還不能醒,怕是最多也就七天了,七天內如果再沒有解藥,回天乏術矣。」
「朕知道了,你們都退下去。」無力的揮了揮手,宇文璟灝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七天,怎麼可能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的時間根本就不夠讓她回寧國,他一定要讓她趕快醒過來。他說過要護著她一生一世的。
伸手將羅莉的柔夷自被中拉出,緊緊握在手中。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開始變得發青,好像是沒有了生命力一般。
「傻丫頭,你聽到太醫的話了嗎?如果你再不醒來,我該怎麼辦?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聽完故事就醒過來好不好?」他的聲音溫柔得如同夏蟲的低吟,一字一句的叩打著沉睡的她那緊閉的心門。
《墨水番外篇》(上)
我出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家裡有兩個姐姐。大姐叫李心怡,二姐叫李心婷,而我的名字則叫李哲宇。因為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故此身上背負了太多家族賦予的責任。我永遠也忘不了在我十歲那年,大姐被逼與楊氏財團繼承人結婚的那天清晨,我穿著白色的禮服去給大姐送結婚禮物,當我推開門的時候,首先入眼的便是那一抹刺痛眼睛的紅色。
大姐穿著雪白的婚紗,很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人,可惜,不管我怎麼叫她,她都沒有回答我。只有那慢慢自血管溢出的紅色液體在發出那種幾不可聞的流動的聲音。
母親趕到的時候,她嚇得暈了過去。而父親看了大姐的模樣,並未有任何的表示,他只轉過臉來跟我說:「看到你姐姐現在的樣子了嗎?她就是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背叛我們的家族,背叛她的父母手足的。如果你將來不能足夠的強大,那麼你的姐姐們永遠都不能逃脫這樣的宿命。」
我看著父親的眼神,嚇的瑟瑟發抖。
於是我告訴自己,我要努力的當家族的繼承人,我絕對不要二姐為了家族,被迫與自己不喜歡的人聯姻,從而走上跟大姐一樣的不歸路。
死亡有的時候可能是悲劇,但有的時候又何嘗不是種解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