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多次企圖去乾清宮找皇上,卻被侍衛們拒在宮外。
小杜子用他的綿羊音說:「皇上說過,今天只招待吳世子,任何人都不見。韋爵爺,請回吧!」
「連我也不見嗎?」韋小寶心裡很亂,情緒煩躁,「你去告訴他,韋小寶一定要見他。」
「皇上說了,這任何人中,也包括韋爵爺。」小杜子說完,意味深長的瞟了她一眼,不待她繼續說話,便轉身離去。
韋小寶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可奈何,她心裡十分失落,康熙是故意的,他知道她是為了建寧的事而來,他不願意她的勸阻,根本就是鐵了心一意孤行。
晚上,宴會如期舉行。
座宴在大殿的兩旁,按照官職大小依次排座,康熙坐在最上方的龍椅之上,俯視眾臣。
瓊漿佳餚,美人起舞,仙樂飄飄,聲勢龐大。
韋小寶來到大殿時,文武百官全都已經入席,除了鰲拜。
左邊是以吳應熊為首的武官,右邊除了太后和建寧之外,都是一些文官。
韋小寶帶著雙兒,曾柔,金子入席,坐在右邊中間的位置,與太后對視一眼,看著失魂落魄的建寧,心裡闇然。
海大富也來了,他穿著一身太監服,站在康熙旁邊守著,微微彎著腰,面帶微笑,一副奴才的樣子。
韋小寶看了很是心寒,為了先王,為了一個恩字,這個男人將自己的一生都毀了。
再看看吳應熊,紅光滿面,恥高氣昂,有皇上作後台,他自信滿滿,覺得自己這次是勢在必行,眼睛一直盯著建寧,目露色光。
韋小寶一看到他就厭惡。
抬眸望著著高高在上的康熙,雍容高貴,霸氣英武,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風範!
他一邊品嚐美酒,欣賞舞蹈,一邊和坐在下位的吳應熊聊天,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韋小寶一眼。
這是第一次,他和她以君臣相稱,隔著十幾米之距,近在咫尺,卻像是遠在天涯。
所有貴賓全都入席後,太監最後傳詔「鰲少保到——」
頓時,全殿鴉雀無聲。
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軒昂挺撥的身軀,不緊不慢的步伐,臉上帶著威嚴而淡漠的淺笑。
鰲拜看了韋小寶一眼,坐到首席位置。
「今天是吳世子第一次進宮,朕特地設宴接待,來,諸位卿家與朕一起舉杯痛飲,共願天下太平!」康熙舉杯慷慨說道。
眾臣起身,舉杯同飲。
只有鰲拜仍然坐著,一個人喝酒,似乎根本就沒聽到康熙的話。
所有大臣都在暗自捏一把汗,心想,今天晚上,鰲拜和皇上免不了又要一翻爭執。
韋小寶皺著眉頭看著鰲拜,他又是哪根筋不對?為什麼非要跟皇上作對?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當著滿朝文武百官和吳應熊的面,這麼不給皇上面子,他這分明就是故意挑畔皇上。就你這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樣子,皇上能容得下你才怪。
康熙要暗中培養那麼多布庫高手,就是為了對付你,你再不收斂一下,以後真的會落得很慘的下場。
我什麼時候關心起他了?韋小寶被自己這些擔憂驚住……
想到這裡,韋小寶眉頭皺得更緊,抬眸看著康熙,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幽暗的眸子裡滿是徹骨的寒光,眉間充滿殺氣。
「鰲少保。」康熙低喝,目光凌厲的盯著他。
鰲拜挑眸看著他,唇邊掛著淺笑,彷彿自己根本沒做錯什麼似的。
「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耳朵聾了?沒聽到朕剛才說的話?」康熙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
全場上下屏息不語,個個都縮著脖子,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禍上身。
大家都拿著酒杯站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因為皇上沒有發話。
鰲拜淡淡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平氣和的說……
「皇上,您說得沒錯,微臣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所以剛才沒聽到你說話,微臣看到滿朝文臣百官起身敬酒,感覺十分詫異,原來是您下令!」
康熙聞言,臉色略微好轉,鰲拜,算你識相。
韋小寶鬆了一口氣。
「可是皇上,微臣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您要眾位大臣向吳應熊敬酒?」鰲拜突然又說,語氣非常認真,好像他真的不明白。
大臣們剛剛松下的心情又緊繃起來。
韋小寶心中一震,心中慌亂,隱約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你什麼意思?」康熙冷眉煞目的瞪著他。
「吳三桂畜養精兵,意圖造返,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現在他兒子趁火打劫,向太后提親,要娶建寧公主,根本就是想把建寧公主做為人質留守雲南。
微臣不相信,這麼簡單的事情,英明睿智的皇上會想不到。
這種不忠不義的逆臣之子,皇上竟以貴賓相待,還讓滿朝百官向他敬酒,呵,皇上,微臣是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可皇上還年紀力壯,難道腦袋也不好使了?」
「放肆——」康熙怒吼一聲,憤然而起,面前的宴台差點被他拍爛。
大臣們恐惶不安,神色凝重。
太后也冷冷瞪著鰲拜,覺得他太狂妄了,居然敢當著滿朝百官的面這樣說皇上。
鰲拜冷冷一笑,神情淡定,絲毫不為所動。
「鰲少保,凡事要有證據,我父親對皇上忠心耿耿,你怎麼能這樣誣陷他?」吳應熊氣憤的說。
「忠心耿耿?哈哈哈哈……」鰲拜大笑,「說吳三桂忠心,這可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當初他因為貪生怕死而向我滿清投降,他以前能背叛明朝,以後也能背叛我們大清……」
「鰲拜——」康熙大聲怒吼,打斷鰲拜的話,「你太放肆了,簡直不把朕放在眼裡。」
鰲拜冷眼看著康熙,撇著嘴說:「皇上,不是微臣不把你放在眼裡,而是你太自欺人了,你以為向吳三桂妥協,就能……」
「來人啊,給我將這個大膽狂徒拿下!」康熙打斷他的話,大聲冷喝。
幾個侍衛上前,還沒走近,鰲拜站起身,他們就頓住腳步,怯懦的望著他。