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元狄一直守在蘇小小的床前,他要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
這時一個太監匆匆來報:「皇上,倒塌的蘆殿那邊傳來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負責清理廢墟的士兵在倒塌的殿牆下發現了罪臣紹元隆之子紹凌軒,那孩子被埋四天後居然還活著,只是臉被燒傷了。」
紹元狄記得那個孩子,當初自己為了幫紹元隆爭得皇位,便派人找到他流落在外的孩子,並將他接入宮中,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的這個舉動可能是害了這個孩子,也許他生活在民間會更幸福一些,至少不會被自己的父親拿來做報復的工具。
看著紹元狄遲遲沒有下達聖意,太監小心意意詢問:「皇上要如何處理這個紹凌軒?」
「把他接進宮吧,讓太醫給他醫治,以後他就跟在朕的身邊。」
他從小喪母,雖然有十幾個兄弟姐妹,但皇家兄弟間的感情攙雜了太多的利益關係,總要比尋常人家來得疏遠,現在父皇故去了,自己的心愛的女子也將離去,他又將孤獨一人,就讓那個同樣孤獨的孩子陪他一起生活吧。
「皇上,他可是罪臣之子,讓他進宮不太好吧。」太監顧慮道。
「一個才九歲的孩子能掀起什麼大風浪,就按朕的意思去辦吧。」
太監不敢再有疑意,領命退下。
注意力重回蘇小小身上,紹元狄想著,自己本來是打算讓這個小女人給自己生小皇子的,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
哎,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有孩子,又是和什麼樣的女人生的?而對那後宮三千粉黛,他似乎提不起什麼興致。
正想著,忽然紹元狄看見床*上人兒的眼皮好像動了一下,不是錯覺吧?!
心立即提到了嗓子口,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老天爺啊,你千萬別再跟我開玩笑,其實我沒有你想像中堅強。
時間過去了片刻,就在紹元狄的心一寸一寸往下掉的時候,床*上人兒的手指忽然抽動了一下。
天啊,她真的在動,這回紹元狄十分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屏住呼吸,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終於那個小女人的眼皮在連續動了幾次後,終於睜開了。
「你醒啦!」紹元狄心中難掩激動,立即衝著殿外高喊,「快傳太醫了。」
希望這不是迴光返照,希望她從此平安無事。
很快太醫便趕來了,給蘇小小檢查過後對紹元狄道:「恭喜皇上,娘娘身體已完全康復。」
其實太醫心中十分納悶,明明是個將死之人,居然神奇般地活了過來,這真是太詭異了,不過他不敢多說,怕觸犯了聖顏。
「你確定她沒事了?」紹元狄問,他可再經不起打擊了。
「臣確定。」太醫道。
「太好了!」這麼多天來紹元狄第一次舒展了心情。
扭頭看著床上還有些暈乎的小女人,真想好好抱抱她,真實感覺一下她的存在。
這時太監匆匆跑進殿中,來到紹元狄跟前,輕聲道:「皇上,肅王府傳來消息,王爺醒了。」
紹元狄心中一緊,他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她剛醒,他也跟著醒了。
好心情一下消失殆盡,當再次面對感情的抉擇時,曾經說過要放她離去的話,再次提起卻是那樣的艱難。
蘇小小感覺自己全身好像拆了又重新裝過,想起那天那根大木頭掉下來砸中自己時的,五臟六腑就像被重重拍了一下,痛得受不了。
「怎麼了,人還難受嗎?」見她一直皺著眉,紹元狄關心道。
「還行。」蘇小小的聲音有些沙啞。
紹元狄立即命宮女拿來水,扶起蘇小小餵她喝了幾口,清水滑過喉嚨,滋潤了那片乾澀。
看著眼前的男人,眉宇間對自己的關心與擔憂是那樣的濃烈,讓她接下來的話越發艱難。
但經歷過這場生死,她已十分明確自己不能和紹元昊分開,如果沒有他,即使活著也會沒意思的。
「我想跟你說件事。」蘇小小小心意意道。
「幾日未進食,你現在一定很餓了,我讓御膳房給你弄點吃的。」
紹元狄沒有理會她的話,禁自叫來太監一陣交代。
待他重新坐回床邊,蘇小小小再次開口:「我想跟你談一下,我……」
話到嘴邊被紹元狄打斷:「你先休息,這幾日積壓了許多政事,我去御書房處理一下。」
說著紹元狄便匆匆離開了。
蘇小小無奈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他好像在逃避自己。
這樣的他讓她更不忍心傷害,但一想到紹元昊,他為了自己從人間一路追到地府,如此深情她不能再辜負,何況她還押給了他一千兩,這個感情成本太高了,她賠不起的。
蘇小小決定等紹元狄回來後一定要跟他說清楚,她要他的休書。
可接下來的兩天蘇小小連紹元狄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他就像人間蒸發了,而蘇小小几次欲離開寢宮去找他,都被守在宮門口的侍衛給阻擋了,說是皇上有令,娘娘身體不適,不能隨意走動。
蘇小小感覺她好像被軟禁了。
直到第三天夜裡。
蘇小小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臉。
「誰?!」一把揮開臉上的手,抓起被子將自己全身包裹,警惕的目光搜索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危險。
「是我。」熟悉的聲音讓蘇小小懸著的心安了下來。
透過一室昏暗,紹元狄的目光緊緊抓住眼前那圓撲撲的小臉,其實三天來,每個晚上他會回來坐在床前看著熟睡的她,他不敢驚醒她,怕她醒來後會說出那句讓他心死的話。
三天了,他一直在逃避,在拖延,但無論他如何逃避,分離的時刻終究還是要來的。
蘇小小很高興自己終於盼來了紹元狄,一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再次消失。
「我要跟你說件事……」
嘴巴才張開,就被紹元狄的手摀住。
「什麼也別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小小不解,這個時候他要帶自己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