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當舒月與月無痕一前一後漫步山間,尋找罕見山果時,經久不聞的哀怨琴聲再度響起!
這次哀怨的琴聲中還夾雜了一絲禦敵的味道,舒月彷彿看到了屋瓦碎石若飛墜的幻覺;又彷彿聽到了兩軍對決時方有的金聲、鼓聲、劍弩聲、人馬蹄叫聲,聲聲殺氣騰騰!讓人不覺心生膽怯之意。
雖然舒月的身體並未感覺有何異樣,但當她看向月無痕時卻是大驚,月無痕已完全被定在當場,行半步而不得,如石化了一般。
冰心舒月忽然憶起,上次似乎也是走到了這裡方見那詭異的孤燈!
正在兀自思考得發怔,琴聲又變了,變得哀婉而綿長。
那種淒切哀婉的聲音直直透入人心,高則蒼悠淒楚,低則深沉哀怨,邪惡萬分!
是誰呢?誰能彈出這樣的琴音?21世紀的舒月是懂古琴的,她開始靜下心來聆聽。
琴的主人彈的是何曲,她不得而知,但整首曲子聽起來委實讓人感覺很是壓抑,速度緩慢,但仔細聽又細膩多變,旋律中經常出現短促的休止音和頓音,琴聲時斷時續,讓人徒生哀怨悲愁的情緒!完全不像方纔那樣聽起來氣勢磅礡,婉若千軍萬馬襲來!
聽這樣的琴音,心緒壓抑,能讓人陷入極度的悲傷之中。舒月竟不自覺流下淚來!
好奇戰勝恐懼,她轉頭最後深深望一眼月無痕,朝琴聲的地方邁出了第一步……
然後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很奇怪,彷彿自邁開第一步起,她的步伐就不再是自己的,竟身不由己隨著琴音尋去!
而看著她義無返顧離去的背影,動彈不得的月無痕冷汗冒得更甚了,一種即將失去的恐懼縈繞心間,揮之不去!
血氣上湧,喉頭似有腥甜躍出,他吐出一口血來!
他的舒月要離開他了嗎?在他還沒有完全康復之前?她最後望他一眼裡的決絕如雙刃刀般撕裂他的心扉!
終究沒有什麼永遠對不對?被定住身形的是他,而不是她,可她卻丟下他隨著琴聲走了……
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短暫的溫暖果然貪戀不得,這裡果真不是他的世界!
無能的自己啊,如他能強大些,或許她就不會放棄自己了吧。月無痕最後滿眼孤寒而落寞地想。
月落星沉。
在舒月著魔般隨著琴音離去之後,在她聽不到的地方,她渴盼很久之人終於如困獸一般一遍又一遍用暗啞低沉的嗓音呼喚:「……舒月……舒……月……舒月……」
那是月無痕有生以來第一次說話,對著無邊的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